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水离愁-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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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笑道:“除了各自一点小秘密,别的都已经很清楚。你没了老公,我没了老婆,你指望儿子帮你报仇,我指望徒儿帮我报仇,我们两个也算同命相怜了。”他将“同命”两字说得很重,大有暗示意味。同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三娘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上。
三娘假装不懂,将手抽了回去,同时挣扎起身:“不行,我得回去,鹏儿起床看不到我,会担心的。”
“别动别动!”四爷慌忙制止,“我会派人去把鹏儿接来,这几天你安心养伤,我让张妈专心伺候你。我先走了。”说完起身便走,只怕多待一会真的把三娘吓走。只要能将她留在这里就好,别的事情,以后慢慢说。
走到门口,四爷却又有些不甘,感到有些窝囊。想了想,转身回到床边:“三娘!要么你嫁给我,要么让铃儿嫁给白鹏。总之,白鹏要么做我儿子,要么做我女婿,只有这两条路,你选!”
三娘“哼”了一声:“你再这样胡言乱语,我明天就带鹏儿远走天涯!”见四爷脸上变色,三娘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若你有朝一日将鹏儿培育成顶尖高手,我便让他既做你女婿,又做你儿子,可好?”
“好!你说的!一言为定!”四爷大踏步出门,心中已开始白鹏未来的训练计划。
接下来的几年,白鹏吃尽了苦头。以往只是娘比较苛刻,师傅则时常温言鼓励。可自从那个晚上之后,师傅也急躁起来,特别是三娘搬回小村去住之后师傅更加易怒,经常斥责白鹏不够用心,武功进境太慢。
师傅给他找来的实战对手也一个比一个狠。死囚不够白鹏打了,就或抓或骗地弄来一些武林高手,甚至还有小门派掌门人。门派小,武功却不一定差。白鹏不止一次被人在石屋中百般殴打,输得一败涂地,几年间内伤外伤从来没有断过。受伤了躺在床上被娘骂了又被师傅骂。娘骂他不长进,师傅骂他太笨,诸如上一场战斗中如果怎样出招就会怎样胜利之类,“你这笨蛋为什么就想不到呢?”
十二岁那年,白鹏的“离梦神功”突破到第四层境界“破堤”。如果用其它门派通常的说法,就是“打通任督二脉”。从此经脉大通,再度脱胎换骨,内力修炼速度飞快提升。大多数练武之人一辈子梦想的事,白鹏十二岁就做到了。
然而,白鹏厉害了,师傅找来的对手也越发厉害,他依然经常打不赢,就算赢了也是伤痛不断。而且他并不知道自己对手大多是成名高手,只道还都是些犯法的通缉死囚,自己连这样的人都打不过,不免灰心丧气。
幸好,还有铃儿在。能与铃儿谈谈笑笑,伤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可是,到了十三、四岁时,白鹏却开始躲着铃儿,一切只因为一个梦。
某晚,白鹏梦中见到了铃儿,那个铃儿却没穿衣服,赤条条光溜溜地向白鹏跑来:“鹏哥哥,陪我玩!”于是,白鹏就尿床了。
尽管惊醒后发现床单似乎并无异样,但裤子湿了是确定无疑的。这么大了还尿床,让白鹏异常羞愧。万一让旁人知道,可就没法活了。但是,梦中那一刻,尿床的感觉却非常舒服,白鹏有时会忍不住回味,这又越发增加了愧疚感。由于这些都与铃儿有关,再见到铃儿挺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胸脯跑来时,白鹏常常借故溜走。
平时但凡铃儿在场,白鹏都会躲开她的眼光。眼睛不看,心思却都在她身上,一旦铃儿目光转向别处,白鹏就会立刻盯着她看,假如发现她目光转回来,便立刻假装看别处。时间一长,白鹏发现铃儿居然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在看他。总之,两人不再一起游戏,相互躲避着,又彼此关注,气氛十分诡异。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鹏十六岁那年,师傅终于教了他一套掌法,名曰“大须弥掌”。师傅说,这是他压箱底的不传之秘,照理说只能传给亲儿子或者女婿。但为了培养白鹏成为顶尖高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白鹏刚刚学会,并使用此掌法在石屋击败了被四爷请来赌输赢的一位崆峒派名家后,四爷就迫不及待跑去尖榆村宣布“鹏儿已是顶尖高手。”
无奈白三娘回了一句:“能打得过你吗?什么?连你都打不过,那还算什么顶尖高手?”
四爷受了气回来,越发*迫白鹏苦练。十六岁的白鹏在武馆被师傅*,回家又被母亲骂,渐渐地,心中怨气越来越大。自己当年的“做天下第一,保护全天下好人”的誓言忘光光了,只想自己是不是前世作孽,今生要被最亲近的人天天折磨。
第16章 压迫与反抗
夜深了,蟋蟀们高唱战歌,为了地盘与老婆相互生死搏杀。但在人听来,一片此起彼伏,却是静谧和谐的田园之音。
白三娘停下吱嘎作响的老纺车,起身捶捶腰,手捧油灯轻手轻脚走向东屋。掀开蚊帐,借着油灯微光,见儿子睡得四仰八叉,两手摊开而不是捏着离梦神功的指诀,三娘眉头便皱了起来。
少年白鹏此时非常开心。
罐子里,自己的“金头大将军”把牛蛋的“无敌大魔王”撕咬得四分五裂,随后振翅高鸣。
“牛蛋”是白鹏在村里交上的朋友,尽管这个尖榆村村民并不歧视白氏母子,但白鹏在村中时间不多,所以算得上好朋友的也只有这一位。梦里除了有牛蛋,自然还有一位缺不了的角色便是铃儿了。
牛蛋满脸通红,铃儿在一边蹦跳拍手:“鹏哥哥最厉害!”白鹏对着牛蛋“哇哈”怪笑。
忽然间,牛蛋抓起罐子,将“金头大将军”倒在地上,伸脚踏去,白鹏急忙阻止,反被牛蛋一拳打在脑门上,顿时惊醒。
眼前一只拳头晃动着,却不是牛蛋,而是自己的老娘,正用指节凿自己的脑门。
斗蟋蟀之乐原来只是幻梦,白鹏心里很是懊恼。
母亲的教训声已经响了起来:“又偷懒睡大觉!你爹的‘离梦神功’可以全然代替睡眠,练一天超过旁人练三天,人家求之而不得,你却如此放纵自己……”
“知道了!”白鹏没有好气地应着,身体一翻,面向墙壁背对母亲,两手掐了指诀,却并不真正行功,内心厌烦,便不想再练。
三娘火气更大:“你摆个样子做什么?给我看么?为什么不练!为什么不练!”说着在儿子肩上打了一巴掌,便去堂屋寻她的竹条。预备大刑伺候。
白鹏已经做了十六年乖孩子,此刻不知怎的,蓦然间无名火冲上顶门,对着门外大喊:“就不练!就不练!我以后读书考功名,再也不练武了!”
“你敢!”三娘手持竹条走进门来,“趴下!”
“我偏不趴下!”鹏跳下床,向墙角退去,顺手摘下墙上的“断水剑”,狠狠摔在地上。“天天让我练练练!天天说让我给爹报仇!我就没见过爹长什么样,没受过他好处,凭什么给他报仇!你自己怎么不去!你不是人见人怕的鬼仙子吗!”
“反了你了!”白三娘震惊了,几乎不敢相信面前是自己的儿子,一时手脚发颤,胸闷气短。
白鹏破罐子破摔,索性将郁积心中的不满尽数爆发出来:“十六年了!别人斗蟋蟀放风筝,我只是练武!别人钓鱼捉虾,我还是练武!练得好没有赞扬,练不好倒要挨骂挨打,练得我满身是伤。我吃苦十六年,就是为了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报仇!连觉都不让睡,你真是我的亲娘吗?我是你亲生的儿子吗?我是捡来的吧!”
“住口!你这没出息的东西!”白三娘气得全身都在抖,竹条劈头盖脸打去,“今天不打死你我才真不是你亲娘了!”
白鹏已经失去理智。
小时候偶尔反抗或哭闹,都被母亲压服,从此安分守己乖乖听话,但安分不代表没有了不满,好比筑堤拦水,水位上涨既然永无停休,再高的堤坝也有决口的一天。
今日终于溃坝,洪水滔天。
真气随着怒火膨胀,游走全身,直冲顶门。
望着落下的竹片,白鹏手臂骨节“格格”作响,出手了。
三娘手臂如遭电击,竹片脱手飞起,在空中化为碎块,四散而落。
三娘一时喜出望外,儿子的离梦神功就这样瞬间突破四年以来的瓶颈,进入第五层境界“入木”了,从此真气到处,入木三分,可以在人或物的内部炸裂。故此,韧性十足的竹片尚未来得及弯曲,便自行解体!
但是三娘的喜悦在下一瞬间就变成了悲愤。
因为白鹏将砖墙撞一个大洞跑出去了,碎砖瓦片顷刻间散落一地。
虽然被母亲堵在墙角,白鹏也大可以趁母亲发愣的时候硬生生挤过她身边逃走。之所以选择破墙而遁,一来是畏惧母亲入骨,只盼尽快远离,实不敢迎将上去;二来也是立意出走,以破墙之举坚定决心,断自己退路。即便事后反悔,闯了这样大祸也不敢回来了。
但多年以后,白鹏置身江湖血雨腥风之中,回顾这天晚上,一时冲动便从此告别既苦恼又安宁的家居生活,后悔的念头起起伏伏,也是一言难尽。
暗夜里身着内衣赤足狂奔的白鹏,即将面对全新的江湖生涯。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江湖。
自古以来,乱世武林兴,治世江湖静。
元末数十年饥荒战乱,将百姓*上江湖,也造就一代武林群英各霸一方,给后世留下无尽传奇。
待明太祖朱元璋凭借武林势力崛起于江南,破大都、逐蒙元,登基为帝后,这姓朱的“天下至尊”便不再给张王李赵“武林至尊”们留面子。
百姓思安定,既然天下已平,便回归耕读渔桑,减少了武林豪客的“群众基础”,加之官府全力出击,群雄纷纷束手,不过百多年,白道臣服,黑*道凋零,诸多杀人绝技失传。。 武林名家们忙于自吹自擂,远离生死厮杀,江湖已不成江湖。
到嘉靖年间,大势又变。
皇帝炼丹修道,天下吏治松弛,官员重私利而轻公器,加之倭寇袭扰,百姓求苟全而不得。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