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洪水-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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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老记”们则不怕碰钉子,一遍遍用“诱导式提问”启发着“当时怎么想的”,老爷子实话实说:“啥都没想,年轻人的路还长得很,我这把老骨头赔得起!”
3。包石头:单舟救牧民10位牧民“最后的晚餐”被踏水而来的包石头搅“黄”了。
汪洋之中,内蒙古扎赉特旗阿拉坦花苏木(苏木:蒙语“乡”)乌兰套海嘎查(嘎查:蒙语“村”)一放牧点上,10位牧民围坐在炕上默默垂泪。炕上,砖头支起的大锅里刚刚熬好一锅粥。
“吃顿饱饭,等着死好了。”牧民王顺终于打破了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8月中旬,绰尔河最大洪峰逼近乌兰套海嘎查,牧民们大都安全转移。王顺等10人却赖着不走。
“水真的会来?”任凭乡干部磨破嘴皮,他们就是不信。
此刻,王顺们眼瞅着到了炕沿边的洪水哭出了声。这一切,33岁的苏木达(蒙语“乡长”)包石头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包石头更清楚,洪峰到达前不能把人救出来,去了无异于送死。
“你看现在的情况,进去救人还来得及吗?”包石头问船老大这话时,王顺的老婆正站在旁边抹泪。
船老大站在高处了望一番,“如果不出意外,能来得及。”话音未落,包石头立即组织人马营救。可是,洪水滔滔,不谙水性的牧民们谁都不愿去。包石头急了,一指身边的警察:“谁不服从命令,就打谁的腿1说着,不会摆渡更不会游泳的包石头第一个跳上了船。跟着,2名乡干部和4名挑选出的牧民也上了船。
1小时后,船驶过洪水浸漫的河堤靠近了那间水中的小屋。找不到停船地,包石头当机立断:“干脆用劲撞到墙上!”
进屋时,包石头淌着齐腰深的水。王顺们目瞪口呆。炕上,那锅粥还腾着热气。
想不到,返程中却出了意外。
船刚过主河道就撞到一棵大树上,船舵折了。“幸亏那是一片林子,每人抱住了一棵树,要不非被水冲走!”包石头心有余悸。
此刻,正是洪峰到达时。
眼前只有两条路:或把船绑在树上,或依靠树林随波逐流,漂到下游的岸上。
包石头选择了后者。“每人拿上一个救生圈,胆子小的拿两个”,包石头命令,“放开一棵树立即抱住下一棵!”
就这样,每个人都至少倒手20多棵树,终于登陆。天黑时,他们来到一个山脚下。
包石头给大家编了号,手拉手往山上爬,爬一截报一次数。“有一次报数,一个牧民就是不说话,我上去就给了他两拳。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到家门口却丢一个,那才生气呢!”及此,包石头似乎余气未消。
过了山就看见了一个村屯。柳暗花明。
很快,包石头单舟救牧民的故事传遍了扎赉特旗。有人说他傻,有人说他真雷锋。
“我既不傻,也不雷锋,就是一种责任心吧!”包石头平静如旧。
第四节 守护家园
说起农民,我们就要流泪。
用这样一句话:吃的是草,挤的是奶、是血。
农民通过一生不懈地“修地球”来换取粮食、布衣,然后,他们从牙缝里省出粒米粒饭,积攒起来,盖房子、娶媳妇,繁衍生息。
现在,洪水来了,庄稼完了,房子毁了,一生的奋斗毁于一旦。
一夜之间,他们变成灾民。种粮的吃起救济粮,他们的心里能好受吗?
但是,他们仍苦苦守护着家园。
大堤之上,他们没有“迷彩服”那么耀眼,他们大多光着脊梁,他们在守护自己的家园。
经常是这样:他们死死守护着自己的垸子,40天、50天,但为了大局,他们需要做出牺牲。这时,农民们抹抹眼泪,扒口行洪。然后,他们一如继往地扛起铁锹,继续留在大堤,守护家园——守护更大的家园。
这就是农民。我们以及我们的祖先曾经都是农民。
在这群五颜六色、甚至光脊梁的抗洪大军中,人们被胡继成、胡汉章、周菊英……这样一些名字感动得落泪。
忘记他们意味着背叛。1。胡继成:挑战生命极限人们为胡继成送行时竟找不到一件体面的衣服,凑钱买来了长裤、皮鞋和夹克衫。
这位湖北监利23岁的农民留下1万多元债务走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夜,他对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明天我还要上堤。”
他为保卫长江干堤而死。此前43天里,胡继成用血肉躯抵挡着洪水,紧紧守护着身后江汉大平原上的家园。
6月27日,胡继成接到上堤防讯的通知。他辞别双目失明的母亲和即将临产的妻子,匆匆赶往上车湾血防民垸堤。
荆江之险险在监利,监利之危危在上车湾。
7月20日中午,狂风大作。20时,暴雨拧成雨柱砸向大堤,一丈多高的巨浪掀起了护堤的枝把,拔起了护堤的木桩,仅十几分钟,5米宽的大堤就被撕去了3米。
危急之中,胡继成和村里的年轻人跳入齐肩深的水中,手挽手扑在堤上,用身体抵挡着1人多高的洪水。
一阵巨浪打来,胡继成被猛地抛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一棵碗口粗的木桩上。他眼前一黑,松开了挽住的手臂倒在水中。
同伴一把抓住了他。“你还顶得住吗?不行,上岸去1胡继成摇了摇了头,又吃力地挽住了同伴的手臂。
这致命的一击竟将胡继成在死神那里挂上了号。
凌晨4时,胡继成从水里爬出时发现胸前一片青紫,便要了两张风湿高贴上,又拿起镰刀砍枝条扎护堤的枝把去了。
此时,正值收割早稻的季节。妻子唐腊霞几次捎信给胡继成回来收稻子都杳无音信,无奈,只好自己下田。她在前面割,母亲摸索着在后面捆。收了几天,只抢回了50多公斤稻子。
早稻丢了,腊霞只好自己下田插秧种晚稻。连日的暴晒和劳累使她一下子昏倒在田里,跟在后面的母亲听着没了声音,跌跌撞撞喊人抬回了腊霞。
这次,胡继成一路小跑回来了。望着床上憔悴的妻子,胡继成愧疚不已:“这些日子我不能照顾你了,堤上还很险,要不舒服就喊姐姐到医院看看吧1在家呆了不到1小时,胡继成又匆匆返回大堤。
8月3日晚,腊霞突然接到丈夫捎来的口信,要她第二天一早去堤上帮忙。
腊霞赶到堤上时,长江水位超出堤高1米多,全靠子堤挡锹口。村里将子堤加高任务分解到户,一户2。5米。胡继成又主动将孤身一人在家的年逾六旬的邓富林的任务担了下来。
妻子到来时,胡继成脸色苍白,背土显得吃力。腊霞劝他歇歇,他只说了句“没什么”。整整一天,妻子装土,继成背,天黑时,终于将5米长的子堤筑了起来。
没人知道胡继成当时忍着怎样的巨痛坚持着。8月5日晚,妻子发现回到家里的胡继成发着高烧。
6日凌晨,村里的广播里传来了紧急上堤的通知。腊霞劝他别去了,胡继成说:“不行,生病的又不是我一个。我年轻,我不上堤谁上堤?”说着拿起铁锹夺门而出。
行至半路,迎面跑来一群人。“别上去,烟墩口的堤倒了一半,去了也抢不住,赶快回家搬东西吧1队伍中有人转身就往家跑。
胡继成没有跑,却跑步来到岌岌可危的大堤上。堤内不能取土,必须到300米外背土。39度的高温下,胡继成背着装满土的编织袋不知疲倦地奔跑着。
堤上人多食物少。48小时里,胡继成只吃了两顿饭,渴了就喝几口江水。
8日凌晨,刚刚控制住险情未待喘息的村民们又接到通知,赶到1公里外的分洪口抢救200多平方米内脱坡的险情。
胡继成的脸白得像一张纸。15时左右,肩上扛着两袋土的胡继成一头栽倒在地上。村委会主任扶起他问:“继伢子,你怎么了?”胡继成有气无力地说:“头有点晕,休息一下就好了。”
只休息了几分钟,胡继成又一次背起了编织袋。
19时,险情得到了控制,胡继成又一头栽倒了。村民们将他送回了家。
胡继成浑身烧得烫人,妻子坐在床边垂泪。胡继成强打精神对腊霞说:“没事,你早点睡吧。明天早点给我做饭,我还要上堤。”
妻子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丈夫留给自己最后的话。
次日凌晨,胡继成陷入了深度昏迷,邻居将他送往镇医院。7时,他口吐鲜血,心脏停止了跳动。
8月9日,一个草草掩埋的坟茔葬掉了这个年轻的生命。没有墓碑,没有鲜花,但胡继成却定格在人们心中。2。胡汉章:堤上生死情1998年8月6日,胡汉章草草掩埋了妻子,第二天又上了大堤。
一天前,胡妻徐金娥贫血性心脏病复发,一句话没留便撒手而去。其时,胡正在长江干堤小沙角潭监视险情。
至此,胡在长江干堤上已奋战了40多个日夜。
32岁的胡是湖北省洪湖市乌林镇小沙角村农民。他家就靠着长江干堤,出门便能看到一望无涯的江水。
胡送妻子上路后,3岁的女儿小润芳似乎并不知妈妈已经离去,缠着爸爸哭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1胡汉章强装笑脸,一遍遍哄她:”妈妈去种菜了,你去找找1小润芳擦干眼泪,高高兴兴出去找了一圈,回来依然一脸哭相。
胡妻病重时,正是长江第4次洪峰将要过境的关键时刻。胡汉章连续一个星期守在堤上,尽管家门近在咫尺,他却顾不上回来看一眼病中的妻子。
8月3日,乌林长江干堤491桩号处距堤脚55米的小沙角水潭内两处出现孔径达0。2米的管涌,沙盘分别高达0。7和1米,直径分别达6米和8米。与此同时,长江干堤堤脚外4个塘堰也接连发生重大管涌。
水性极好的胡汉章二话没说,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生死牌”上,与其它3名水手轮流潜入4米深的水潭察看一次水底险情,2小时一次。
5日夜深时,他抽空回了趟家,内疚地对妻子说:“等洪水退了,我送你到大医院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