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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西南撤退逃难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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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车皮下“二等卧车”里,后来来的一户难民,有个山东大汉,长的挺结实,前几天见他还好好的,突然传染上了这种病,只两天功夫就死了。在这战争年代,缺医少药,只要染上,就必死无疑。我们因此害怕得要命,不敢在车站上做饭、吃饭,全家走得离车站远远的。每天早上起来,就把油、盐、柴、米菜、锅带上,全家大小像郊游野炊似的,跑上四五里,找个偏远的小溪边,做饭带歇息,每天吃罢两餐饭,再回车站。回到车站,我们的列车又不知调到哪股道上去了,必须我们到处找寻,拉家带口,真是难为极了。有一次,找到天色漆黑,还没找到,真是急死了人。后来,觉得天天全家这样跑,也不是个办法,就决定由父亲领着我,到江边把饭菜弄好,再送回来吃,每天两次。
  由于江边很远,每次可能要横过好几道轨,而道轨上又摆满了车,若从头尾绕过,则费神又费力,为了节约时间,人们就常常从两车厢之间经过,或从车下爬过。这样就很易发生危险,因为那时调车,常常是不鸣汽笛,可能你正在车底通过时,火车开动了,就会把你压死,碾成肉泥,从而要了你的性命。
  我就亲眼见过两次,一次是某日早晨起来,就见一妇女扶尸嚎啕痛哭,原来昨晚,她丈夫在越过铁路时被压死,怎能不令她痛苦伤心。
  另一次,则是我亲眼目睹了碾压的全过程。次日,距我们列车大约有十数米的一条高坡单轨道上,停着一列车,很多人坐在车下的铁轨上乘凉休息,其中一名妇女,带着一儿一女两个小孩,也坐在靠车轮的铁轨上歇息,当她突然听到咣当一声响时,下意识的将小男孩推下了路轨,儿子和她得救了,可是靠车轮更近的女儿,却被碾成了肉泥,只见手臂血肉沾在车轮子上,跟着直转,其状惨不忍睹。当那妇女清醒过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时,简直哭得痛不欲生,捶胸顿足,几次想往车皮底下钻,以求一死,来赎她的粗心大意造成的惨剧,幸亏被众人死死拉住,才避免另一惨剧的发生,人们极力劝慰着她。有一个男人,眼睛红红,大概是那女孩的父亲,跟着把女孩分成了几块的尸体捡来,拼拢,再用芦席卷起,送到远处去掩埋。这惨事使我两天吃不下饭,一端碗,就恶心。
  我们每天就生活在这恐怖之中,有三种死神,可能随时降临。
  一是,被敌机轰炸炸死;
  二是,染上霍乱病死;
  三是,被频繁的调车压死。
  在柳州车站停了半个多月,我们工厂的八节车皮,还是没有被编组牵引走,每天的生活是那样单调乏味,但又紧张恐怖。每次去车站催问,回答是车太多,调运不过来,久而久之,才发现了问题不对劲,因为有很多后到的列车都给发走了,这才得知过中底细。原来是我们工厂这八节车皮,没有用钱去“孝敬”车站上那些老爷们。简言之,就是没有去养肥那些肥猪,这些肥猪老爷们,趁国家有难之际,大发国难财,他们根据你给钱的多少,来安排你发车的顺序。你这个车三、四十万,他那个车四、五十万,揣满了他们的荷包,你不给钱,就休想车行。
  我们这八节车皮,是工厂机关的坐车,都是拿薪水过日子的穷员工,薪水刚够糊口,那里有余钱养肥他们。后来工厂派了几名代表去交涉,仍然无济于事。第二次,代表们带上八节车皮的守护卫兵,荷枪实弹,而且声明车上装的是军用物资,给了他们一点厉害看看,这才答应一星期后给我们挂车,最后算是我们得到了胜利。
  通过这件事情,可见当时政府是多么腐败,官员们在自己的同胞有难之际不是帮助他们迅速逃离火海,而一心想的是如何中饱私囊,养肥自己。
  第四章 父子俩平生第一次做买卖
  在死亡笼罩的柳州车站,苦苦挣扎了一个多月,到了一九四四年八月二十日,火车才离开了那又脏、又臭、又乱,并充满恐怖和死亡危险的魔窟,驶向了田野,使我们重又呼吸到新鲜空气,享受那大自然的美景。列车又一次次的跨过铁桥;穿过山洞;驶过峡谷,向着我们的终点站——金城江,奔驰前进。
  这一段,相对桂林到柳州段,则少了那么一些危险、悲惨和事故,但火车缺煤少水的事,仍时有发生。有一次,火车肚子又闹饥荒,停在了一片荒野之上,附近又无小溪与河塘,只好派人到最近一个车站,挂电话请求再派车头来,这就不是一个小时能解决的问题。于是有一位同车的同事,向父亲建议,要父亲同他一起,到附近一小镇去贩肉来卖。他告诉父亲,战前他去过那里,肉很便宜,买上二、三十斤,不愁卖不出去,因为逃难的人,已好长日子没尝过肉味了,只要有肉卖,肯定都抢着买一点。可父亲就是担心卖不出去,若卖不了,这么大热天,自己也不可能都留着吃,再说也舍不得那么大吃,但心里又还是很想做这笔生意,能有机会赚几个钱,贴补一下生活,也是一件好事。就是这种矛盾心理,使父亲犹豫不定。最后还是在那位同事的再三鼓动下,才下定决心,试他一笔。父亲从母亲那里要了几千元钱,就与那位同事上路了。两个小时过后,只见远处的山路上,出现两个人影渐渐走近,可以看清,两个人手中都提着沉甸甸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父亲买肉回来了,我立刻下车去迎他们,并接过父亲手中的肉,大概有十好几斤,都是一串一串分开称好的。
  肉买来了,现在的问题是谁去卖。父亲是一名职员,用现时的眼光来看,属知识分子范畴,对于做小生意的叫卖,确实难以启齿。这叫卖的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我头上。然而我也是个读书人,对于做小生意叫卖这档子事,认为是低等的,至少是穷人家干的,而我现在是名技术员的儿子,干这挡子事情,似乎是件丢面子的事。所以当父亲把我叫过去,要我去叫卖时,好像打翻了五味瓶,心里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父亲把肉分两半,把一半装在脸盆里,交给了我,并向我交待:
  每串肉要卖多少钱;怎样与人家讲价钱;至少要卖多少钱,如此等等。
  正当我心情紧张,转头准备去叫卖时,忽听汽笛响了,知道要开车了,顿时,我像得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松了一口气,于是我和父亲上得车来。虽然这时我的心情暂时缓解了一下,但我却没心思欣赏那美丽的田园风景,却是一门心思的想,想我马上就要开始做小生意了,一个学生家去做小买卖,那多不好意思呀!但转念一想,逃难的日子才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设法赚点钱,往后的日子又怎么过?我做小生意,不偷不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不管怎么想,怎么安慰自己,总还是很紧张,很害怕,离下一站越近,就越发心慌。汽笛长鸣了,到站了,这做小生意的第一步,终究是要迈出去的。
  临下车叫卖前,父亲又叮咛了一遍,我端着盛肉的脸盆,抱着一种喘喘不安的心情,走得离我们工厂八节车皮远远的,因为这附近认识我的人太多了,而且还有我的同学,我怕他们看见,我怕他们说:
  “一个技术员的儿子,还出来卖东西。”
  最后,我还是壮着胆子,扯着嗓子,终于喊出了这艰难的第一声,
  “卖肉啦!”
  “好新鲜的肉啦!”
  这一声音发出去,立刻招来四、五个人围了上来,价也不还,提了肉就走。还没走三、四节车厢,肉就卖完了。因为车站上就我一个卖肉的,列车上那么多的难民,多少日子没吃肉了,都蛮想买一点。再说我卖的肉,价钱也算公道。第一次做买卖,就胜利而归,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一路小跑步的回到车上,父亲一看就知道肉全卖出去了。他一手接过钱,一手抚摸我的头夸奖道:
  “伢子真不简单,才十一岁的人,就会赚钱了。”
  接着父亲将剩下的一半肉拿出来,并从中取出一块后说:
  “这一块留着自己吃,其余的都拿去卖。”
  这时我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已经完全没有紧张感、自卑感和怕人笑话等,有的倒是赚钱的喜悦,我迅速接过脸盆,就下车去了。每当一个人喊我,
  “卖肉的小孩过来。”
  我的心就说不出的高兴,因为我很有把握的会将我的货销出去一部分,我就可以从中赚一点,享受着那赚钱的喜悦。不多时,我脸盆里的肉又全部卖完了。我蹦着,跳着回到了车上,把钱交给了父亲,父亲将前后的钱一清点,共八千元,除去六千元本钱,净赚了两千元,也就是有33%的利润。此时,父亲不是愁肉卖不出去了,而是闲肉贩少了,父亲后悔的说,
  “早知如此,多买五斤、十斤的,还能多赚点钱。”
  火车在这个站停了大约一个小时,不仅把肉全卖了,母亲也将饭弄好了。
  车开了,我们就一起围坐着,品尝着母亲用刚才留下来的那块猪肉,做的美味菜肴,边吃边说笑,不仅净赚了两千元,还赚了一顿吃的。这顿饭,也就算是庆祝我们第一次生意的成功。饭后趁余兴,开了一个小型家庭联欢会,几个妹妹跳一个舞,我唱了一支歌,是我小时候常唱的“小夜曲”
  “铃儿响叮当”一支小提琴曲。式这是我们逃难以来,最快活的一天。
  第五章 一片火海后的金城江
  八月二十三日,我们到达金城江'现为广西河池市',这是火车的终点站。尽管那时湘桂黔铁路已铺轨到贵州都匀,但那一段并未通过车,火车到金城江以后,就不再走了,然而到达我们工厂的转厂新厂址——贵州独山,还要在此换乘汽车。金城江火车站相当的大,有十好几股道叉。但使我们很奇怪,既然是火车终点站,但停驶的大多数火车上的人并未下车,因而车站上做小生意的人非常之多,每到一趟车,他们就涌上来,问你要不要这,要不要那,用期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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