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风云图-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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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老大道:“他是脓包,太乙北斗弟子可未必都是。”顿了一顿,接道:“听探子来报说,姓古的小子昨天已到承天寺,再过几天就该到嗜血教了,这个节骨眼,姓陆的却忽而去向不明,你说怪不怪?”
哈玲珑和玄颠听古钺聪将到嗜血谷,更知陆行云所言果然不假。
魇老四道:“这有什么怪的?”
魇老大也不解释,说道:“盟主的意思,要我们请他回去,防止这小子被姓古的利用。”
魇老四若有所思点点头,说道:“原来陆行云是个叛徒。”
魇老大道:“现在定论还为时过早。”
魇老四又“哦”一声,说道:“原来他不是叛徒。”
魇老大也不多说,说道:“要你找也找不出什么,反而把证据给翻没了,你在那边坐着等我。”魇老四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也不顾四下都是没足的灰烬,老老实实一屁股坐了下去。
陆行云闻此舒了一口气,忖道:“看来,高进伦纵然怀疑我,也还没抓住什么把柄。”
方找一会,魇老四又问道:“老大,陆行云到底是不是叛徒?”
魇老大怒道:“我怎么知道?”
魇老四“哦”一声,似乎想问什么,却没敢问,魇老大看在眼里,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魇老四喜道:“也没什么,我就想问问,高盟主派我们来查探雷府,到底有什么用意?”
魇老大听他一席话又绕回原点,问道:“你今天吃药了么?”
魇老四大叫道:“啊呀,我给忘了。”
魇老大道:“快吃,记得是白色瓶子。”
魇老四道:“不是,我是记不得今天吃过药没有了。”
三人闻此,均忍不住要笑出声来,陆行云牵起哈玲珑的手,又向玄颠做了个噤声手势,从一旁绕开了。
延路向西走出里许,陆行云对哈玲珑道:“古贤弟已快到嗜血教,再追也是徒然,我们这就回太乙北斗罢。”哈玲珑芳心既许,只要知古钺聪等人无事,他们为何不辞而别,已不十分重要,点了点头。玄颠却跳了起来,大声道:“你这个人,说好去嗜血谷的,怎么说话全不作数?”陆行云笑道:“我何时说了要去嗜血谷?”玄颠回想片刻,知他只说要查一查古贤弟为何不辞而别,果然没说要去嗜血谷。他望着两人,叹了口气道:“不去就不去了罢,湖北的广水滑肉、黄陂三合、沔阳三蒸、襄樊糊辣汤、郧县网油砂,也都是天下有名,嘿,这时节秋豇豆是应季时蔬,做网油砂最是新鲜入味儿,去吃吃儿也不赖。”陆行云道:“你不能跟我们同行。”玄颠睁大眼道:“怎么不能同行?”陆行云道:“武林中人都知你是古贤弟的徒弟,这当儿和我同行,太乙北斗大祸之期不远矣。”玄颠微微一怔,说道:“有我在,谁敢欺侮太乙北斗,走,走。”拉住陆行云就走。陆行云甩开他手,说道:“要去你自己去,你和我们一道儿,只会碍手碍脚。”玄颠眼睛转了一转,可怜巴巴道:“陆掌门,好掌门,你就允我和你一道儿罢,你武功尽失,我一路还能保护你们哪。”陆行云正色道:“不允就是不允!”玄颠苦求无功,像个受了气的孩童,嘟着嘴望着陆行云良久,哼了一声,大声道:“你们都嫌弃我,只有我师父对我好,我找我师父去。”转身就走。
哈玲珑望着他瘦小的身影,心有不忍,说道:“法师脾性是古怪了些,人却是极好的,不如让他一起罢。”
陆行云笑道:“这个玄颠看似疯疯癫癫,实则深明大义,是非分明,他这会儿急着见到师父,又知不便与我们同行,我们就是请他同去,他也绝然不会答应。”拍拍哈玲珑肩膀,两人向东而去。
玄颠头也不回,提气向西疾行,心下盘算:“高进伦拥兵数万,蜂聚贺兰,意欲劫持拜月贡,这事儿也不知师父知不知道,我当立即前去告诉他。”又想:“师父聪明绝伦,这事当早已知道,不过他一个浪荡少年,这会一定急缺人手,我这个当徒弟的,此时正好报恩。实在不成,还有他徒侄玄悲哪。”一想到师兄玄悲三年前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师叔,一定气得每晚都坐在禅房中一边敲木鱼,一边唉声叹气,不禁笑出声来,大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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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生死茫茫2
先盗了匹马,径向西北,遇到镇市,便买酒肉吃喝,他身上原本没有几钱银子,到第二日晌午,已然囊中空空。他是和尚,又其貌不扬,客店小二不见银子,多不让他进门,他只好沿途顺手牵羊再进去。
这一日来到平凉地界。平凉位六盘山东麓,泾河上游,东临咸阳、南接宝鸡、天水,毗邻固原、庆阳,汉之名将李广便是生于此地。玄颠昔年也来过平凉几次,二十七岁那年,他因身上银两花完,当晚潜入县衙,盗了几百两官银,本拟大吃大喝,鸡鸭鱼肉、熊掌鹿茸、美酒佳酿吃个够,谁知第一晚多喝了几碗酒,身上的银子被人盗光了,连脚上的鞋子也给人扒了去,他的鞋大人自不能穿,多半是小孩子作怪了。玄颠想到此,忍不住莞尔一笑,忖道:“那些年,贪官污吏虽然也不少,到官府总还有银子可偷,这些年,连官府的银子也被朝中奸佞掳走了,去了也是白去。”
他个头虽小,为追上古钺聪,一路累死了两匹好马,第三回有了经验,眼见马儿口吐白沫,就下马放它去了,设法再盗一匹。如此又北行三日,这天晌午时分,来到中卫县。从平凉到中卫,沿途地广人稀,并无大县。玄颠一到中卫,当即决定到城中大吃大喝一番,在集市上偷了十余两碎银,来到城中一叫“卫城春秋”的大酒楼,迈步就走了进去。
到了门口,见偌大的酒楼竟空无一人,正自纳闷,一店小二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客官也是二楼的贵客?”这些天,玄颠头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客气的小二,心绪大好,问道:“怎么,莫非客人都在二楼?”那小二一听这话,笑容登时便没了,忽而愁眉苦脸起来,说道:“原来你不是他们的同伙,小和尚,你有所不知,楼上来了一拨恶人,把楼下的客人都吓跑了,掌柜的吩咐,今天但凡来吃饭的人,都请别家去。”说着将他往外推。玄颠奇道:“开门做生意,哪有将客人往外推的道理?”那店小二皱眉道:“你还不明白么,”放低声量道:“听掌柜的说,楼上都是当今武林盟主高进伦的手下,谁也惹不起,快走罢,保住小命要紧。”玄颠一听“高进伦的手下”,扬声道:“姓高的是什么东西,且让我进去将他们轰走,让你们安安稳稳做生意。”店小二吓得脸也白了,说道:“小声点,你不要命了么?”玄颠道:“怕什么,我是武林高手。”店小二看他一眼,苦笑道:“管你什么手,也不是他们对手,小和尚,我这番苦口婆心,难不成会害你不成,快走罢。”玄颠道:“多谢你了,我偏要上去。”推开他径向楼上走去。
他方刚迈步,就听楼上一人道:“酒保,再沽十坛女儿红,切十斤熟牛肉,一盆红烧肉。”
玄颠一听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古钺聪,登时大为欢喜,心忖:“这小二胡言乱语,师父怎会是高进伦的人。”正欲大步上楼,忽又听一人道:“酒保,这边也打十坛女儿红,切十斤熟牛肉,一盆红烧肉,快快上来。”
玄颠一怔,忖道:“这声音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想了一想,却想不起来。
他刚走到一半,又听一声大响,有人猛拍桌子,喝道:“酒保,过来。”
片刻,只听那酒保颤声道:“大爷有何吩咐?”
那人道:“你知不知道,人和狗有何不同?”
那酒保道:“小的不知,还请大人告示。”
那人道:“人是人,狗是畜生,这都不知道么?”
那酒保连连应声,说道:“小的这回知道了。”
“啪”一声脆响,显是那酒保挨了一耳光,只听那人喝道:“他妈的,你既知道,干么先给狗上酒?”
那酒保被他一巴掌打哭了,心中着实不服气,说道:“是这边的客官先叫的,小店规矩,先来后到。”
那人道:“人和狗有个卵的规矩,把酒拿过来。”
玄颠听到这里,不由怒火中烧,骂道:“哪来的孙子,竟敢拐着弯儿骂师父?”大步奔上楼,正欲现身,忽又想:“时隔三年,不知这些人有没有认出师父,师父有重任在身,倘若他无意表露身份,我就此出去相认,那可不是乖徒弟。”想到此,停下脚步,藏身屏风后,借着罅隙向外看去。
只见西首靠窗处,坐着个满脸黝黑的少年,五官轮廓与古钺聪相差仿佛,但却比年前所见的古钺聪高壮不少。同坐的还有几条大汉、一名少女,玄颠一个也不认得。另一侧,分三桌坐了二十余劲装汉子,当中一人端坐如山,乃是鬼影阁掌门王易武。王易武身侧站着一横眉瞪眼,左脸满是刀疤的汉子,方才打酒保的,定然是他了。
玄颠愣了一愣,才知那黝黑的少年是古钺聪所扮,心想:“看来,师父果然不欲让人识破身份。”看来看王易武一拨人,又忖道:“三年前王易武和巴图图历尽千辛运送一大车奇珍异宝至少林,只为讨好武林盟主,此人从来谨小慎微,不爱招摇,怎地门下弟子却这般张狂?”见王易武兀自正襟危坐,对弟子所为恍若未见,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思虑只在一瞬,那左脸刀疤要酒保将酒从古钺聪桌上拿过来,酒保不敢不听,但一见古钺聪身旁的乌氏六兄弟,却又不敢上前。
只听古钺聪道:“小兄弟,那边的客人要先喝酒,给他们拿去好了,再给我们沽来就是。”
酒保如逢大赦,说道:“那……那怎么好……”乌老大喝道:“让你拿就拿。”酒保吓得险些瘫倒在地,忙将酒坛一个一个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