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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沧狼行-第535章

小说: 沧狼行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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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狼知道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打坐运功,虽然今天屈彩凤不惜隈身取暖,把自己从经脉尽断的危机中拉了回来,可是寒气已经入体,不及时逼出的话,只怕会落下内伤的病根,他离开了这衣帽铺子,转到了寨中的地窖,几次出入巫山派总舵,他对这里的各种机关布置和建筑分布早已经烂熟于心,为了迎接这一批批上山助守的各地分舵成员,屈彩凤也早已下令打开了几个封存的酒窖,尤其是在这冬天的雪夜,供宿在雪地里的群豪们饮酒驱寒。
  天狼钻进了一个酒窖,风雪太大,守在外面的两个女兵早已经昏昏欲睡,围着外面的火炉在取暖,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就是一个黑影进了酒窖,再定晴一看,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那两扇木门被风吹得“哐当”“哐当”地直响,两人相视一笑,又继续一边拢着手,抱着钢叉,在火盆前来回地跺脚活动着。
  天狼钻进了这个酒窖,上下三层的空间里,到处都堆满了酒坛,这里都是没有兑水的烧刀子烈酒,谈不上多好喝,但足够烈,点火即着,是绿林豪客们的最爱,他找了一个阴暗的角度坐了过去,打开一坛酒的坛口封泥,一股扑鼻的酒香一下子冒了出来,让他情不自禁地喝了声:“好酒!”
  屈彩凤的声音幽幽地从酒窖的入口处响起:“沧行,你要喝酒,为何不叫我?”
  天狼知道从衣帽铺那里,屈彩凤就一直跟着自己,他叹了口气:“彩凤,你不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你我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吗?”
  屈彩凤裹了一层白色的棉袍,一如她那如霜雪般的白发一样,纯洁无瑕,她那绝美的容颜渐渐地从门口移了过来,表情已经变得很平静,眼睛里有点红,显然是哭过了,但现在却不再有哀怨,她的左手拿了一件棉布做的黑色披风,远远地扔了过来:“你那几件衣服还不能御寒,裹件棉袍吧。”
  天狼也不客气,把身子裹在了棉袍里,嘴里说了声:“谢谢。”
  屈彩凤走到天狼的面前,也是盘膝席地而坐,她的右手拿着一个巨大的酒坛,封泥也已经被打碎,平静地说道:“沧行,今天晚上我想喝酒,能陪我吗?”
  天狼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彩凤,对不起,我真的……”
  屈彩凤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用多说了,你的心意我清楚,我不怪你,只怪你我没有少时相遇,青梅竹马,你说得对,人生不能留遗憾,现在大敌当前,我不顾寨中兄弟的死活,却纠缠于儿女私情,这样才会给以后的自己留遗憾,今天晚上我只想痛痛快快地醉一场,到了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要做回那个绿林盟主玉罗刹,再不会给儿女私情所拖累。”
  天狼点了点头,屈彩凤毕竟是女中豪杰,巾帼男儿的性格,拿得起,放得下,看来自己是有些多虑了,若是自己一味推脱,只怕是小瞧了这姑娘,他拿起了面前的酒坛,正色道:“彩凤,既然如此,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今天你我一醉方休。”
  屈彩凤微微一笑,也提起面前的酒坛子,和天狼重重地一碰,二人都单手举起这数十斤重的大坛,对着嘴就倒了下去,浓烈的烧刀子味道一下子弥漫了整个地窖。
  二人也不说话,你一口我一口地就这样灌酒,天狼开始时还有些拘束,但屈彩凤的酒量实在惊人,两坛子酒下来连脸色都不变一点,让一向自认酒量过人的天狼也暗自惊奇不已,再无顾忌,也不多想些什么,你一坛我一坛地痛快畅饮。
  喝了三四坛酒后,屈彩凤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沧行,你说皇帝是真的不准备给我们任何活路了吗?就算能躲过这一劫,是不是我们也不可能再重振巫山派的声势了?”
  天狼放下手中的酒坛子,点了点头:“现在看来差不多是这样,皇帝不允许有成规模的反抗力量存在,如果不能收服,那就一定要消灭,甚至像我这次在东南平定的倭寇汪直,只因为自己称过一个徽王,皇帝也是不准备放过他,在招安后还是要对他痛下杀手。”
  屈彩凤轻轻地“哦”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不屑的表情:“我看这狗皇帝才是天下最该除去的,他任用奸党,弄得民不聊生,还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取出太祖锦囊,放手一搏。”
  天狼叹了口气:“彩凤,这话虽然说得解气,可并没有实际作用,其实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就算穷人造反成功了,就一定能建立起一个友爱良善的天国王朝吗?”
  “就好比我们大明,太祖洪武皇帝也是穷人出身,穷到不能再穷,父母兄弟都是活活饿死的,自己也走投无路当了和尚,可一旦当上了皇帝,还不是和以前的皇帝一样,只顾当官的和朱明宗室,又哪曾管过百姓死活了?”
  屈彩凤勾了勾嘴角:“我和洪武皇帝不一样,如果我得到了天下,那一定也会养活这些孤苦无依的老弱妇孺。”
  天狼摇了摇头:“彩凤,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不是靠着打家劫舍,不是靠着过路商队上交的买路钱,你又如何能养活这十几万部下?”
  屈彩凤微微一愣,转而说道:“沧行,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山谷中的寨子里也是种田纺布,自给自足的。”
  天狼叹道:“那些田我看过,包括卖出的布,只能养活几千人,就是你这巫山大寨的两万部众,也不可能全部养活,你是寨主,对开支心知肚明,你和寨子里这几千部下不事生产,光靠老弱妇孺种田纺布,又如何能自给自足?”
  “彩凤,作为江湖门派,几万人或者十几万人,尚可劫掠为生,但若是治国,坐天下,有着亿万生灵要养活,又如何能够靠这种方式来维持?”
  屈彩凤的秀眉一皱:“沧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狗皇帝靠着贪官污吏来盘剥百姓,还是有理的,应该的?”
  天狼摇了摇头:“对百姓的压迫和剥削确实难以让人接受,但有一个最起码的道理,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非要靠种田为生,就算大家都愿意种田,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地,必然会有一部分或者大部分人离开土地,从事别的工作,就好比我在东南一带看到的桑农和纺工,他们所从事的事情,跟吃饱肚子没有关系,但照样是必不可缺的衣服这一块。”
  “所以既然有国家,有分工,那就涉及到管理,好比你治巫山派一样,不可能大家都去当战士,或者全去种地,必然要有所分工,而要安排,管理这样的分工,就需要一个庞大的官僚系统来维持,所以即使太祖皇帝深恨官员,甚至在洪武朝几次大案大杀贪官,但最后还是得靠着官员来治国,因为离了他们,天下无人理事,就会出乱子。”
  屈彩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现在是皇帝昏庸,官员贪腐,欺压百姓,要不然我们巫山派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加入?难道我们黎民百姓,就得忍着受着官府这样世世代代的欺压?”
  天狼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酒,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所谓王朝兴亡,君王更替,就是指这个,当官府黑暗,君昏臣庸的时候,就会有英杰之士,从草根中奋起,这就是民变,平时像你们和倭寇那样,只占山为王,不以夺取皇位为目的,那皇帝和官府还是会姑息纵容,可一旦打出夺取君位的反旗,想要夺天下,那皇帝就会不惜一切,调动大军来围剿,比如汪直,他其实并无反意,但自封了一个徽王的头衔,这就犯了忌讳,所以皇帝就要先招安,再除掉他。”
  屈彩凤咬了咬牙:“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搏,推翻了狗皇帝呢。”
  天狼微微一笑:“我刚才就说过,如果推翻一个皇帝,建立了新皇朝,然后再把以前的一切重复一遍,又有何不同?”
  屈彩凤眨了眨眼睛:“不一样,至少洪武皇帝会比现在的这个昏君要好上许多,沧行,我是女儿身,不懂这些军国大事,但如果是你能登高一呼,夺了狗皇帝的江山,那我想一定不至于世道像现在这么黑暗。”
  天狼先是一愣,然后哑然失笑:“彩凤,你醉了,我怎么可能去夺天下?我只会武功,对军国大事可是一点也不懂的。”
  屈彩凤摆了摆手,凤目中闪过一丝喜悦:“沧行,我不是说着玩的,你智谋绝伦,不仅武学天赋极高,而且权谋经营之道,也几乎是无师自通,我以前想要你接手巫山派,绝不是因为你的武功强过我,当然,这也是一个原因,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你那出色的头脑,老实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徐林宗看起来比你机灵,但我最清楚不过,你的临机应变和反应能力,包括算计的本事,都在他之上,紫光真是有眼无珠,一直不看重你,不知道是为什么。”
  天狼正色道:“彩凤,说话还是留点口德吧,紫光师伯选择全力培养徐师弟,自有他的道理,他要考虑武当和朝臣的关系,尤其是要和当朝重臣徐阶,也是徐师弟的父亲搞好关系,所以我觉得他的安排是没有问题的。”
  屈彩凤不屑地“哼”了一声:“反正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做事就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一点也不痛快,哪有我们绿林人士活得潇洒,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还要去巴结朝廷官员,那还混个屁啊!”屈彩凤痛快地直舒胸臆之后,顿感一阵畅快,拿起酒坛子又是一阵猛灌,天狼本想开口反驳,一见屈彩凤兴致颇高,暗想与女子为这种事情争来争去也没啥意思,便笑而不语。
  屈彩凤放下酒坛,抹了抹嘴角的酒渍,笑道:“沧行,其实你懂兵法,也深通人性,若是真的能在这黑暗的世道中趁势而起,一定是会有一番作为的。如果你愿意干,我屈彩凤和整个巫山派,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天狼笑着摆了摆手:“彩凤,这玩笑不要开了,到此为止吧,我并无权欲,连个武当都不想争,更不用说争天下了。而且谋反之事,牵动整个天下,那可不是几万人,十几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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