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干戈-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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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上大红色书了一个大“豹”字。
只这一个“豹”字,霎时之间,周遭的空气似乎整个冻结住了,杜老公和那两个蒙面人的眼睛中都露出恐怖之色,武当两位道长神色大变,熊竞飞亦是虬髯直竖,那两个书生面色苍白。
杜老公走上前去,一步一步,好像是那张白纸便是京命符一般,只见那“豹”字下面,写着一行小字:“五日之期”。
杜老地退了三步,哺哺道:“豹人……南海豹人……这疯子五日之内要到这里来……”
众人一言不发,气氛紧张之极。不知过了多久,张子岗道:“咱们走吧!”
曲万流沉声道:“正是。”
他们走出庄门,仍是一片沉静,居然没有人嘲笑他们,那两个书生道:“咱们犯不着和豹人这疯子碰,走吧——-”’
两个书生转身便走,社老公冷笑道:“二位还是留个姓名走吧——”
左边的书生道:“小生姓温。”
杜老公讽刺道:“原来是铁剑秀才和金笛书生,多承两位不趁火打劫美意,老朽谢了。”
两个书生也冷哼了一声,大步而去。熊竞飞眼着那个“豹”字,歪着嘴角道:“一个人斗你这疯子不过,到华山去把老哈找来,咱们斗斗看吧。”
他摸了摸双剑的穗丝,也大迈步而出。
霎时之间,在门清静下来。董其心从树后走了出来,杜老公望着那张白纸,长叹道:
“怎么这个疯子会跑到咱门这儿来?又是这个时候——一”
他望了望手中那柄光亮闪闪的小划,心中一阵寒意。
夜又深了。
“竹篁小宅”在庄院南边孤立着,其心紧张地摸了摸怦然的心跳,他正探听着一桩新的秘密。
其心匍伏在竹丛中,竹叶覆在他的额上,又痒又刺,他左等有等,慢慢地焦躁起来。
月光射在竹枝上,地面添了杂乱的黑影。
忽然,竹林沙沙地响着,董其心屏住气,双眼紧盯住响声起处,他不能自制地有股莫名的兴奋。
于是,两个人的侧影投在地上,董其心在黑暗中几乎不能分辨出他们来,那两个人默默而且迅速地走入了屋子中。
董其心不声不响地也绕到窗子下。
那是一间竹屋,处于竹林之中,门中悬有一个匾额,上面写着“竹篁小宅”,或许是天热的缘故,那扇窗子洞开着,这倒方便了董其心的窥探,董其心要微微低伏,才正好眼与窗齐。
“竹篁小宅”在庄内一个清静的所在,只有一间宽敞的房间,壁上挂了几幅山水字画,可见屋主人倒也颇知风雅。
室内点着几支碗口粗的蜡烛,虽是如此,光线仍是十分暗淡。董其心身子贴住墙壁,气静听室中动静。
只听其中一人道:“还是不够像他,倒像他的弟弟多些。”
另一人道:“他们兄弟俩面貌究竟有何差别?”
这人鼻音甚重,声音颇为奇特,董其心一听便知道是那个怪客——孙大叔了。
那人答道:“他眉间有一颗小红痣,额头比较挺出。”
大叔道:“’那也容易,我明早就可以改好了。”
那人笑道:“那么一切就拜托您了,我明晚来取。”
说着,轻轻地放了一件东西在桌上,董其心一飘眼,只见两人都站了起来,从两人身后望去,依稀可见有一个土制的物品,放在桌上,显然刚才两人就是在讨论此物。
大叔道:“我送你一阵。”
那人谦辞道:“不必了。”
大叔笑道:“月下漫步也好。”
两人走了出去,董其心略一犹疑,轻轻翻身入内。
方才因地在屋外,故看得不算清楚,这时才发现屋中堆满了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有雕刻刀,一堆堆的粘土,一些白色的石头,还有已制好的假面具,这些假面具,真是老少俱备,男女都有,也有狰狞的恶鬼,映在昏黄的烛光中,更是吓人。
他深怕那怪客回来,连忙走向那桌子,他轻轻拿起那物一瞧,不由一怔,原来是一个土制的假面具,令人骇然的是却与他父亲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他想:难道他们方才说的便是父亲么?不对不对,因为我没有叔伯,父亲又哪来兄弟呢?难道是个巧合?但是天下哪有这等巧事?
他正在莫名的惊疑之中,忽然听得竹林中沙沙之声又起,他连忙放下面具,疾退而去。
第二天一清早,董其心做完了工作,因为心中有了问题,所以神色自然而然地也沉重了些。
他漫步在花园中,那些红红绿绿的花儿,虽然对着他迎风招展,他却连正眼也没瞧上一眼。
忽然,一阵劲风起自身后,他本能地吃了一惊,但百忙中他听出那是一枚小石子,纯以推力,奔向他的右肩,他知道是有人在开他玩笑,他假作不知,仍然漫步向前走着。
那石子噗地一声,击中他的右肩,他惊喊了一声,身子一歪,倒在石板路上,嘴中伊呀伊呀地哼着痛。
身后的桃花丛中,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董其心暗骂了一声:“小丫头!”
小玲在桃树后拍手笑道:“笨死了,连躲都不会躲。”
董其心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转过身来道:“你为什么暗算我。”
小玲听他口气十分严竣,以为他生了气,不禁也有点着急了起来,只见她双目滴溜溜地打了个转,道:“东地荷花开满了,真好看,我……我要请你看。”
董其心一昂头道:“我不看。”
小玲忍住大小姐脾气道:“就算我方才对你不起,你去看看可好?”
董其心看她一下子由盛气凌人转为低声下气,虽然暗暗奇怪,不知是为何缘故,但也着实好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玲道:“好了!你答应了。”
董其心心想也没事做,不如去看看荷花,散散心也好,便自动地跟了去。
东地是庄中平时宴会之所在,不但池中遍植荷花,养了五颜六色的金鱼,而且池畔环植垂柳,中间夹着挑花,甚是醉人。
他们两个划了一只小舟,轻轻地荡向荷花堆中,大的荷花高可及人,荷花如冠,水面吸去了热气,荷香更使人清凉。
董其心不由想起了家乡的一切,以前,他总是看着一大堆的小朋友,到溪中去游泳,白浪翻腾,天蓝如靛……
于是,他记得自己是不告而别的,他记得小萍高兴地去找她妈妈,要求她妈妈答应收留他……
干是,董其心的眸子中,晶然地含着泪珠。
小玲惊呼道:“你哭啦?”
董其心被她的呼声自回忆中唤回,他收敛了心神,勉强地笑道:“没有,我没哭。”
小玲抱歉地道:“是不是我打痛了你?我下次再也不顽皮了。”
董其心是个城府深而自尊自傲的孩子,被小玲险喝辱骂,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但是他此时被人看见了他脆弱的一面,于是他变得慌乱无以自持了,他要掩饰,于是他假笑嚷道:
“不是的,来,让我们高兴一下,我来唱支山歌好不好?”
小舟轻轻地摇荡了一下,小玲惊呼了一声。
董其心抬起头来,信手撕下一片荷叶,嘴中胡乱唱道:
“谁家院子一朵花
眉毛细长眼睛大
美丽眉梢最动人
美丽的眼睛会说话”
小玲笑道:“这是什么地方的山歌?”
董其心道:“是西域的!”
小玲吃了一惊道:“你去过西域?”
董其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父亲教我唱的。”
小玲很关心地道:“那么你父亲去过西域了?”
董其心被他问得苦笑了起来,道:“他的事情,我很少知道,因为他从不讲给我听。”
小玲低头道:“我爸爸也是这样,常常一出去三五个月,都没有消息,真是让人家担心死了。妈妈就是知道他的事,也从不告诉我的。”
董其心要掩饰自己的激动和软弱,他故意笑道:“我唱过了,你也唱个给我听听。”
小玲犹疑了一下道:“我不唱山歌。”
董其心催促道:“随便唱个什么都可以。”
小玲红着脸,低下头来,轻轻唱道:
“抄秋霜露重,晨起行幽谷,
黄叶覆溪桥,荒村唯古木,
寒花疏寂历,幽泉微断续。
机心久已忘,何事惊糜鹿?”
这是柳宗元的一首五律,题名叫作《秋晚行南谷经荒村》,端的是诗文如画,但董其心十字中倒有三字不懂,自是没什么兴趣;小玲渐渐恢复了冷静,心中真有说不出的惆怅。
小玲唱完了,犹自低着头,不知是害羞呢?还是在等董其心的赞美?董其心意趣索然,轻摇双桨,口中:“天色晚了,咱们回屋子里吧!”
小玲自幼娇生惯养,对董其心已是十分低声下气了,他听得董其心语气中十分冷淡,倒有些不欣赏自己歌喉似的,她哪知道董其心是满腹心事,心中不由地气愤起来,小姐脾气又发作了。
她猛地一抬头道:“你不愿和人家在一起玩,人家也不希罕你!”
说着双足一顿身形拔起,莲步而去,只见她身形轻灵,长袖飘飘,端的悦人心目。
小舟吃她这一顿足,猛地一荡,董其心出其不意,哗喇一声,衣衫竟半湿了,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独自划舟登岸去了。
月儿懒洋洋地升了起来,大地沐于金黄色的光华之中,竹林中黄黑相杂。董其心在竹丛中穿行着,因为和小玲东池赏行这一耽搁,他今晚来得比昨晚可要迟了些。
他匆匆地赶着路,忽然,他听得沙沙之声,有人自竹望小宅的方向走来,那人身着青袍,落脚甚轻,功力显已到达火候,董其心忙止脚不前,伏身于一丛密密的竹子之中。
只见那人,脸容隐在黑暗中,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