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情踪-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一边骑车一边揣度着这件事;脚下使劲;两耳生风;不知不觉地就骑到了狮子林桥了;等一见着了桥头这个路口;再往右一拐弯儿;就是河沿儿大街的电灯房胡同;从那桥口看;距离楼九叔家只一箭之地。他见要拐弯了;就下意识的把车速减了下来。忽然他感到车身一震;发现他的车把已被别人死死地抓住;龙泉松急忙捏刹车并用一只脚脚尖踏地稳住车的重心。抬头一看;见三四位胳膊上戴着赤卫队袖章的大小伙子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说:
“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
“不知道!”
龙泉松冷冷的答道。
“那我告诉你;你的自行车上没有挂上毛主席语录牌儿。你睁开大眼看看;别人为什么都挂上了?你怎么就没有呢?分明你是对毛主席他老人家不忠;下来!下来!——我让你从车上下来!”
那些赤卫队员横眉竖眼的毫无客气地硬把他从自行车上拽了下来。然后;用手往右侧马路的墙边儿一指说道:
“把车推那边儿去!——好好的学习学习!”
龙泉松甩头往右面一看;呵!就见边道上靠着墙边摆着一张桌子;桌面上压着一大张用黄色标语纸写的红字通告。上写:
“毛主席语录临时学习班——从既日起;凡车辆上(包括汽车;马车;三轮车;自行车;手推车等)未挂毛主席语录牌者;一律参加本学习班学习;接受再教育。凡拒不接受再教育者;一律接受公安机关审查——XXX街赤卫队总部X月X日
他再看边道下面停着七八辆各种各样的汽车;排成了一大溜。边道上面也横排着六七辆自行车;一位大胖子赤卫队员正四脚拉叉的坐在椅子上;向一帮“倒霉蛋儿”“受气包”们指手划脚;吐沫星子乱飞地训话。由于他的嗓子就象刚刚吃饱了驴粪球;又沙又哑;所以谁也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龙泉松极不愿意与那群“受气包”为伍;只好向眼前这几位赤卫队员好言解释;但无奈;大水还是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就是不认识一家人。其中一个竟振振有词地吹着胡子说:
“你可知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文质彬彬,那样从容不迫,那样温良恭俭让”
他们几个正在马路中间唇枪舌剑地僵持不下之时;就听那靠墙边儿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大胖子赤卫队员;突然向这边大吼了一声;随之;马路上这几位趾高气扬的赤卫队员忽然间就象耗子见了猫一样;蔫儿了下来。
龙泉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其所以然;惊诧地回头一望;啊哈!——心中立时一喜。他看见楼九叔与大刀马兴义;还有在鲜鱼市卖猪羊血的牛顺奎“牛大哈”;正与那大胖子赤卫队员站在一起好象在说着什么。须臾;大胖子赤卫队员向龙泉松缓缓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他推着自行车紧跑两步来到楼九叔跟前。那大胖子赤卫队员伸手从他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块铝轧红漆的毛主席语录牌;二话没说就随手给他别在了自行车的前灯叉上。龙泉松一看;这事来得快;去的也快;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就使事情莫名其妙的来了个急转弯儿。刚想向这位本不认识的大胖子赤卫队员道声“谢”字;就又见他把右胳膊抬起来;手背朝上把手指头向上摆了摆;便扭回身自顾自的又去训那帮蹲在墙角的“受气包”去了。楼海亭等三人本也是骑着自行车的;见事情已了;四个人便默不作声的随着楼海亭骑车离去。
龙泉松在路上边骑车边与马兴义和牛顺奎互道了寒喧;然后紧蹬两步赶到前面又与楼海亭亲近亲近;末了;他问楼海亭:
“九叔;咱这是奔哪儿去?”
“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楼海亭就象故意卖关子似的;显出了一脸春风得意的神态。龙泉松知道;这是他心情特别好的表现;于是他就趁此机会讨好他两句:
“可不!楼九叔乃天下一等一的大侠;非侄儿可比;侄儿怎知大侠的行踪;就此;侄儿——讨——教哇——了!”
“得得;得!又耍贫嘴了不是——?我不说;你连做梦都想不到哇!”
楼海亭被龙泉松这几句玩笑话勾起了他的“话佬”;于是他就从头到尾;怎么来怎么去的;给龙泉松说了一遍。
原来;“大刀”马兴义自从在墙子河边巧遇龙泉松以后;欣喜若狂;当晚就拿着龙泉松写给他的地址去找楼海亭。碰巧楼海亭也刚从外面回家;俩人便在电灯房胡同楼海亭的家门口碰个正着。哥俩相见本该认识;但他俩究竟自分离至今已有二十一个年头了;所以楼海亭刚一见到马兴义时虽甚觉面熟;一时便懵住了。
当马兴义一开口向面前的这位陌生人打问楼海亭的住处时;楼海亭顿时就醒悟了。因为马兴义一口地道的河间口音;立马就把他的思路直接指向了他的老搭挡——河间府大刀马兴义。就见楼海亭上前一把就把马兴义的双手拉住;急问道:
“你可是我那好兄弟马兴义吗?——”
“啊!——啊!——师兄!我是兴宜呀!——呜!呜——!让我找得你好苦哇!呜——!呜——!”
马兴义只觉得胸口一热;不由得老泪横流;哭声哽咽;引得楼海亭心中发酸;泪如雨下;又一把搂住马兴义的肩膀;兄弟二人便在楼海亭的屋门前交头痛哭起来。少倾;楼海亭先自擦干眼泪劝马兴义道:
“兄弟;咱俩虽离别日久;但一直心气相通;肝胆相照;来!把眼泪擦擦干净;先进屋;看看你哥哥的家!”
说着;将房门打开;哥儿俩低头迈腿进屋。马兴义的眼前忽然显现出一片黑暗;楼海亭随手拉亮了15足的灯泡;马兴义这才马马虎虎地看清楚;他虽与师兄刚刚迈进屋门;但却已经就站在屋子的尽头炕边上了。哥儿俩只好不用再分宾主地靠在炕沿边上落了座。从此;师兄楼海亭就把师弟马兴义;留在了自己那总的使用面积差一点儿不到八平米的家里;吃则同桌;睡则同寝。
三天之内他俩几乎形影不离地在一起;至少也说了有两火车的旧话。其中;在谈到解放前他俩在天津“三不管”搭伴卖艺那段历史时;真是感慨万千;就连他们自己也道不清他俩在回忆此段苦处时;曾有多少次的啜泣和叹息。尤其是在谈到龙青峰老兄;仗义救他二人于水火之中的故事时;便止不住地热泪横流。流露出他二人对龙青峰无比的崇敬和思念的心情。
此外;楼海亭还把“群英三老”;“墨竹三绝”等一干人的情况;大致上向马兴义作了一些粗略的介绍。在谈到马兴义的亲师兄“铁臂昆仑”于金城时;楼海亭说得较为详细;话里话外告诉他;在墨竹镇只要有他的大师兄在;这块地方就会有他的一碗饭吃。
今早;楼海亭与马兴义刚一起炕;那牛顺奎牛大哈就顶门赶到了他家;他受“铁臂昆仑”于金城和小诸葛沈仲元所托前来报信;说:
“刘宝树师叔一家四口人从青海一路要着饭回到墨竹来了;现一无户口;二无粮票;三无店饭钱;一贫如洗;只好在墙子河畔卖艺糊口。群英武学社的‘三老’撒下武林金兰贴;号召墨竹镇十里八街有名的豪侠之士;自觉自愿地帮他一把;直至他闯过这一难关。今天是头一天;按计划该武术;摔跤;杂技的部分团体帮场子;于老爷子让大家在九点以前直接到墙子河中段集合;听从出演的具体安排。”
马兴义听后问道:
“师兄;这刘宝树是谁呀?这几年我在墨竹镇;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个人哪?”
“哈!你来墨竹镇都已三年了;就没听说过‘墨竹三怪杰’?”
楼海亭一边收拾须带的物品;一面回答马兴义刚才所问的问题。
“——那第一怪;说的是灵猴怪;指的就是名震武林的‘白猿神怪’任俊峰;那第二怪;说的是鸭子怪;指的就是‘群英三老’之一的‘鸭形怪杰’李恩贵;这第三怪;说的就是你刚才问的那个醉仙怪;江湖人称‘醉疯僧’的刘宝树。在墨竹镇刚解放的第四年;他三人同时被选进省武术代表队参加全国武术形式表演赛大会;结果三个人各使猴拳;鸭拳;醉拳拿了三个第一名;嗬!可为咱墨竹镇露了个大脸——特别是;中央领导认为‘这几种拳术虽很有特色;但缺乏对练套路’后。领队便交由他们三个人一项临场创新的紧急任务;最后他三人仅用了三天时间就成功地创出‘醉汉擒猴’和‘醉汉擒鸭’两套对练新拳;结果在表演项目里又连拿了两块金牌。这一下便轰动了全国武林界。打那回来以后;他们三人‘墨竹三怪杰’的名号就一炮叫响了。”
“那他怎么又去了青海了?”马兴义又关切地向他师兄打问。
“咳!——刘宝树是个直性子;这个人刚正不羁;不拘小节;三年前节粮度荒时节一家老小六口吃不饱肚子;那阵子号召企业转移疏散支援‘小三线’;说是职工到那儿给房子分地还给涨两级工资。刘宝树就听信了上级的宣传动员;便主动的将全家老小都报了名;没过几天;一家人便披红戴花被敲锣打鼓地送上了火车。一晃三年过去了;他单位在那里新建的企业黄了;随他迁移的老父老母也因病先后故去了;原来他从墨竹带去的很少一点儿家当也早已吃光卖尽了;万般无奈;刘宝树只得带着老婆孩子;不顾万水千山地就又跑回墨竹镇。唉!——人哪!叶落归根;——还是家乡好哇!”
楼海亭说到这儿;神情黯然;话音也不由自主的发颤。他将手里收拾好的东西往肩膀上一挂;说道:
“咱们走吧!”
三位骑车刚走到狮子林桥头的十字路口;楼海亭一眼就看见了龙泉松被赤卫队的人拦住在那里纠缠;便要凑上前去给龙泉松解围;他走近一看;忽见与他住同院的老邻居风二胖子正在大马路墙边上训人;他平时就知道风二胖子在交通队里当协勤;牛逼烘烘的好象管点儿什么事;于是他就带着马牛二人大模大样的直奔“毛主席语录临时学习班”走去。
风二胖子正在大马路墙边上训人训得过瘾;见住同院的老邻居楼大爷带着俩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面前;他马上从椅子上站立起来;压低嗓门悄悄地问道:
“有事?”
“嗯!——马路当中间儿那个穿军装的人;是我侄子!”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