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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苦斗-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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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炳鼻子里唔了一声,又问:“第二件?”
  胡杏挺起胸膛说:“要使尽所有的气力夺取政权!”
  周炳说:“是呀。你看咱们受的许多折磨,都因为咱们没有政权!第三件?”
  胡杏拿两个拳头并在一起,又慢慢地朝两边分开,表示她正在使用很大的力量,要拉开一样什么东西,结果还是拉不开的样子,嘴里同时说道:
  “要有这个——韧劲儿!”
  后来她又增加道:“受了打击,不灰心;受了毒刑,不害怕;受了挫折,不泄气!照你那样说,——百折不回!”
  周炳用嘉许的眼光对她笑了笑道:“不错,你全懂得了!小杏子,记住今天的事儿,也记住从前的事儿!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为什么还不能当一个赤卫队员?能!能!区卓和你一般年纪,他能当,你为什么不能!”
  胡杏听了,仰起头,挺起那本来已经很高的胸膛,步伐也加大了。
  几天以后,他们打退了保安队的消息传到了三家巷。这消息在那里着实引起了一番极大的骚动,谈论的人们都吐出舌头,缩不进去。那天是星期六,外面的酒局虽然不少,何守仁因为心情不快,都一一推辞了。他很早就回了家,老太爷何应元也在家,父子俩开了一瓶白兰地酒,弄了几样清淡的菜,在家吃晚饭。呼罢,使妈们收拾了碗盏,泡上了细茶,一家人坐在饭厅里闲谈。何应元喝了几盅酒,牢骚满腹地开言道:“如今的世道已经是乱而复治的时候,怎么还有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事情出现呢?那胡杏,论宗族,她是这里的小辈;论法律,她是这里的丫头;论情理,她是这里的小媳妇;她怎么能违抗这里的意旨,赖在家里不来呢?无他,圣贤的道理衰微就是了。所以不尊孔。,不读经,治世就永远不会出现!”何守仁也喝了几盅,也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加上他自从当了官儿以后,也学会了拍桌子、砸板凳的,于是他就拍起桌子来道:“哼!治世!没有法治,那里有治世”我是学法律的。这方面的事情,用不着瞒我!胡家那些刁民,农场那些土匪,还有咱们隔壁周家那位美男子——,嘿嘿,美男子,他们的行为是些什么行为?看:毁弃文书,捣乱乡府,破坏婚姻,抢劫粮食,焚烧房屋,殴打兵丁。——这是目无法纪!这是大逆不道!这是造反!如果真想维护法律尊严,这些人都该处以极刑!”说到这里,他用尽平生之力,往桌子上一拍,连茶壶都跳起三寸高。所有的人听见极刑两个字,都觉着有一把钢刀架在脖子上,面面相觑。在大奶奶房间里,二少爷何守义正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照片。他虽然从癫狂院回了家,但仍然语言颠倒,神志不清,听见砰訇一响,就吓得魂不附体,哇哇直叫,跟鸭子的叫唤一般。后来,何守仁又接着往下说:“可惜不是所有的法官都明白事理。他们总是找一些借口来推卸责任。什么证据呀,民怨哪,余地呀,宽容呀,总之是不肯依法判罪。是不是想敲我们的竹杠?谁也不知道。——可是除了这些混蛋以外,社会上也还有一些好心人,——不叫他们做好心人,能叫你们什么呢?他们满脑子都装着人道、博爱、自由、平等,把五四以来的响亮口号,整天挂在嘴唇边,同时斜着眼睛厉我们,说我们残暴、自私、专制、封建,说我们不符合他们的理想,经常袒护着那些践踏法律的刁民和土匪!这真是叫人感慨无量!”陈文娣听得明白,何守仁所说的好心人,有她自己一份,但是她不想在这时候插嘴,只是笑了一笑。小妹子何守礼年少气盛,一听就冒了火。她今年一十四岁,是中学二年级的学生,满脑子正是装着人道、博爱、自由、平等这些东西,并且恰恰认为这些东西是最神圣,最尊贵、最美丽的东西。她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尖削的脸孔冲着天空,急地辩护道: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人道、博爱、自由、平等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何守仁冷笑道:“来了,来了。神圣不可侵犯,神圣不可侵犯!谁侵犯了你了?”
  何守礼抗声道:“没侵犯我!光没侵犯我不成!灌醉人家,强迫人家嫁给疯子二哥,这人道么?把人家打得死去活来,一碗、一碗地吐出血来,这博爱么?人家快死了,就打发回家,说一刀两断,不收下不行,人家活转来了,就要人家回来,不回来不行,这自由、平等么?蓄婢、纳妾,一些人当主人,另外一些人当奴隶,这又自由、平等么?”
  何五爷正待发作,何守仁已经跳到何守礼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问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何守礼一点也不退让,稚气盎然地说:“我不想怎么样。
  我想家庭革命!”
  那教育局长挥动干瘦的胳膊,往下就是一掌。啪的一声,正打在他妹妹那鲜花一般的脸上,骂道:“混帐东西!小共产党!”何守礼挨了打,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的亲生母亲、三姐何杜氏一头豹子一般跳了出来,也给了那教育局长一巴掌。何守仁也顾不得风采官威,就和自己的庶母扭缠厮杀起来。一时全家大乱。陈文娣赶快拖住小姑姑,离开饭厅,走出大门,回到隔壁自己的外家,才算喘了一口气,恰巧那天晚上,陈文雄、周泉,孩子国栋、国梁,老太太陈杨氏都在家,也刚吃过晚饭,坐在楼下客厅里闲谈。陈文娣进得门来,一坐下,就讲起刚才的事情。何守礼瞪大两只失神的眼睛,不哭也不笑,样子怪可怜。陈文雄听了,气愤填膺,正准备安慰她们几句,忽听得隔壁何家大奶奶何胡氏高声尖叫道:
  “什么?脖子还硬过钢刀?我什么都不在乎啦!也不管阴功,也不管积德;也不管前世,也不管来世!活的要不回来,死的也要!出口气就行了!”
  陈杨氏听得清楚,连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陈文雄见大家都望着他,等他发话,就做出挺身而出的姿态,仗义执言道:
  “野蛮!封建!”又用英文插进了一句:“亲爱的,不是么?”那是对周泉说的。等周泉点了点头之后,他才说下去道:“你可以千方百计地找钱,你可以照自己的意志尽情享乐,你在残酷的竞争当中有时也免不了损人利己,你有权利踏着失败者的脊梁走向成功之路,但是你不应该忘记文明和人道!文明和人道——一条界限。一条善恶之间、美丑之间、人兽之间的界限!在这个意义上说,阿礼,我同情你!我支持你!我甚至崇拜你!二妹,还有我的小鸽子,你们看:我们的实际一天天多了,我们的理想一天天少了,愿意或者不愿意——我们是从幻想的乐园里被放逐了。当年换帖的时候那些美妙的词句,如今很少人谈起了。我们曾经把三家巷膜拜为圣地,如今回想起来,不免哑然失笑了。但是,新星出现了,新人诞生了,新锐之师长成了,这就是她:密斯何守礼!她是我们的美丽而慈善的公主!她是五四理想的化身!她是三家巷的精华!”
  除了陈杨氏和国栋、国梁听不懂之外,大家都叫他这番话迷住了。”
  三七 擢甲里二百号
  六月间,周榕又在广州露了几次面。表面上,他算是在香港一间什么学校里教书,有时回广州来看看家人。这种行径,在当时是很普通的。他在广州没有什么犯法的事儿,也不牵扯什么对他不利的案子,因此别人也不能怎么干涉他。不过有一些人,知道他周家底细的,想起三、四年前广州起义的时候,他也在广州,不免有种种的猜测。其中在国民党省党部当干事的李民魁,虽然是周榕的中学同学,又是周榕的拜把兄弟,却分外地大惊小怪。有一天,在雅荷塘市隐诗社里举行一次特别的雅集。这次雅集之所以特别:第一是老爷何应元不出面,只由大少爷何守仁出面;第二是邀约来的客人几乎全都是国民党省、市党棍,只不过一些不常来的、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第三是无论主客,都没有那种装模作样的名士风度,都露出鬼鬼祟祟、阴阴湿湿的神秘嘴脸。在这些面无血色的酒徒之中,李民魁显得格外神秘,简直神秘到有点可笑的地步。既是花王、又是门公的姚满给他们开门,给他们奉茶的时候,李民魁却拿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并且闭上嘴不说话,这却挑起了姚满的疑心。他觉着这些客人浑身鬼气,又觉着整个花园今天都阴阴森森,幽幽暗暗的,叫人老不痛快。天黑了,主客们都还只顾在水榭西厅里说话,既不扭亮电灯,又不吩咐上菜。这使得姚满更加思疑。后来听到他们说话中,时常夹杂着胡柳、胡杏、周炳这些名字,老花王简直不能忍耐,就坐在西厅门口一张酸枝公座椅上,仔细听听,只听得李民魁没头没尾地说:
  “杀!”
  跟着何守仁也说了一声“杀!”于是其他的人也苍蝇似地嗡嗡道:“杀!杀!杀!”随后何守仁为了表示他跟陈济棠是熟人,就称呼他的别字开言道:“伯南公是心怀大志的人,他不会不以张发奎四年前的失败为前车之鉴!蒋、汪、胡三公,谁反谁都可以,都是自己人的事儿。可是如果谁想利用共产党,来加强自己的阵势,那就是饮鸠止渴,立刻就有大祸临头!你们不信?我这句话是万应万灵的!”李民魁好象深感切肤之痛似的,极表同情道:“你说这番话对极了!的的当当是过来人语!伯南公要拥胡反蒋,反表通电,把那国民政府,也搬他一些到广州来,这是政治家的伟大行动。对也是伟大,错也是伟大。但是如果错认共产党也是反蒋势力,不妨联合、联合,那就儿戏了!上回广州造反,我们那周榕兄弟就应时出现,如今他又出现了,会出什么新花招呢?难说!,总之,这是一颗扫把星!他一露脸,就是凶煞照命!。”往后一班人又咕咕哝哝地秘密商量,听不清楚,何守仁又把桌子一拍,老吏断狱般地,极有把握地宣判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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