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春衫-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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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前也喜欢挤在女人堆中厮混,但他最近却远离了那些女人。
以前他只要在路上看见漂亮的女孩子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上去说上几句无聊的话,但最近他似乎对她们都不再感兴趣。
以前吃过的山珍海味,对他都已经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他开始茶饭不思,坐立难安。
很多人觉得他一定是生病了,也有人说他疯了。
一个人放弃了他最大爱好,他如果不是病了,那一定是疯了。
其实,只有他自己心底知道,他没有病,也没有疯。
他恋爱了。
他最近爱上了一个女孩,一个美丽又可爱的女孩。
他甚至觉得那个女孩柳眉紧蹙的时候,也是楚楚动人的。
他对很多女孩自说过很多甜蜜的情话,但当他遇见这个美丽又可爱的女孩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是有多么的肤浅!
真正的爱,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一个简单的眼神,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花丛里有很多花,但在你看来最美丽的永远也只有一朵,这便是爱情。
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本是一件值得为之喝上三碗大酒的好事,但他似乎看起来并不怎么开心,甚至可以说还有些苦闷。
但这种苦闷,在爱情里却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果你的爱情的缺少了这种苦闷,那么你的爱情,便算不得一件有趣的事情。
当你死心塌地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的世界甚至会颠倒过来,折磨变成了享受,忧伤变成了惜月,肝肠寸断,也刻骨铭心。
昨天沈星瑜还一个人闷闷不乐,今天他却欣喜若狂。
因为下午他要去约会了。
去见他最想见的女孩。
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美好的就像开在春天里的花朵。
刚吃过午饭,他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踱出门去了。
出门的时候,天气很冷,还飘起了雪花。
风很大,雪也很大。
刀子一样风,鹅毛般的雪,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出门时,他欢快的接过书童小宝递过的大红斗篷,欢快的走了出去。
天空很沉重,似乎要掉到地上,他的心却很轻盈,马上要飞向寰宇。
去见你相见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更有意义,更令人高兴?
……
一间屋舍之中,坐着一个女孩。
女孩捧着一本书认真看着。
女孩是唐婉。
此刻她正靠窗坐着。
她手中捧着一本书,书上有一首词,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词。
词中写道:“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
窗外栽种着一片鲜红的牡丹,一个小男孩手里捏着一只死去的蝴蝶。
男孩是一种比较勇敢的生物,但这种勇敢,有时候在女孩子眼里,是一种残忍。
唐婉望着那只蝴蝶出神,她在想什么呢?
也许她在想——
这填词的人,生命是不是和蝴蝶一样?
若人太多情,是不是就会变得和蝴蝶一样?
多情人总是特别容易被人折磨,多情人的痛苦总是较多。
多情人的生命也总是比较脆弱短促!
这蝴蝶虽已死了,但它的美丽已被保存,已被人欣赏。
见过它的人,都不会很快忘记它。
因为一条生命最后的美丽,是不容许被轻易忽视的。
它的生命已有了价值。
蝴蝶如此,人也一样。
一个人是死是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命是否已有价值?
“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如泰山”,岂非也正是这意思?
填词的人虽已死了,但这些词句却已不朽,所以他的人也不朽。
他虽已死了但却比很多活着的人还有价值。
他死又何妨?
唐婉心绪翻涌,一时之间,她竟想了这许许许多多的事情。
忽然又匆匆跑进了一个女孩。
不是别人,正是侍女小蓉。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莽撞,就像一个调皮的小男孩。
她走到唐婉身侧,催促道:“小姐,水烧好了,快去洗浴吧。”
“那沈公子恐怕早已等得急了”
唐婉并不着急,手里仍是捏着那本书,反复读着那首词,心里还在想着哪知死去的蝴蝶。
……
水并没有凉,但夜色已笼罩大地。
约会的时间已过了。
她并不着急,还是懒懒地躺在温水里。她知道约她的人一定会等。
何况,他等不等都没有关系。
虽然他很年轻、很英俊,尤其穿着那件大红斗篷的时候,更如临风玉树,足以令很多少女心醉。
虽然他对她体贴人微,千依百顺,将她当作仙子,不惜用尽一切方法讨好她。
可是她对他并不在乎。
她无论对任何人都不在乎,无论对任何事都不在乎。
有时她自己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可怕。
一个美丽的女孩,很冷淡的对待喜欢自己的男孩子,对于双方来说,都算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也许就因为她对他全不在乎,所以他才对她这样死心塌地吧!
她若真的爱上了他,嫁给了他,他也许就会变得不在乎了。
人,本就是如此奇怪的动物,对他们已得到的东西,总不知道多加珍惜,等到失去了时,又往往要悔恨痛苦。
这种感觉,在她的身上,已经有了很好的体现。
人,为什么总喜欢折磨自己?
也许在爱情里,这种折磨,并算不得真正的折磨。
她现在很少去想这种事,也许因为她对人生已看得太透彻,所以她无论对什么事都觉得很厌倦。
她还年轻,本不该对人生看得如此透彻,本不该如此厌倦。
包围着她的那些人,很多人年纪都比她大,可是他们无论对什么都觉得很有兴趣!一点点小事也会让他们笑个不停。
有时候她简直觉得他们太幼稚,太无聊。
望着清澈的水波,她忽然想起她心中那个清澈如水的年轻人。
那个面上永远带着和善的微笑、对所有女人都一样好的年轻人。
当然,他也是会有痛苦,
只要是人,都会有痛苦、欢乐、愤怒、哀愁,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多情的男人。
孟玉箫。
玉箫哥哥。
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个人了。
除非她死。
她又想起离别那天,他漆黑的眼眸里充满了的忧郁和痛苦。
他还年轻,可是他对人生却似已比她更厌倦。
为什么?
“他只把我当作妹妹,而我早已把他在当作丈夫。”
她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也许我不应该爱上他的,因为我并不能给他快乐……”
小蓉垂首走进来,递来了一方干净的丝巾,赔笑道:“小姐,脸洗好了吧!沈公子一定等得快要疯了。”
她淡淡道:“让他等,让他疯。”
小蓉眨眨眼,道:“小姐你难道一点也不喜欢他?”
她摇摇头。
小蓉道:“那么小姐最近为什么总是跟他一起出去玩呢?”
她凝视着水波,缓缓道:“也许只因为没有人来约我。”
她心中又起了那个清澈如水的年轻人。
……
一弯新月挂上树梢。
沈公子穿着大红的斗篷,站在树下。
他已经等了很久了,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他的手脚已被冻得通红,他不停的哆嗦着,嘴里哈着热气。
尽管他的身体很冷,但他的心里却很热。
他的确已经等了很久,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但他认为自己会一直等下去,一直到唐婉的出现。
他还在等着。
雪越下越大。
风越刮越猛。
突然走来一个醉汉,他抱着酒坛,嘴里满是污言秽词。
沈星瑜看了他一眼,暗骂了一句:“丑鬼!”
那醉汉本就面貌本就奇丑无比,鼻梁从中间被砍断,脸上黑黑的疤向外翻出,红肉露在皮外面,除了一双眼睛,脸上似乎被人用刀划了几下,是以皮肉倒卷。
沈星瑜看见他,心中一震,就像夜间看到一只阴森的丑鬼。
一个相貌很丑的人,在他身上往往有很多凄惨的故事。
一个身上有很多凄惨的故事的人,往往会有一些过人之处。
沈星瑜语声虽小,但那醉汉却似乎耳力惊人,竟被他听着了,他勃然大怒,骂骂咧咧的扇了沈星瑜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
就像摔碎的一个酒坛。
沈星瑜挨了一记耳光,只觉脸颊火辣辣生疼。
但那醉汉并未就此罢休,将腹中喷出的秽物,俱都吐在了沈星瑜那一身干净的衣袍上。
沈星瑜一时间也是怒火上,那件衣服是他特意跑去裁缝店订做的,只因他觉得这件衣服更加能够衬托自己风采,他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他最爱的女孩。
然而,他却倒霉的碰到一个丑鬼,那个丑鬼弄脏了他衣服,也破坏了他原本美好的心情。
他一把抓住那最醉汉的衣领,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那醉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他似乎并不生气,而是上下瞅了沈星瑜两眼,又自开口问道:“你……你是何人?为……为何会站在唐家的院子前……”
沈星瑜胸膛一挺,英俊的面上,泛起一丝得意之色,道:“我……我叫沈星瑜,与唐家的二小姐约好在此地见面……”
那醉汉丑陋的面上露出一丝令人恶心的笑,道:“哦,原来你……你是……来与小婉约会的……”
他的语声粗糙,很是难听,就像一位慵懒的老妇人在扯一根布条而发出的声音。
“你……你是谁?”
沈星瑜听他称呼唐婉为“小婉”,两道目光奇异的望着眼前这个丑陋的酒鬼,他实难将这个令人恶心的丑鬼,与他心中那天仙化人般的唐婉联系起来。
那醉汉恶狠狠道:“我……我是唐奇……是小婉的堂兄,你……你就是唐钰替小婉的定亲的沈公子……”
沈星瑜道:“不错,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