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冈风云录-第5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暗了下来,商人打扮的周以栗和警卫员小杨,在三军团几名战士护送下,来到了总司令部。朱德面带笑容地迎了出来,连连说道:“欢迎、欢迎。”把他引到了两暗一明的西厢房。两暗为周以栗和警卫员小杨的住处,正中明间为起居室。此时,已摆上了方桌。周以栗一进来就打量住室。
周以栗,字子慎。1897年生,湖南长沙人。早年曾在长沙周南女子学校任教,27岁那年加入中国共产党。28岁出任湖南省党部执行委员兼中共党团书记,又是湖南农民协会委员。1926年的湖南长沙,正处在革命的高潮时期。这年的冬天,毛泽东来到了长沙,找到了中共湖南省委书记李维汉,要挑选一批德才兼备的干部到武汉开办农民运动讲习所。李维汉推荐了周以栗。1927年的元旦刚过,周以栗乘火车到了武昌,被人接进了武昌黉巷13号农民运动讲习所,出任教务主任。他经常到毛泽东住所督府堤41号请示汇报工作,深得毛泽东的赏识。7月15日汪精卫在武汉公开反共,农民运动讲习所被迫解散,学员提前分配。周以栗根据党组织的安排,秘密回到了湖南,出任中共湖南省委军事部长。时间不长,他奉命去上海汇报工作,留在了上海,担任了中共中央机关刊物《布尔什维克》的编辑。此后不久他回到河南出任河南省委书记。这一次,他是代表中共长江局来传达上海党中央的指示的。
朱德见他打量房舍,以为他有想法,不由问道:“怎么样,还满意不?”
“嗯,好、好。”周以栗甚是满意,动容地问:“总政委怎么没到?”
朱德神秘地笑笑:“你说他呀!一哈子就到。”正说着,毛泽东和身后的炊事员各端着菜进来,放置桌上。
周以栗十分兴奋地叫了一声:“总政委。”
毛泽东大喜:“老周。”俩人深情而热烈地把四只大手握在一起。毛泽东打量着他问:“三年多啰。长沙分手以后,你去上海汇报工作,一直没有音讯,很想你啰。”
周以栗诚恳地说:“国民党的报纸上,经常报道你的一些情况。”
毛泽东饶有风趣地说:“国民党是我们的义务宣传员嘛。”
毛泽东见大家都还站着,忙招呼道:“来,都坐嘛。”周以栗坐在毛泽东和朱德中间。老朋友相见,话特别多。
毛泽东又说:“1927年6月初,在武昌农讲所时,湖北麻城的土豪劣绅利用‘红枪会’发动反革命暴乱,残杀农协干部,你向我报告。当时我住在武昌督府堤41号。那件事,你处理的很好嘛。都愣着干么事?吃、吃。”他带头先吃了起来。
桌上摆放的是红米、南瓜汤,还有茄子、辣子、豆角等物。
毛泽东又问道:“到上海以后,你……”周以栗知道毛泽东要问什么,不等他说完,就主动地说:“到上海以后,当了一个时期中央刊物《布尔什维克》的编辑。后来组织考虑到在武昌农讲所期间,认识不少河南农工的同志,派我到河南任省委书记。大别山、桐柏山武装暴动后,我回到开封,又坐了半年牢。蒋、冯、阎中原大战期间,开封监狱的档案失散,组织将我营救出来。不久又调我到长江局。这次来……”毛泽东此时还不想让他说出意图,连忙打断他的话,说:“吃、吃。”接着毛泽东又说:“你周以栗,是很有头脑的。”周以栗不知毛泽东指的什么,只是笑笑。他突然问:“我托人送来的信,你们收到了吗?”
朱德告诉他:“收到了。”
毛泽东面色严肃,不无为难的说:“参加会议的人已通知好了,朱参谋长正在做会议准备。只好辛苦你,连夜开会传达,统一思想。我们已经发出了进攻吉安的命令。”毛泽东双目直视周以栗。
周以栗一惊,放下碗筷。
毛泽东、朱德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
晚饭后,会议如期举行。周以栗在会上传达了上级指示以后,说:“以上传达的是中共中央给长江局并转湖南省委、鄂赣前委及行动委员会的信,要求红一方面军按照中央指示,继续回师西进攻打长沙。”
与会人员听说回师西进,再度攻打长沙,一下子出现了反常情绪。有的提出回师西进,有的表示反对。
毛泽东坐那里冷眼旁观。他点燃一支香烟。每逢遇到重大的事情,他都爱点上一支烟。烟能让他思考,消除疲劳,又能稳定情绪,达到制怒的效果。同时,还能借烟拓宽思路,使脑子高速运转。从错综复杂的情况和矛盾中,寻找出正确的方案和最佳解决办法。他离座扫视到会的人员。彭德怀的嘴闭着,一言不发。其实,他彭德怀的脑子里也在高速运转,自己问自己,究竟谁错了?同他坐在一起的还有三军团政委滕代远和政治部主任兼八军政委袁国平。袁国平,原名裕,字醉涵。1905年生,湖南邵阳人。20岁考入黄埔军校,在第四期政治科学习,当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积极投入到了北伐战争,参加了南昌、广州起义。曾担任过工农革命军第四师党代表,湘鄂赣特委委员和宣传部长,红五军政治部主任。袁国平为人坦率,心中有啥说啥,从不拐弯抹角,有话憋不住。此时,他听到中央仍要求红军攻打长沙,他那颗激动的心又起狂澜。他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躁动,猛然起身,话中带着火药味地说道:“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应该坚决执行中央的指示。反对打长沙,就是反对中央!”
一石激起千层浪,黄公略马上反对道:“第一次打长沙,虽然获得了不小的胜利。那是何键派兵追击张桂联军,造成长沙城空虚所至。何键带兵回救长沙,幸而撤离长沙快,部队没有受到大的损失,可带进去的一万多地方武装,没来得及撤出,被围在城内,惨遭杀害。敌人到处搜查,致使地下党组织遭到破坏,这个教训是深刻的。”
袁国平不服气,同黄公略针锋相对地吼道:“军人就应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中央指向哪里,就应打向哪里。对抗中央是没有好下场的!”
周以栗听后,微微颔首,他似乎很赞成这个发言。他这个细微变化被毛泽东发现。
这时,会场上乱了,大家七嘴八舌,分不清谁在说什么。
朱德站起身看看毛泽东。毛泽东无动于衷。朱德有点沉不住气了,提高声音讲道:“长沙是不能再打了。敌强我弱,硬拚消耗。即使打下长沙,也守不住。部队势必还要造成重大伤亡。”
朱云卿参谋长讲:“第二次打长沙,足以说明这个问题。
长沙工防坚固,又有重兵把守。再者,前不久,蒋介石在汉召开了三省会剿联席会,敌人已经向我们逼来。在当前情况下,不打长沙而转攻吉安,先吃掉敌人薄弱的一部,以便壮大自己,这才是唯一的正确方针。“
袁国平仍坚持自己的意见:“我不同意这个论点!”
毛泽东边大口抽着烟,边冷静思索。稍后,同身边的周以栗小声交换一下意见。而后对大家说:“关于如何执行攻打长沙的指示,我建议同志们再仔细考虑一下,权衡利弊得失,尤其是要考虑当前的时局,离开这个讲打或不打,都是不妥的。结论先不下。今天,会就开到这里。”
休会了,众人议论着离去。
毛泽东同周以栗坐在原地未动。此时,俩人心中谁都很明白。毛泽东又点燃一支烟,寻找着谈话的突破口。毛泽东心中暗想:“他是中央派来的,说服他,是这次成败的关键。”
周以栗见毛泽东抽烟的姿势很美,此时的他,显得很沉稳,不由受到了感染。周以栗也在心中暗暗地思索:“我太了解他了,说服他谈何容易。说服他,就扭转了局面。他,是很难对付的,小心上当……”
毛泽东看看他,心中赞了一句:“他这个人比较务实……”
周以栗也不由看看毛泽东,俩人的目光正好相遇。他见毛泽东这时不仅沉着,而且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股不可逆转和抗拒的光芒。他不由一惊,心中暗暗寻思:“他作为政治家,有非凡洞察力。作为军事家,在井冈山、在瑞金以及两年多来的实践,足以证明他的正确。尽管他受到过排挤……”
夜,群星灿烂,秋风习习。会议室的窗户中,映出毛泽东、周以栗长谈的剪影。周以栗向毛泽东坦率地陈述了自己的观点。毛泽东用分析的方法,向周以栗讲述了当前的敌我形势,讲到动情处,起身走到周以栗面前,打着手势,掰着指头,陈述自己对时局和敌我力量对比的看法。周以栗活像一个小学生,在认真地听着。
此时的朱德,也是毫无睡意。他灯下伏案,正在拟定作战计划。也许是累了,也许是为毛泽东和周以栗的谈话担心,走出卧室,见会议室仍亮着灯,他不由走过来。将近时,他迟疑地停住,注视片刻后,又转身回去。
毛泽东和周以栗的谈话仍在继续。
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毛泽东和周以栗熬过一个不寻常的不眠之夜,两个老战友,终于谈妥,四只手握在了一起。
毛泽东和代表上级的周以栗取得了共识,会议继续进行。
在会上毛泽东首先作了发言。“……犯着革命急性病的同志们不恰当地看大了革命的主观力量,而看小了反革命力量。这种估量,多半是从主观主义出发。其结果,无疑是要走盲动主义的道路。另一方面,如果把革命的主观力量看小了,把反革命力量看大了,这也是一种不恰当地估量,又必然要产生另一方面的坏结果。因此,在判断中国政治形势的时候,需要认识当时当地的实际情况。”
周以栗在毛泽东讲话后,也作了表态性的发言:“我受长江局的委托,以中央代表的身份来袁州劝说红一方面军西进攻打长沙。昨晚听了一些人的发言。随后,我同毛总政委又进行了长谈。总政委有理有据的对当前形势和敌我力量对比的分析,把我给说服了,从内心给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