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春风-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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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容容哭得喘不过气来,反正她这条小命差不多玩完了,临死前骂那王八皇帝两句捞回点本不过分吧?
呜——她不要这么早死了,她才十九岁,年轻貌美,还未试过嫁人生小孩呢。
早知道会有今日就在进宫前找个顺眼的人把什么事都先做了,至少也尝尝春宫画上那教人耳热心跳的滋味呀。
臭莫离,都怪他走得那么快,让她来不及想到要做坏事。
仿佛感应到她的想法般,辛夫人松了快把她憋死的魔手,不放心地叮嘱道:“千万别再提起什么情郎的,你要不想他死,从今后就当没这个人。”
“才不要。”卿容容掘起小脸,向一直对她诸多关照的辛夫人抗议道:“我才不要做那劳什子‘充容’。”
辛夫人被她的不受教气得差点要捏死她,低叱:“圣旨已经下了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了,多少人求还求不来这样的恩宠呢,你不许再给我胡闹。”
她真不讲理。卿容容泄愤地揉着辛夫人的帕子擦去泪水,皇帝更不讲理,皇宫的人都很坏。
姑娘才不屑这他XX的“恩宠”呢,可不可以退货?
她要拿针把那真龙天子绣成一条真正的虫。
那个糟老头很跩,他想见谁就见谁,别人想见他就难得跟她现在想出宫一样——入宫六个月,她学来这个常识,因为宫里头有一个营的女人眼巴巴等着他的召见而不得。
已经有像她头发那么多的女人了还要拉她充数!卿容容扯住辛夫人心爱的帕子,怒发冲冠,做他的老婆真倒霉,皇后真可怜——
“还我。”辛夫人救回变成梅菜干的爱帕,心疼得手痒痒的,又想捏死卿容容:“这是我最最喜欢的绣帕,你赔我。”
她似乎想到什么了——卿容容捧场地瞄一眼帕子,嗤道:“你真小气,大不了绣一条还你,有什么好叫的。”这帕子有点眼熟,她见过吗?她拒绝想这种没用的事情,继续把思绪拉回原来的思路——
“是你说的,不许赖帐。”辛夫人两眼发光,笑得比捡到黄金还兴奋。容容绣师好像不记得这帕子是自己从她那儿抢去的,虽不及最初那条般摄人心魂,这疏疏三两枝红梅,却把凌寒傲骨的意境绘得入木三分,韵味无穷,堪称珍品,回去洗干净晾好了,她就有两条“卿容容”的绣品了耶!
卿容容应付地“嗯”了一声,也为自己方才考虑的问题下了结论:“我要去见皇后。”
辛夫人从快乐的天堂直线下坠入十八层地府,愕然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皇后虽是后宫之主,也得听皇上的。在宫里待了半年,你还没明白谁才是当家主事的吗?圣旨,是没人敢违的,你明白吗?”
她偏要违违看。卿容容恢复斗志,鼓足当日初进宫时谈笑用兵的勇气,徐徐扯开嘴角,将唇形弯成愉悦的圆弧,与先前的凄惨判若两人:“不敢来硬的,总可以试试软的。会有办法的。”
她很珍惜自己的小命,所以一定会有办法。
辛夫人朝她天真的乐观大泼冷水道:“若阻了皇上幸你,也许会让皇上更压不住对你家小姐的牵念,迫得他连‘君夺臣妻’的荒唐事都做出来。你说皇后娘娘是选依了皇上,让他收了你这小妮子,还是要先惹皇上不快,让他找尽机会把威胁力大得多的卿婳儿小姐弄进宫来?”
卿容容倏的抬首:“皇上想要小姐?”
是那场她一直找不到小姐的婚宴吧?命妇亦须觐见天子,教皇上看见了倾国红颜,色心大起,求之不得下,又退而求她这随侍娇娥近十载的“其次”?
为何总上演这种闹剧?
辛夫人嗤道:“卿婳儿小姐若非罗敷有夫,那场婚事又轰动得天下皆知,皇上早下旨纳她入宫了。即使这样,也难保不会有人把她变成寡妇呢。”
变成寡妇,少了“君夺臣妻”这一大不讳,皇上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那日皇上乍见绝色,惊艳之下在众人面前失态地叹息:“朕空有天下。”落在有心人耳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卿容容深有同感地道:“我也很想小姐当寡妇呢。”
好希望冯子健那个混球能短命再短命,立刻呜呼,那小姐便不用受他的龌龊气了。
要不是那死混蛋,她也不用进宫,弄得今日这么惨。
可是,皇帝老儿是想弄死冯混蛋然后强娶小姐吗?
卿容容竖起柳眉,那死老头还真是贪心,竟想大小通吃,主婢兼收。
做他的白日梦!
辛夫人继续断她的后路道:“所以,如此无论皇后或是冯夫人都自身难保,你就少打歪主意,给我安安分分地等着侍候皇上,不许再闯祸了,知道吗?”
也就是说,她只有孤军作战了?卿容容抿起樱唇,秀目激起坚定的光芒,仍是决心背水一战。
莫离呵,此刻君在何方?
今夜念君切切,君在何地思妾?
卿容容的思念,在这一夜,化成最惨烈的悲吟。
“轰!”
千斤重的铜鼎自十多尺的高处下坠,重重砸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溅起的碎片吓得一干尾随着铜鼎来凑热闹的闲人抱头鼠窜。
在这腊月天仅穿一条长裤的巨汉伸出较常人粗了一倍的手臂,老鹰抓小鸡般攫住“四海客栈”的一位店小二,喝道:“叫个能说话的出来见老子!”
被他拎起的店小二没好气地翻起白眼,呕他道:“不能说话怎么做店伙计招呼客人?”
有道理。
巨汉一怔,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叫‘邪异门’的那些缩头乌龟滚出来。”
第七个上门踢馆的来了。
不是剑架在脖子上便是被人揪住衣领,已被恐吓得习以为常的小伙计双脚悬空地交叉起手臂,爱理不理道:“‘邪异门’里不养大爷您的亲戚。”
要是被门主听见他的话,会不会夸他说话的技巧提高许多?
表现得与一般肉脚店小二截然不同的小伙子悠闲地荡起秋千,两目亦珍惜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从前所未有的高度扫视着围观的人群。
当他看到以好事者之姿挤进人群的布衣青年时,双目顿时一亮,对方先竖起食指做出要他噤声的动作,而后换成大拇指,向他扬起充满赞赏的笑容,看到挂在巨汉手臂上的门人兴奋得脸都红了时,他将目光移向尚在思考那句“‘邪异门’里不养大爷您的亲戚。”的话里玄机的巨汉。
“这位兄台,晚生有礼了。”
巨汉手里仍提着店小二,疑惑的目光接触到极富亲和力的友善笑脸,不禁略放柔一点僵化了的面部肌肉,笨拙的回礼:“你好。”
他十分好奇的指向霸在店门口的庞然大物:“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巨汉一挺胸,正想回话,手上的店小二抢先道:“是这个人扛来的。”
布衣青年夸张地做出不敢相信的表情道:“兄台果真非同寻常。小弟生平最爱结识能人异士了,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巨汉骄傲地抬起头想回话,突然想起自己的“正事”,一把甩开手上的小子,大步走到铜鼎旁,举起铜鼎向店小二喝道:“叫‘邪异门’的人出来。”话落,用力将铜鼎向店内抛去。
要是给他砸下去,就要花一大钱盖客栈了。
布衣青年天真烂漫地拍手道:“好厉害啊,我也要玩。”
趁着巨汉被他奇怪的言行弄得一愣的瞬间,他飞快的伸脚勾开半空下落的铜鼎,在脚尖滴溜溜一转,巧妙地化去巨大的冲力,旋转着飞至店外为歇脚者设置的桌子上方,整个人仰躺上桌,兴高采烈地演起蹬绣球的杂技。
门主的脚会不会骨折?
正在替他们的门主大人的腿骨担心,店小二与“四海客栈”其他闻声赶出来的人惊见风莫离一个用力过猛,铜鼎飞离原有轨道,带着惊人的速度向高空射去。
妈呀,它会从什么地方砸下来?
心惊胆战抬眼寻找芳踪的围观者吓慌了神,不知祸从天上的的哪个方向降下来时一个人影追了上去,对着来势汹汹的庞然大物逆向一脚,相抵下铜鼎放缓速度,向着前来挑衅的生事者飞去。
“接住!”
巨汉搞不清状况正呆看着风莫离的表演,首当其冲,听到叫声,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使出吃奶的劲伸臂去拦。
“轰!”
惊觉手内的铜鼎轻飘飘毫无力度,让他错用了力道,难受得快吐血时风莫离注入铜鼎中的内力突然消失,恢复了它该有的重量,带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随着铜鼎的下沉趴在铜鼎上。
巨汉惨白着脸跳了起来,叫道:“你明明可以拦住它的,为什么叫我接?”
虽然他手臂酸涩得无法举起来指着风莫离的鼻子,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在对谁说话。
风莫离做出第一百号无辜的表情道:“我随便叫叫,谁想得到你居然会听我的话?”
巨汉暴跳如雷:“我……臭小子,我和你有仇啊?你存心找我麻烦是不是?”
风莫离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屁股坐上石桌,啧声道:“那人家客栈开业还没几天,又和你有什么仇了?”
巨汉怨气更重,怒道:“你知道个屁!你知不知道这客栈是‘邪异门’开的?他们的主门宋照崖杀了我爹,我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怎么他当时随口瞎编来吓唬小孩子的事情竟会真的发生?
风莫离头大的睥向悲愤填膺的巨汉,推卸责任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杀父之仇就找宋照崖去呀,打人家弟子麻烦算什么好汉?”
巨汉跳脚道:“宋照崖死了怎么找?当然这笔债就由他的门下来还。”
为什么统统这么不讲理?
风莫离泄气地重施之前已用过六六三十六次的“故伎”,好言好语地请问道:“兄台贵姓?”
对方一怔,直觉地回笑他这天外一问道:“在下姓赵!”
好姓啊。风莫离隐去眸中的笑意,一本正经说道:“有道是‘同姓是一家’,兄台与三国时候的勇将赵子龙想来有些渊源。”
此时说书盛行,三国故事几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