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德古拉-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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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或者该说,是什么像人的怪物呢?
哈克自窗边退开,觉得这可怖的地方使他疲软无力他很害怕——万分的惧怕——而又无路可逃……
哈克逐渐设法控制住自己的神经。至少他确定伯爵此刻已离开了城堡,因此便壮胆再进一步探索。
他迅速回房,取了一盏刚加过油的灯,便走下石阶,到他最初进入城堡的那个大厅去。他发现大门上的闩很轻易就可拉开,然后他又费了点力气拉掉了铁链;可是门仍是锁着的,而他又没有钥匙。
他手边并无工具可以使他成功地攻击那坚固的障碍,而且,他照例听到狼嗥声从门外不远处传来。他怕一旦开了门,他大概就活不久了。
然而他绝不放弃。他从大厅开始,比以前更仔细的检视所有的阶梯和通道,并试开通道上的每一扇门。大厅近处有一两个小房间并未上锁,但房里除了些旧家具外无甚可观。
最后,他在最高那道阶梯将近梯顶的附近,找到了一扇他尚未试开过的门。这扇门虽然一开始时像是锁住的,但当哈克将全身重量都靠在门上时,门却在压力下而略微松动。
哈克以肩撞门再试一次。门更加松动了。
当哈克使出全身力气时,这层障碍物突然后退了——门并未锁住,只是顶住而已——使他整个人摔进了房中。
他缓缓地拍掉手和膝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他好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从地上拿起油灯,慢慢地举高,由一个房间走过另一个房间。
在这里,在下方断崖保护下可以免于遭敌人攻击之任何危险的窗子,又高又宽,使月光流泄而入。哈克判断这一带必是城堡在几世纪前的妇女住所。这里的家具不少,却都有种舒适的感觉。自家具的安排和装饰上,哈克认克可以明显地看出是出自女性的构思。
大窗子完全没有任何布幔或窗帘,黄昏的月光透过菱形窗玻璃流泄进来,使人甚至连颜色都可看清……哈克再度举高油灯,只是在月光下似乎无甚助益。
他的眼角瞥见了轻盈而快速的动作——是一只长脚蜘蛛,爬过一部古老而美丽的梳妆台面;梳妆台的镜子被覆了一条丝巾。
在这古董梳妆台上,放了许多瓶瓶罐罐、梳子和扑面粉。哈克站在一侧,摸着这些东西。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是的,这里曾是妇女的居室……他几乎感觉她们依然在此徘徊不去。
有一个香水瓶在梦幻般的月光映照下,格外显得可爱精巧,使哈克忍不住再摸它一下,以确定它是真实的。他轻轻地将那瓶子自它歇息的尘埃中举起,不加思索地拉开瓶塞,立刻闻到了一股幽香。他虽分辨不出那香味,却觉得有些心荡神驰。有一剎那,他好像清楚地看到了一滴香水,但那香水立即便消失在空中。
连他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在跳动。他又放下了香水瓶。
他好似在梦境中般,转离那梳妆台,面对着丝绸的床幔和堆高的枕头。乍看之下,他以为那是躺椅,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张大床,邀请似的展开在他身前。
哈克注意到他手上的油灯已熄灭了,也无暇细想,便将灯放到地板上。他的双腿突然感到很疲累,便在床缘坐了下来。他又一次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和先前一样的,甜美地环绕在他四周,甚至比刚才还要轻忽缭绕。
真的,他的四肢在受到长期惧怕的压力之后已感到十分倦怠。在这个房间里,这张床上,似乎这些畏惧都可以遗忘。只要他能歇息……床的柔软和丝幔都在邀他躺下。它们似在波动,紧紧地、适切地包里着他。
哈克进入了如梦境般的状态,他毫不惊讶的发现自己已不再是单独一人。住在这房里的美女们现在都和他在一起——而且他觉得好像已经很久了。
她们三个人都正值妙龄,由衣着和仪态看来都是名媛淑女,其中两人有吉卜赛人一般的黑发,黑眼明亮锐利,在淡黄月光的衬托下几近于红色——他更注意到其中一人的头发中有几条活生生的蛇,但只觉有趣,丝毫不感到惧怕。三个女子都有珠贝般的牙齿,丰厚性感的唇如红宝石般诱人。
第三个女子,哈克认为是最年轻的,皮肤雪白,有一头波浪般起伏的金发,和淡蓝宝石般的眼眸。
哈克看着躺在她自己床上的这个女人——他知道这一定是她的床——觉得他以前就看过这张脸,与某种梦幻的惧怕有所关连,但此刻他却想不起是在何处又是如何见过她的。
目光虽自这三个女人的背后照进来,她们的身躯却未在地上投射出任何黑影。现在哈克更看清了披泄在她们身上的并不比月光稍多,只有月光和最薄的薄纱而已……她们三人彼此低语了几句,然后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可是也很凄厉,凄厉得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哈克觉得那很像一个人用手不停地敲打玻璃酒杯缘的音乐声,既甜美又刺耳。
那个金发白肤的女子直视哈克,娇媚地摇头摆臀,而另外两个女人似乎在鼓励着她。
其中一位黑发女子,年纪似比其它二人稍长,说话声与她们的甜蜜笑声有相同的本质。
“快去呀!”她催促那个金发女子:“你先,我们随后。”
另一个黑发女子也唆使道:“他年轻强壮,我们都能得到亲吻的。”
哈克觉得无法动弹——似乎连试一试都是徒然的。他弄清了这一点后,便满足地看着那金发女子在不自然的沉默中移动,向他走近,然后在长沙发旁跪了下来。她弯身俯向他,直到他似乎可闻到并尝到她呼气中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甜味,就像掺了什么东西的蜂蜜,鲜血的苦涩味。
突然间,尖厉的指甲划过他的胸膛,他的双臂和腿,如小虫般咬啮他的皮肤,像钢刀般划破他的衣服,将布撕裂。他无法可想,也不想抗拒。
金发女子颈子一弓,舔了舔唇。在月光中,哈克可以看到她的全身,最佳的一点绉纱也已褪去了,红唇和包覆着尖锐白牙的舌头湿润反光。
女孩弯身向下,一头金发披覆到哈克脸上,就像一团香雾。他现在意识到那锐利的牙由咬到了那系着银十字架的链子——他心想:让十字架脱落吧!十字架真的脱落了。现在,另外两个女子因等不及轮到她们,也上床加入他。她们的身体紧压着他,缠着蛇的照发散落到他裸露的肌肤上。他依然无法动弹。一动也不能动。同时,他甚至不敢呼吸或稍动一根手指,就怕她们会停止一切。现在他可以感觉到她们的红唇。三个人的唇,三条舌头。
然后是她们的牙齿,如此精巧尖锐。
如此甜蜜……
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干扰。
就在附近,很近很近的地方,愤怒的风暴席卷而来……
哈克为了骤然的损失而呻吟,有种难以忍受的掠夺感。他的双眼不由自主地张开,正好及时看到伯爵那只白手——手掌长了不像人的毛且异于常人的强壮——紧揪住那金发女子瘦削的颈项。
哈克看见那女子对德古拉怒目圆睁,但伯爵的手臂用力一甩,便将她摔过了房间。那样将她挥落,仿佛她只是个小孩,或是个洋娃娃。
“你竟敢碰他?”伯爵的声音低哑,但语气中的怒意和危险却似可压碎巨石。“我已禁止过了,你还敢?这个人是属于我的!”
那金发少女躺在被他摔落的地板上,姿势扭曲不自然,几乎有些像虫。她台起头,脸上是气愤的表情。“你的?你从未受过。你从没有爱!”
另外两个女子也已自哈克身上退开了。他看到她们又已穿上了衣服。他则维持原来的卧姿,没有移动,感到一种不自然的昏倦,心中猜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再一次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当哈克再度睁眼注视时,那三个女人都顺从地爬向德古拉。
伯爵换了较沉稳的声音对她们说:“是的——我也能爱。你们自己从过去就知道——你们都是我的新娘——而且我会再爱的。”
他轻蔑地朝哈克的方向一指。“我答应你们,等我和他之间的事务处理完之后,你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亲吻他了。”
最年轻的那个新娘嘟着嘴不悦地说:“今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吗?”
她们的主人沉默地自斗篷下拉出一个袋子,扔到地板上。哈克听到一声惊喘和低声哀鸣,仿佛发自一个半窒息的孩童。一听到那声音,恐惧又向他袭来,然后他便一无所知了。
第六章
一直到现在,即使已隔数周,杰可。席渥医生的思绪,仍不时披露西。韦特那拒绝嫁给他的痛苦所占据。
虽然她也拒绝了民西。莫利——那个常与杰司结伴打猎的德州人——而且昆西也因遭拒而受了极大的打击,但杰可并不因此而觉得好受些。对他而言,那具有挑战性和知识性的工作,似乎是对他受创的自尊唯一有效且可敬的治疗。至少在精神病院里,医生该做的事可多着了。
年轻聪明的杰可。席渥医生所管理的这间精神病院,是位于伦敦郊区的一栋古老建筑,四周不但有浓密的树林,而且围着高墙,相当安全隐密,颇适宜它所服务的富有客户。这裹本来也和卡非庄园一样,一度曾是华厦巨宅。虽比不上卡非庄园的古老,精神病院却还是古旧的;最近,在杰可效率且人性化的医院的目标迈进,符合了十九世纪末期最新的医学水准。
此时,杰可仍在继续夜间的病房巡视。他四周那些加了铁栅的门后,照常传来精神病患恐怖且断续的哭叫声。杰可对这些声音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可以一耳进一耳出地不加理会。
露西,露西!这女孩不只可爱,生理上具有能威胁追求者心神健康的挑逗性,而且还是奚灵庄园的继承人;光是说她家境富裕还不够清楚地表达。
等露西的母亲一死——由于这老太太心脏欠佳,这可能是不久的将来便会发生的事——露西便可继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