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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水清和她的男人们-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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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出都过了半了,陆小燕还是没到。直奔明星而来的发烧友们终于失去了耐心。团里那名唱得还可以长得也还可以的女中音从幕后刚闪出身子就被一阵铺天盖地的嘘声压回后台。哈益华一张胖脸涨得如猪肺般为她鼓气:
  “妹妹你大胆往前走!走到台中央,不管她三七二十一,对着话筒就唱!上!老平头马上会给你配乐的,我给你调大音量!”
  那妹妹依他的办法终于冲到台中而且举起了话筒,可是观众席上出现了领袖,嘘声被领袖所领导的呐喊声所代替了。那呐喊整齐而有节奏,因为来看歌舞的观众在音乐素质方面具有相对偏高的含金量。“陆小燕!小燕!陆小燕!小燕!陆小燕——小燕!”女中音不得不落荒而逃,还没退到幕布后,两行清泪就挂了下来。
  哈益华在后台如同陀螺般不住地转着圈,嘴里不干不净地操着陆小燕的祖宗八代。方万里自告奋勇地说我们再上去跳一曲吧。哈益华瞪着牛眼说你就是去跳个脱衣舞也没人买你的账了。方万里咬着牙狠狠地回道你不妨试试,你现在脱出来不像相扑不像健美运动员倒或许像气功师了。一听此言那女中音妹妹噗地笑出声来,搭腔道哥哥你大胆往前走呀!后台也乱成了一锅粥。
  却不料那边前台的呐喊声竟很快低弱了下来,代之而起的是先几只巴掌、马上就连成了片的掌声。哈益华探头一看,张大了嘴巴:台正中,站着路辛。他的颈上,挂着一把电吉他。
  还有个小子在起哄:“下去!我们要陆小燕!”
  马上有个人跳起来冲他吼:“不懂就滚出去!这是路辛!十个陆小燕不顶他一个!”
  此人显然正是刚才起哄的领袖。掌声再次响起,和着尖利悠长的嘘声。在剧场里混的人听得懂嘘声之间的区别,有的表示愤怒,有的表示厌憎,有的会表示喜出望外的愉悦。这次响起的正是这后一种。
  人们认得路辛!记得路辛!欢迎路辛!哈益华突然感到自己莫名其妙地热了眼眶。
  “哥儿,你有多少年不上台演出了呀!”你这怪人!你曾连续几年包揽了本市的流行歌曲大奖,而且还总是自弹自唱!你一度红得发紫,许多电视电影都来拉你配唱。你却突然宣布告别流行乐坛,去投考了一个起码读上十年八年的美声唱法函授本科班。你本来靠着你那金嗓子完全可以发大财,却去承包了这么一个区工人俱乐部的歌舞团。这如同要饭戏班子似的破团,挣点钱是多么的不容易呵!虽说你用我们几年积存下来的资金买了一套小小的工房,虽说你的确是全团住房最困难的特困户,按政策按人之常情都理所当然地应该把这套一室半分给你,可是你却莫名其妙地招致了许多敌意和嫉妒,那姓贾的主管人竟还扬言要“审计审计”你了!若是你继续唱下去呢?看看那些已经买了“奔驰”、“皇冠”的这星那星吧!看看那些五音不全却能在乐坛大把捞金捞银偷起税来也能以万计数的能人儿吧!我哈益华实在为你心酸哪!路辛的歌声传向后台,听起来竟格外地真切和忧伤:
  我是一粒种子。随风而来时我不知为什么我是一粒种子;我是一株嫩苗,破土而出时我不知为什么我没在土里烂焯;我是一棵小树,狂风暴雨中我不知为什么我竟未曾夭折;我是一座栋梁,参天而立时我方明白了我本来就是栋梁!
  这是一首路辛自填词自谱曲的歌曲,曾经在全国范围内流行过。剧场的观众中,显然有许多记得这首歌,所以在上半阕与下半阕之间那乐队的老平头很卖力地指挥了一长段过门与路辛的吉他相和时,场里又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掌声带出了后半阕突然变快变硬的节奏:
  因为我本来就是栋梁,所以才是种子;因为我本来就是栋梁,所以才破土而起;因为我本来就是栋梁,所以才承受得了狂风暴雨,栋梁,栋梁,只因为我本来就应该是参天而立的栋梁!
  台前台后台上台下有鼓掌的,有顿脚的,有跟着一起放大了嗓门唱了起来的,惟有这哈密瓜,竟擦去了眼角一滴泪水。惟有最了解这辛哥儿的,才真能懂得这首歌呢!
  一曲歌毕,路辛谢幕返回台后,而剧场里依然呐喊声不断:“路辛!路辛!路辛!路辛!”大有不把他喊出来决不罢休的意思。路辛喝了几口水,把电吉他又套上了脖子。
  “陆小燕来了!”哈益华气喘吁吁地从化妆室奔出,拦住路辛,“她要加五十元车马费,喏,这是出租车的报销单!”
  路辛冷冷地说:“叫她滚!申江永远不用她!”
  “这,这怎么行,她已经在化妆了!”
  “送她一百元打发了她,让她马上离开!”
  “哥儿,你还真打算拼到散场呀!嗳嗳……”
  路辛扭开头,吩咐呆立一旁的方万里:“准备穿插两次舞蹈,下半场我包了。”
  然后又冲乐队的老平头低喊一声:“《我很丑,但我很温柔》。”
  他踏进了舞台的光圈。台下掌声连成了片。哈益华低低地呻吟一声:“又犯了毛病了。”
  戏尽人散后,路辛递给哈益华一张报纸。哈益华念着那上面用红笔划出的一小块社会新闻。他虽然也已年近三十,可依然保持着小学生朗朗诵读的阅读习惯。
  客观存在的生命现象,没有揭开的人体之谜——华光医院脑外科在本市松江县内发现一例“雨人”
  哈益华抬起头,惊讶地评论道:“真有‘雨人’?我还以为是美国佬编了电影来骗人的呢!你看过没有?霍夫曼主演的,获奥斯卡金像奖的,一个有特异功能的白痴……”路辛点点头,用下颏指指报纸:“往下念。”
  “这例病人,女性,有严重智力障碍,但却在表演歌舞方面,具有超乎常人的特殊才能……妈呀,我们这一行出天才了……她在发病期间,竟能将许多著名歌手的歌声模仿得惟妙惟肖,舞蹈动作也优美自如,因此被当地人称为‘歌仙子’……可真是出了神怪了!我不信!这种小报记者最会吹牛皮了……”
  路辛不得不再次打断他的评述,将手中的两张长途汽车票塞过去。
  “去松江?干什么?”哈益华诧异地,
  “钓鱼?喔,为你妈找保姆?还不是?我明白了,找你妹妹去!什么?”他看见路辛的指头指向了那张报纸,
  “找那个白痴?”
  “看看去。”路辛说,“真要好,招进‘申江’来。”
  “妈呀妈呀,我们‘申江’重振旗鼓的希望竟然寄托在一名白痴的身上了!”
  “别这么呼天抢地,演出不是结束了吗?”路辛禁不住牵动了一下嘴角,“出个告示,说明因剧场大修,‘申江’停演一个月。”
  五
  白寅带了女儿白瑜,去松江金泾镇。准确地说,应该是女儿白瑜陪了白寅才促成了这次远行。白寅近期血压骤升,不宜单独外出。从上海到金泾,路程虽不远,交通却不便:最简捷的路线是先坐火车,再换汽车,最后摆个渡。就这么换来换去的,就够让白寅想而生畏了。可是关于那个大脑畸变病人的第一手资料却是非到手不可。白寅曾见过那病人一面。病人的父亲陪了她来,一副很焦急很痛惜的样子,吩咐他必须常来就诊时那脑袋点得像鸡啄米一样。不料此后便如黄鹤一去不复返。
  让助手发信相邀,也不知是地址不详没收到呢还是存心不予合作,一样地泥牛入海无消息。幸而后来想起,金泾镇卫生院的院长,似乎是哪一届的学生,于是就贸然发了一封信去。回信很快来了。学生认真而热情,详细汇报了卫生院对本镇这名病人所掌握的全部病历,还附来了好几张X光脑片。在那几张拍得糊里糊涂的X光胶片中,竟还夹了好几张那病人的彩色生活照,注明是“仅供老师参考”。彩照上那病人打扮得妖形怪状,头上耳朵上脖子上只要能挂东西的地方都挂满了红红白白的首饰,那头发也梳得一张照一个样。
  白寅虽然明白,这正是因为病人在发病期内具有强烈的模仿欲;估计是在模仿着哪个明星歌星之类,但还是克制不了自己的厌憎。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是病人由她父亲陪了来华光时的模样:白皙的没有一点瑕疵的脸蛋上,深嵌着一双大大的眼尾长长的杏眼。端正挺直的鼻梁下,有一张不大不小但十分丰满滋润的嘴。如果没有她父亲陪同,如果没有她父亲的叙述,谁也不会把这身材高而苗条,静静地坐着而又活泼地转动着那对黑眼珠的姑娘,当做病人,而且是“大脑畸变患者”!白寅虽然只见过她一面,但已经牢牢地记住了她那时的可爱的纯真的模样,他实在难以接受她发作了毛病时的妖形怪状!他出于医生的天职,也出于研究特殊病例的癖好,当然也明白这项研究的功利主义价值,下定决心紧紧抓住这一病例研究下去,从科学的角度对其病因作出解释。或许,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这就是最后一个研究课题了,白寅想,毕竟早已年过六十,而且还有高血压。
  火车票是白瑜去订购的。上海到松江不过一个多点小时的路程,白瑜却通过一个老同学的关系,弄到了两张软座票。父亲的高血压持续不下,不陪了他去他又总惦着这件事,一坐到他那书桌前就发呆发闷。白瑜所能做到的就是放下手中刚开了头的毕业论文,护送前往并且尽量让老头子轻松舒适些。母亲自从迷上了麻将牌以后,比退休前更不关心父亲,白瑜明白担起责任早已非己莫属。更何况还有两点理由促使白瑜主动提出陪父亲去一趟松江:一是她初拟的论文题目是关于“社会心理的某种畸变及其成因”,这与父亲所研究的课题有相通之处,去看看那位生理畸变患者或许能触类旁通受点什么启发多点什么信息;其二,那几张病人的彩照,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她一眼就认出了病人所模仿的对象。
  “这是邓丽君!这是陈美玲!这是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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