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风云图-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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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太仆一怔,说道:“朱家皆是大逆不道的反贼,人人得而诛之,乔某千金如果活着,又怎能嫁给这种人。”
欧阳龙儿道:“如果朱家有朝一日沉冤得雪呢?”
乔太仆睁大眼,说道:“六王爷已被抄家,家财散尽,我与他结亲,实是门不当户不对,再则说来,朱家纵无谋反之心,朱天豪也是个不祥之人,我容不得小女下嫁于他。”
欧阳龙儿又气又怒,说道:“你们已断绝父女关系,你还管这么多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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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舍即为得4
乔太仆道:“怎么说乔水月也是我亲生女儿,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堕入不幸深渊。”
欧阳龙儿道:“好,第一个条件我已经说了,你不答应,我也没办法。钟管家,送客。”
乔太仆听欧阳龙儿送客,似乎才明白欧阳龙儿所说的条件是要自己答应女儿和朱天豪的婚事,忙道:“等等,等等,你容我想一想。”
欧阳龙儿道:“你慢慢想着罢,如果刘雷傲不巧现在就搜查出那封婚书,只怕大人也没脑袋可想了。”
乔太仆面部肌肉扭动不已,双手不住颤动,过了半晌,说道:“反正乔吴用也没这个女儿了,也不再指望她嫁个名门望族让我乔升官发迹,她要死要活,要嫁给哪个,我也管不着,我答应你就是。”
欧阳龙儿闻此,心忖:“水月惹上祸事,你就巴望她早死,就算活着,也只是助你升官发财的工具,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父亲?”气得在桌上重重一拍,乔太仆吓了一跳,说道:“我已答应了的。”欧阳龙儿强忍怒气,第二个条件本是想让他离开京城,避开刘雷傲追杀,也不想说了,说道:“很好,第二个条件没有了。”
古钺聪道:“还有的。”
乔太仆闻古钺聪发话,说道:“将军请讲。”
古钺聪道:“请乔太仆连夜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乔太仆闻此,只觉脚也软了,说道:“将军明鉴,老朽十四岁中举,十九岁以第四名高中元魁,二十五岁皇上钦赐进士出身,老朽自为官以来,数十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方得今日地位,将军要我离开京城,这……是要我老命啊。”
两人失望之极,但想到水月,均竭力忍住,欧阳龙儿道:“将军向来不爱说话,他就说了这么一句,你也百般推搪,请回罢。”
乔太仆被欧阳龙儿搅得头昏脑胀,古钺聪一席话更让他如坠深渊,他沉吟半晌,忖道:“我今年五十七岁了,一旦离京,是再无机会回来了,”想及此,忍不住望着古钺聪寝卧,似乎京城一切都如此亲切,现在一切都将随他而去,再不回来,又忖:“不过,我若拿不到婚书,留在京城也是死路一条,这可如何是好?”
欧阳龙儿见他迟疑,说道:“钟管家,送客。”
乔太仆也不及细想,心忖:“拿到婚书保住老命再说罢。”说道:“将军要逼我走,我走就是,我这就回去,连夜带了至亲家眷回福建。”
欧阳龙儿心想:“他如此无情无义,何不干脆让水月死心。”又问道:“水月妹妹一人在大牢,你也放心?”
乔太仆怒道:“我落得今日下场,哪一点不是因为这祸害!”
欧阳龙儿哈哈一声干笑,说道:“这就对了,将军,你赖床也差不多了,现在醒了几分了?”
古钺聪道:“有七八分了。”
欧阳龙儿对乔太仆道:“走,我们到大厅喝杯茶,将军武功高强,会腾云驾雾,一会儿就将婚书取回来了。”
乔太仆只觉性命无忧,但又若有所失,浑浑噩噩随欧阳龙儿出了寝卧,一面还不住叮嘱古钺聪务必小心。古钺聪知道,他是怕婚书没取到迁愆于他。
欧阳龙儿和乔太仆走后不久,只见朱天豪拉着水月缓缓进到房中来,水月双目哭得肿肿的,前胸衣襟也湿透了,紧紧握住朱天豪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朱天豪拿出婚书递给古钺聪,对水月道:“不要紧,我们学江湖中人,没有婚书,一样成婚。”水月哭着点点头,望着那婚书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有这一纸婚书,那就是名正言顺,没了婚书,就什么也不是……”古钺聪见水月和乔太仆一般,均对此婚书极为看重,说道:“既是如此,你们将婚书拿着就是,我就说没偷到。”水月道:“我一时任性,爹爹已经不要我了,如今他千方百计讨回这婚书,若是见不到,他一定寝食难安,要难过死了。”说着更是泪如雨下。
朱天豪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须难过。”
水月道:“爹爹年岁大了,天一冷他关节就疼,眼睛老花也越来越重,以后谁来照顾他……”
朱天豪将水月搂在怀中,说道:“你别哭了,我现在便想孝顺我爹娘,已经太晚了,他是你爹爹,便是我爹爹,我答应你,此事过后我们也回福建,在老家好好孝顺他。”水月哭得更厉害了。
古钺聪不料水月丝毫也不怪他爹,反觉处处都是自己的错,心下感叹。三人又说片刻,朱天豪道:“我们还不能见你爹,再躲一躲罢。”水月哭道:“我只怕日后再也见不到爹爹了。”朱天豪为她抹去眼泪,说道:“傻丫头,我说过此事一过,我们就回福建找你爹。”水月这才哭着去了。
欧阳龙儿掐准时机,待两人一走,便领着乔太仆入来,乔太仆见古钺聪仍躺在床上,还是一脸憔色,似乎并未起身,问道:“将军,怎样?”
古钺聪一见他模样,心中不快,愁眉苦脸摇了摇头。
乔太仆面如涂蜡,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自言自语道:“此事本来极难,我早料到……我乔吴用一生谨小慎微,从不下无把握的棋,没想到输在一颗不结果的摇钱树上,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古钺聪道:“婚书并不在六王府,此事多亏朱天豪,他怕大人因婚书受累,特在六王府书房中留了一封书信,信中留下一暗号,我依暗号指示,发现了这个。”说着自袖中拿出婚书。
乔太仆见了婚书,大喜过望,一跃而起,一把将婚书抱住,看了又看,确认无误,正要将婚书撕得粉碎,欧阳龙儿忽道:“慢着!”趁机一把夺过婚书,乔太仆防不胜防,急道:“你要干什么?”欧阳龙儿竟从怀中掏出一块印泥,说道:“这里还差个手印,你也按了罢。”乔太仆睁大眼道:“我求将军偷此婚书,正是要毁掉它,怎能再按手印?”欧阳龙儿道:“你按不按?”乔太仆道:“不按,你快还给我。”欧阳龙儿大声道:“小东子,大牛。”霎时,两名高壮的仆人走入来,欧阳龙儿道:“把他拉过来按手印。”乔太仆大叫:“你们干什么?”那两名仆人也不知吃了欧阳龙儿什么亏,一句话也不说,一人擒住乔太仆后脖,一人扯着他手去按印泥,乔太仆拼力抗御,但哪是大汉的对手,“咔嚓”一声,乔太仆的腰似乎也折了,众人均是一怔,见他仍能动弹,方才舒一口气,待按好印泥,一仆人道:“主人,按哪里?”欧阳龙儿在婚书“亲迎”一栏上指了一指,当即逼太仆按好了手印,欧阳龙儿喜道:“这门婚事成了。”一挥手,两名男仆一言不发出去了。欧阳龙儿道:“婚书我替你收着,你要是胆敢不连夜滚蛋,休怪我失手将这婚书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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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舍即为得5
古钺聪看在眼里,心想水月极看重此婚书,乔太仆也见到了婚书,知不会落入刘雷傲手中,如此倒也两全其美,当下不说话。
乔太仆中又是绝望,又是难过,看了一眼古钺聪,谁知古钺聪似乎睡着了,欧阳龙儿笑道:“在我手中,总比在刘阉狗手中好,你该高兴才是。”
乔太仆沉吟良久,长叹一声道:“反正我要回福建了,她乔水月已和我乔吴用再无瓜葛,她是死是活,和谁成婚,也不关我事了,龙儿,看在父女一场的情分上,请你一定保管好这婚书,千万莫让它落在刘雷傲手中,乔某谢过将军大恩,告辞了。”
古钺聪道:“大人请把大礼拿回去。”
乔太仆望着四箱银子,心忖:“事情虽然未能功德圆满,总算保住性命。”想及回到故里再无俸禄,说道:“多谢将军。”叫人去抬箱子。
谁知方刚走到大门口,欧阳龙儿追了出来,低声道:“乔大人,那四箱银子,古将军不要,我可没说不要,你现在要么搬去福建给我放着,日后我来取,要么就留在这里,你看着办罢。”
乔太仆惊道:“将军说了不要的……”
欧阳龙儿道:“婚书在我手里,你要是不给,我便将你的事告诉皇上,皇上做不得主,我就告诉刘公公,我相公是不会说谎的,到时候刘公公要是问他,‘是不是姓乔的让你进朱王府偷取婚书呀?’将军定会说‘启禀公公,正是如此,他还搬来四大箱银子要贿赂我,不过我并没给他婚书,公公请看,婚书在此。’如此一来,只怕你与六王爷勾结反叛的事,更是真真假假,难分难解了。”
乔太仆面色惨然,想了一想,叹了口气道:“我不要了就是,走了。”心绪奇劣而去,走不到十步,忽然长叹道:“早知养女如此,还不如养条狗……”欧阳龙儿知他说的“养女”既指自己,又指水月,自言自语道:“若不是看在水月妹妹面上,我早弄死你了,养女不如养条狗,若不是我和水月,你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乔太仆走了,众人重又聚古钺聪寝卧,哈玲珑亦入屋说话。水月捧着婚书,看着书上手印,心中百感交集,哈玲珑道:“水月妹子,这婚书虽非令堂所愿,但方才他在房中的话,却也没反对,你该高兴才是。”水月道:“此去福建,山遥水远,我只是担心爹爹。”哈将军深入虎穴,乔太仆南下福建,六王府家破人亡,八王爷仍在天牢,古钺聪也身受重伤,众人心中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