故剑情深-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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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郎哈哈笑,往下说:“有相好的人,不止一个痢头高。你这次只放了四十排,银子到手不到三天,你便在那婊子身上花掉了二十排,硬被那小养汉婆吃掉了一半……”
“哈哈哈……”众人一阵狂笑。
“咱们帮中流传着一个老故事,癫头高,你要不要听——
“说啦!别卖关子。”小八狗大叫。
“故事是这样的:从前……就算是年好了。有一位老乡放了卅六排到武昌,在一个烂货身上花掉了卅五排。那婊于表现得千般恩万般爱,爱得他昏了头。银子花光了,该回家乡啦!但这位仁兄认为婊子真心爱他,有情有义刻骨铭心,怎肯回乡?打算暂离武昌到外地找亲友借贷充作缠头钱,方不负婊子对他的无边情意。他启程动身,婊子送她到码头上船,从大门哭到码头,依依不舍难解难分,哭得这位仁兄又爱又怜,少不了也感到心酸,心一酸就流下了宝贵的情泪,感上心头,顺手抓起婊子手中沾满离泪的汗巾拭泪。这一拭不要紧,他竟号哭如丧考妣啦!你说妙不妙?”
“有情有义恩恩爱爱,难舍难分心头酸楚,怎得不哭?哈哈!”有人怪叫。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他去借钱又不是去枉死城报到,伤什么心?不是生离死别,哭个鸟。”小八狗大声吼。
“他为什么哭?说呀!”另一名大汉叫。
“那婊子的汗巾里面有辣椒粉,擦在眼睛鼻子里,怎能不哭?”小二郎不带感情地说,样子倒装得蛮正经的。
登时引起一阵狂笑,有人叫:“痢头高,今晚上你回来,你那位小养婆哭了么?哈哈……”
“你试过她的汗巾么?”另一个怪腔调地问。
“以后呢?小二郎。”小八狗问。
“以后?那仁兄气得几乎要跳江自杀。”小二郎仍然一本正经地说。
“死了么?”有人问。
“他老兄没有跳江,死是死了,但不是跳江的而是死在故乡。他打消了借银的念头,卷起包袱回故乡,临行诗兴大作,吟了一首歪诗给那位粉头。”
“念来听听。”
“诗是这样:卅六排留一排,泪洒江水千番爱。只道你是真情意,谁知你巾中有药材。”
“哈哈哈哈……'
“哈哈!诗倒有点押韵,但不是律也不是绝,糟的是最后一句怎么多了一个字?”有人提出抗议。
“你真是的,说是歪诗嘛,多一个字少一个不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走吧,别取笑癫头高了,早点睡明天得交货呢。”有人叫。
“走啊”
八个人你掺我扶,叫啸着向洲里走。领先的小二郎拖着衣衫,歪歪倒倒向前走,一面荒腔走调走调地唱:“正月之漂,呀正月正,我与情哥看花灯……呃!我得歇歇,你们走……”
话未完,一头栽入小径旁的草丛,嗯了两声便睡着了。其他七名醉汉跨过他伸在路中的一双脚,向远处灯光隐隐处踉跄走了。
小二郎睡得正甜,口鼻突被一只大手捂住了,猛一吸气。“哇”一声大叫,神智一清,吸入一口气,翻过身又睡着了。
“小二郎,醒醒。”耳中有人沉声叫。
“嗯……别吵,别吵……”
“喂!你知道一个叫狼枭的人住在何处?”
“到村里去……去找,我……我要睡。”
“狼枭……”
“去找鬼师王排头。”
“王排头呢?”
“住在村里,最好到排上去找。”
林华半躺在小二郎身侧问话,突然发觉身后微风凛然,心中一惊,猛地奋身一滚,斜窜丈外方挺身而起。一个黑影向北飞掠,两起落便消失在草下不见。他奋起便追,一跃三丈,去势如电。
洲中段宽仅四里左右,地势虽平坦,但视界不良,丈余高的芦苇住了视线,人一钻失去踪迹,夜间更是不便。但林华耳目皆极为锐敏,今晚虽然无月色,但仍有朗朗星光,而且江风不大夜间以听觉为主,想逃脱地的追踪,谈何容易?登岸不久他便觉被人跟踪,只是不愿理会而已吧。目下他已开始盘问小二郎讨狼枭的消息,这个跟踪的人竟敢迫近吸引他的注意、岂能让这家伙脱身?论武功与追踪术,目前敢说天下无出其右。
黑影身法奇快,左手握了一根短杖,纵跃如飞,窜走如蛇,功力极为精纯,从行走的形态看来,这人定然颇为自信,认定被吸的人决难远及。曲折游窜卅余丈,黑影往芦根下一伏、耳贴着地面倾听动静。星光下,可看出原出是白天在压江亭现身,逗引林华的老花子。
这位老花子青天白日敢潜入康二爷的秘室偷听,可如确有超人能耐,正是不折不扣有老江湖老狐狸。老花子的西面七八丈处,林华早已潜伏恭候多时。林华已听出老花于的藏身处,但早有打算,如果冲近搜寻,对方必定另行遁走,在这芦苇丛中捉迷藏,岂不白费劲?他先用手轻拨芦苇,然后双脚有节拍地踏动。拨草声时断时断续,踏地声由重至轻,完全配合他的窜走速度,擦草与落脚配合得恰到好处。如果留神细听,必定以为他逐渐远走了。
“你往那儿去?我老花子吃定你了。”老花子嘀咕自语。挺身站起。
老花子太过自信,飞纵而起,三起落刚好纵落在林华潜伏处,相距不足五尺。
“别走啦!阁下。”林华倏然站起叫。
老花子大惊,飞纵而起贴草梢掠出三丈左右,脚一沾地便折向右窜出两丈处,但仍未能将林华扔脱。
林华已先一步到达,冷笑道:“好了,咱们谈谈。”
老花子真的吃惊了,不假思索地一杖劈出。仓猝间出手袭击,自己脚步尚未稳定,相当的危险,可能是弄巧反拙。
果然碰了劲敌,林华已先一刹那向侧一仆,一腿扫出抢攻下盘,“噗”一声扫中老花子的右胫。老花子胫坚似铁,但仍被扫得身欲倒。
林华捷通电闪地挺身冲到,贴身了,一手架开老花子的短杖,另一手来上两记急促凶猛的短冲拳,“砰噗”两声闷响,老花子终于倒了。
“起来,该谈谈了吧?”他迫近叫。
老花子突然一蹦而起,拳掌齐出。“砰砰噗噗……”两人贴身狠拼,硬碰碍手下留情,两照面三冲错,各攻了数拳,也各被对方击中了数拳数掌。
第六章 暗剑难防
双方似乎已有默契,并未向要害处招呼、攻出的力道虽沉重,但皆禁受得起。最后,四条铁臂膀互相扣住了,身形下挫,劲发如山洪。
“还要打么?”林华沉声问。
“你的造诣,不像作外表那么年轻。”老化子答非所问。
“你是排帮的人么?”
“如果是排帮的人,白天在压江亭老化子岂会放你走?”
“你跟踪在下有何用意?”
“老要饭的早到半天,该说你跟踪我而来。”
“那么你是有所为而来了。”
“当然,你也不是半夜三更来鹦鹉洲散步的。”
“为何而来?”
“你又为何而来?”
“你得说。”
“你得说。”
双方针锋相对,皆不肯吐实,僵住了。
林华大喝一声,双臂一沉,出腿绊拨。
老化子被撼动一条腿,但仍然稳住了,镇静地说:“你还无法奈何我老要饭的。”
他稳动了两次方位,说:“你如果不表示身份,将后悔无及。”
“我老要饭的却是不信。”
林华默运神功,全力争取偏门。四条铁臂逐渐加力,四双腿谨慎地盘、拨、绊、钩、争取破除对方千斤坠的机会。同人都大汗如雨,喘息声隐约可闻。
老化子不服老,把心一横,全力相搏作弧注一掷。力刚至,突觉对方凶猛如山洪暴发劲道倏收,不知怎地,自己却被自己所发的潜劲所吸引,双脚被带高地面。
“蓬”一声大震,老化子被摔出丈外,刚好来一记前空翻,背部着地,感到全身骨头都被掼散了一股,力竭全身发软。
“你该表明态度了。”林华站在一旁冷冷地说。
老化子吃力地撑起上身,苦笑道:“阴沟里翻船。这下栽得好惨。——
“在下等你表明。”
“老了,自古英雄出少年。”
“在下正洗耳恭听阁下解释。”
“准教你的引力术?”
“在下不听题外话。”
“喝!你倒是咄咄迫人。”
“在下不是善男信女。”
“你也要打狼枭的主意,转那女娃儿的念头?”
“就算是吧。”
“我不信你也是个无耻小人。”
“你却是说对了。”
“你为何而来?”
“救那女娃儿。”
“恐怕不止此也。”
“不错,还等一个人。”
“康二爷已经走了,明晚他方能前来。”
“在下不是等他。”
“其实他也不是坏人,干私盐贩了并不伤天害理,既不杀人,也不用兽骨烧灰掺倒卖,为人倒也疏财仗义,是条汉子。”
“在下不认识他。”
“那你……”
“等沙千里。”
姜是老的辣,林华到底年轻,三套两套便被老化子套出口风。
这两天来,他上了不少当,满口仁义,义形于色的人很可能心怀叵测的卑鄙小人,也是满肚子阴谋诡计的货色。先是莫三爷,次是宋少锋。莫三爷把沙千里说得一文不值,却是沙千里的走狗。
宋少锋请他却对付两个恶僧保护杜姑娘,却是两恶僧的帮凶。现在又从老化子的口中,听到了相当好听的话,无意中将自己要办的事说出来了。
老化子缓缓站起,老眼中精光闪烁,拍拍衣裤问:“沙千里比你还年轻,出道半年威震武林铁城山的挫折也击不倒他,他会卷土重来。可惜他志大才疏,且野心太大,总有一天、会爬得高跃得重,跌个头破血流也许送掉老命了。你找他是投靠呢,抑或是寻仇?”
“你猜猜看?
“投靠未免小看了你,但寻仇你便得小心些儿。”
“为什么?”
“沙千里在武昌羽党已成,你无法与他竞争。”
“所以在下要在鹦鹉洲等他。”
“在此地你等不到他的。”
“为什么?”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