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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水清和她的男人们-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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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林苦着脸回答:“药,就在我身边……可是,不能给她吃呀……”
  “为什么?”
  “路老师,”林林抖着声音,“她……她一吃了药,就会睡过去,睡过去,一睡就是三四天……”
  “让她睡,我会照应她的。”
  “不行啊,路老师,”林林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们是拿了‘申江’的工资的。路经理给的工资够高的。我刚才一路骑着车就一路在想着,怎么说也应该让田田上台表演一回,不然怎么对得起‘申江’……也对不起你路老师呀……路老师你还不明白?田田只有在这几天里能唱,过了这几天,她就又跟平时一样,不肯开口,开了口也没有歌仙子的本事了……我,我怎么能马上让她吃了药睡过去,耽误了‘申江’的演出呀!”
  他用衣袖胡乱抹了一下眼睛,走到门口,又扭过头来:
  “我这就去跟路经理说,让‘申江’马上就开演……路老师你放心,田田绝不会伤人的!”
  十八
  路辛和哈益华闻讯赶往田林新村,一进门就惊住了:那田田一本正经地坐在开了盖的钢琴前,姿势酷似路辛。在胡乱地弹出一句不成调的旋律之后,她猛一回头,冲刚刚进门的路辛吼道:
  “唱起来!看着我干什么?”哈益华张大了嘴巴,一脸哭笑不得。
  路辛迈了几步刚想走近她,田田却一砸琴键,喊道:“没的事!你给我唱:快乐的星期天,嗨嗨嗨……”
  那句“快乐的星期天”,是用了路辛的低音绝对准确地唱出来的。路辛又惊又喜,急转身冲坐于沙发中不发一言的母亲喊道:
  “感觉!这感觉对了!妈你这回信了吧!歌仙子,真正的歌仙子呢!”
  不等路凌波回答,他一把拉了哈益华就走:“出海报!马上演出!”
  哈益华却冷静得多,在楼梯上提议道:“先彩排一下吧,谁知道她……她怎么个显灵法呢?演砸了可要臭遍整个上海滩了!”
  白瑜终于拨通了华光医院的电话。
  “爸你无论如何也要来!”她苦苦央求着,“你先别问我什么时候到‘申江’的,我晚上回家后原原本本向你汇报!你要相信你的女儿,真的,主要是为了那篇学位论文!次要理由?回来一定实说!对对,借了你那些书,都是为了那位病人。不说别的了,你就从你的科学研究出发也应该来看一看她!不错,再次发作!症状?你来看一看不就是最好的临床诊断吗?这是你的事业,爸爸!路辛?不用管他,我们今晚是彩排,团里每个人都可以拉亲戚朋友来观看,你完全可以不跟他打任何交道了!等你了,爸爸!”
  老规矩,哈益华订了一辆出租车,去接路凌波。“申江”的承包人员是路辛,音乐顾问是他老母。每次彩排,路凌波必得到场作审定。路辛孝顺老娘,从来都是喊了出租车接送的。
  车子到了大楼门口,哈益华让司机等一会儿,自己跨出车门准备上楼去。却不料迎面遇到了正仰着头在辨认着门牌号码的田阿根。
  “你可来得正好!”哈益华高兴地带他上楼,“你女儿今晚正要演出,你一起来看看,还可以帮我们顾问顾问。”
  “今天就要上台?”田阿根讷讷地,“按理……还要过三四天呢!”
  哈益华注意地望了他一眼,本想追问下去,但一转念,当务之急是接了路凌波去,到剧场问他也不迟,也便不再多言了。见老头儿手上的蛇皮袋沉甸甸的,就顺手搭了一把。
  “什么东西?跑单帮呀?”
  “嘿嘿,青玉米,田田最喜欢了……”
  “你倒挺宝贝这女儿的。”
  “唉!”田阿根却只叹气,不接话。田田走后,非但他,连张丽珠、阿香、贝贝也一样,都又想念又担心。算算日子离她再次发作的时间不远了。张丽珠也沉不住气了,打发他来看一看。临走时张丽珠说,实在混不下去,把田田和林林叫回来算了,自己家开的饭店收入虽少,毕竟熟乡熟土熟人多,不会吃大亏的呀!
  门开了,路凌波穿戴得整整齐齐地站着。田阿根手中的蛇皮袋咚地一下失手跌到了地上。尽管时隔二十多年,尽管此刻的路凌波衣冠楚楚整洁高雅,那时候的路凌波蓬头垢面病弱不堪,但田阿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田田的母亲、自己的养女的亲生母亲!
  哈益华在介绍着:“路老师,这是田田的爸,正巧,从乡下来看田田,喏,给田田送青玉米来了……田师傅,这是路经理的妈,路老师。”
  路凌波侧身让客进屋:“田师傅你好!请进请进!”
  田阿根耳边响起的却是这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呼喊:“孩子,我的孩子……”
  “进呀!”哈益华一手拖蛇皮袋,一手拖他,“进去看看你宝贝女儿住的地方!人家路老师心疼着她呢,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倒反把自己儿子路经理赶到办公室去住了……快看看,马上我们就去剧场,下面车子还等着呢!”
  “不不!”田阿根直往后退,“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逃也似的冲下了楼梯。路凌波大睁着两眼,呆住了。
  十九
  白寅在剧场门口报了白瑜的名字,那把门的小伙子马上露出一脸笑容躬身请他进场,并且领了他直奔前排。白寅边走边左右观察了一下,全场不过三五十个人。他选定了第三排的一个侧座,坐了下来。从这里可以看清舞台,还可以顺便观察一下演员出场的后台。他要探究一下,这路辛是如何控制了那位大脑畸变患者,让病人为他的营业性演出效劳的。
  灯光大亮,率先出场的竟是他的女儿白瑜。
  她一身淡米色的套装,与其说像演员,不如说像个潇洒自信的公关小姐。一柱灯光跟着她,她落落大方地走到了舞台中间。
  “朋友们,久违了!”她的声音和缓而饱含感情,“今天跟大家见面的,是一个崭新的、激进的、前卫的、站在流行歌舞前列的申江歌舞团!”
  乐池里响起狂放的摇滚乐曲,震耳欲聋。观众席上有人喊好,有人在鼓掌。
  白瑜的语调转为热烈:“我是小瑜。我跟大家一样,是流行歌舞的狂热爱好者、崇拜者、发烧友!我喜欢那力度,喜欢那奔放,喜欢那纯情,喜欢那完完全全的投入,喜欢那充分宣泄出来的喜、怒、哀、乐!朋友们,让我们台上台下一起鼓起青春的热情,全身心投入地欣赏我们的乐队献给大家的一组优美乐曲吧!”
  有人在欢快地长嘘和叫好。白寅却皱了眉头。他不习惯女儿用这样煽情的语调和新潮派的语词说话。这不合她的身份,他想。
  他向台侧望去,看见了路辛和哈益华。他们俩全神贯注地盯着白瑜,没有发现他。他也不想让他们发现,悄悄地又移动了一下座位,把自己隐藏到了更暗一些的角落。
  可是他刚一安放好了自己的身躯,目光却接触到了头排正中的一个身影。
  凌波!是她!
  一刹那间,他简直想夺门而逃或者想遁入地下,他无颜见她。
  但很快他又想起来了,她瞎了。是的,她失明了。早在一个月前,在华光医院的走廊上,他们交臂而过,她大睁着两眼,却看不见他。她是由她的儿子扶着走路的。
  他不由自主地嘘了口气。
  他定睛注视着她的侧影。
  她的头发花白了,但依然浓密。
  她在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微微侧着头。
  她干什么都是这样:“全身心投入”,对,可以用小瑜刚才这个词。
  她第一次到华光来就诊时,就是以这样的姿态,全神贯注地听着几名会诊医生对她的眼疾的分析。她那时多么年轻和美丽!她走出诊室后,带走了自己的心。她的地址,是从她的病历卡上找到的。
  她那时还在音乐学院附属中学任教。她一个人带着遗腹子小辛。生活虽然艰难,但她并没有对生活丧失信心。她在课余坚持着练琴。她弹着那架施特劳斯钢琴时,也是这样微微倾着身子,侧着她那黑发浓密的头,全神贯注。
  她严格地训练着自己的儿子。六七岁的娃娃,垫了一条厚毯子坐在琴凳上。她倾听着他的弹奏,从不打断他,却把他每一个小小的错误都记住了。一曲终了时她细细指导他,她对儿子寄托了多大的希望呵!
  后来她突然拒绝见他,几次把他关在门外。他不能不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再去纠缠她。可是命运却在几年之后,又把他牵向了她。她被“扫地出门”,赶到奉贤原籍;他被命令去“五。七干校”劳动改造,而那干校正在她任教的乡村小学旁边。他扛了锄头去上工,不意间从破敝的教室的没有了玻璃的窗口见到了正在弹着一架破风琴的她。不过一二十个乡下小孩子坐在高高低低的桌椅前,她却在全神贯注地为他们弹奏着《大海航行靠舵手》。他只不过瞥了一眼,就从那侧影认出了她。
  她栖身的小小的土屋,成了那一年里他寻求安慰寻求温暖寻求休憩寻求快乐的安乐窝、伊甸园、福地和港湾。
  她侧着头倾听他喋喋不休的对医院工宣队和造反派的抱怨;
  她侧着头让他检查眼球,温顺地按他的吩咐左右转动着大大的眼球,一直到他再也按捺不住而把嘴唇压了上去;
  她侧着头为他缝补了被扁担磨出来和被镰刀扯出来的衣裤上的破洞;
  就连在那令他恨不能全身心都融化在她身上的销魂时刻,她也是这样微微侧着头,温和地吻着他的耳朵、脖子和嘴角。
  他永远记得那一次批斗会。坐在泥地上的他只跟垂头站在台上的她对视了一眼。她被迫弯着腰,艰难地微微侧过头来,黑黑的双眼深深地注视了他一刹那。没有怨,没有恨,只有一种暗示,那就是:无论是谁,都不会从她的口中,听到她所怀孩子的爸爸是谁!她的脸上有伤痕,她的衣袖被扯烂了,她的脖子上挂了一双破鞋!可是她的面容是如此平静,平静得令白寅再也不敢抬起头来!不是没有再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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