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百惠自传-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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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仅仅作为“山口淑惠”来生活的,不知不觉却被社会上看成是“山口百惠的妹妹”这个问题。
从此以后,我一直拒绝和妹妹在一起照任何照片。作为姐姐,把妹妹的生活都卷进去是令人忧郁的。然而这也成不了什么大问题。妹妹自己至今不论遇到什么事从不对我发脾气,从不怨天尤人。
我几乎没有和妹妹一起上过街,也许也是时间安排大不相同了,因此,我们与普通的姐妹关系多少有些不同。
经常在家和妹妹聚首的母亲常来和我商量什么事,有一次她说:“淑惠这孩子呀,说暑假要和五、六个朋友一一起去旅行呢,说是住小旅店……没关系吧?”
我首先把妹妹叫来,问清楚是怎样的旅行,同行的是什么样的朋友,旅行目的是什么等等通常的问题,然后对母亲说:“可以嘛。她愿意去就让她去吧。没关系的,还有朋友们呢。”
担心还是有一些的,但是想来想去,从她的年龄和情况来看,觉得不应该阻止她。
相反,与其因为是“艺人的妹妹”就把她关在家里,把人弄得蔫蔫巴巴的,倒不如象妹妹这样以自己的意志果断行事。看到妹妹的成长,我很高兴。
尽管如此,在我们家庭的谈话中,我屡次感到好象我把自己摆在父亲一样的地位上了。
早晨外出工作,晚上回家。睡觉以前,母亲来和我谈关于妹妹的有待商量的问题。然后我和妹妹谈,再把最后的看法告诉母亲,翌日清晨又去工作。这种状态使人有时喜悦,有时寂然。
说起来,这几年我们姐妹之间已经不再吵架拌嘴了。在横须贺的时候,两个人还小,为了争抢电视节目,为了让谁先系上浴衣的带子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还吵过架呢。最后,妹妹哭起来,受到叱责的注定是我:“还是姐姐呢……”
“是你不对嘛。”
这一下我又生起妹妹的气,扑上前去拧一下她的脸蛋,于是妹妹又哭起来,母亲又来训斥我。
这些事情过去之后,却还使人很是怀念。
现在,已经不会再吵架了。听见妹妹一哭,我就好象快要被一种莫可名状的罪恶感压碎一般。前不久,因为有些焦躁,还冲妹妹撒过气呢。
那一天,我在家里等待一个工作上的要紧的电话。“铃、铃”,电话铃响了。我刚要去接,恰在这时妹妹在别的房间里要挂电话就把开关给关上了。立刻,我这边的电话断了。恐怕是自己的感情过于激动,我对妹妹大声喊道:“这是谈工作的电话呀!你别胡来!”
看到妹妹泪珠吧咯吧喀直掉,我一愣才醒悟过来。
“真糟糕。”
妹妹并不是存心这样做的,不过是偶然为之,我却说出这种话。
伤了她的心了,她讨厌我了。本来;电话还可以再打来,况且还有比电话远为值得珍视的姐妹之情啊。
一阵苦恼之后,我去敲妹妹的房门。她好象还在哭。我抑制着自我嫌弃以深深负疚的心情对她说:“刚才,对不起。”
妹妹听了我这自感歉疚而发自肺腑的这句话,轻轻地连连点了几下头。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对自己这么肤浅感到非常羞愧。对妹妹,我有吹胡子瞪眼的资格吗?
一阵凄惶袭上心头。直到现在,我在很多方面仍然不了解妹妹。而且,我只是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希望妹妹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下去。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有需要我的时候,我愿意作为姐姐而给予关心,如此而已。
给妹妹——至今,我没有能够象个姐姐似的待你,尽管这样,我们总归只有姐妹二人,虽然对你没有多大帮助,但请你想到有这个姐姐,跟我说什么都可以,怎么任性都没关系。
我不久就要出嫁了,可我仍然是你的姐姐,这一点是毫无变化的。而且你姐夫也关注着你这个可爱的妹妹。你开始会觉得难为情,但这一次请你鼓起一点勇气,叫声“姐夫”吧。
你有一个好妈妈。
也有一个可以信赖的姐夫。
你还有一个虽比不上他们但毕竟是你姐姐的我呢。
大家都祝愿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愿你成为一个能够认清对于自己来说什么是重要的女性,成为一个健康的、快活的人,这是大家的希望。
过些日子,在你放假时也行,想和你一起去旅行。我不是想以此来填补我们不大讲话的这几年时间,我总觉得……我是想确认一下作为我的妹妹的你和作为你的姐姐的我。
再不作有名无实的姐姐的姐姐。
海
从我小时候起,海就同我息息相关。
我喜欢海。不知从何时开始、因为什么,不知不觉之中就爱上了海。我为了工作来到东京以前,是一直看着海生活的。
我们的住所并不在面对大海的地方,而是在一条山谷之间,可以举目远眺到大海。
既听不到海浪的拍击声,也看不见海鸟飞翔,但那远处的海,却以四季当令的面貌迎接着我。
假如真的想听听海浪声,那么到海边去好了——那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平生第一次看到那辽阔无垠的大海,还是三、四岁的时候吧。
那时我被带着去进行海水浴。
地方想来是在江之岛附近。
我太小了,害怕海浪涌来,就在海边玩砂子。我一边与涌到脚下的水波嬉戏,一边用心地堆砂山。那时,存心跟我为难的波浪卷走了我一只挂在脚趾上的凉鞋。面对着阻拦我追上去的峰谷交替绵绵不断涌来的海浪,我没法去争个胜负,大声地哭了。
那时的海——可怕。
十岁那年夏天。
我带着跟我初次去海边时差不多一般大的妹妹到海边去。妹妹穿着小小的黄色游泳衣和涌上来的浪波戏耍着,比我初次碰到海水时要大胆得多。
她发出幼稚的欢笑声,笨手笨脚地象是马上就要倒下去似地跑开了,水波亲切地围绕着她的脚脖。
大海永远那么亲切,它永远以舒缓有致往返不已的涛声迎接着我。
一个夏天的三浦海岸。
海滨上躺着一些年轻人。还有些人在作游戏,有些人在游泳。人们仿佛在珍惜着所剩无几的夏日,纵情戏水,激起水花,欢声起伏不已。我们过午来到这里。换上游泳衣,正要光着脚从晒热了的砂滩上跑下海去。突然,人们停止活动,目光全都投向远处的同一个方向。
一个男人拨开人群,跑过去了。
“是海上的小艇翻啦,听说三个人掉海里了。”
我耳边传来人们的喊喊喳喳声。海边聚集了很多人。
“该回去了吧”
姨母的声音响在耳边。
耀眼的当空烈日,化为西照的夕阳,沙滩、海面都染上了灿烂的红色。我玩累了,刚刚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这时有人从远处一边喊着一边跑来。
“涝着了!”
“还活着吗?”
“啊,不大可能吧。”
匆忙跑过来的人们到近前了,大家围着担架上抬着的人,从我旁边过去了。距刚才的一阵乱糟糟已经相隔四、五个小时。那个人已经死了。
我把目光转向大海。
那么轻而易举就把人毁掉的大海,仍然是和蔼可亲的。
碧蓝如黛的海面,波涛反复。
一切依然如故。
我爱这样的海。我只要面对大海,似乎任何时候都能回到纯洁的心境中去。
毕业旅行。
临近初中毕业时,应一家杂志为我拍彩色插页之约,我来到了夏威夷。日程安排得非常紧张,上午抵夏威夷,住一夜,第二天清晨搭第一班飞机返日东京。那次也可以说是和当时的同班同学樱田淳子的毕业纪念旅行。我们从未在一起旅行过,所以象孩子似地喧闹,结果在飞机上一点没睡就到了目的地。
我们径直去摄影现场。
那是一处避开热闹海滨的场所。宽广的白沙海岸,不见人影。
两个人换上游泳装,站在橡山纪信先生的照像机前。纪信先生说:“等太阳再偏西一点就拍,先休息一会儿……”
我们俩准备自由自在地度过这段时间。她因为昨晚一点没睡,在树荫下闭上了眼睛。我呢……,觉得睡了很可惜的。
开始工作以后大约一年了,没有能够静下来看看海。
眼下得暇,我坐在海边的岩石上,眺望着大海。
什么也不去想,也没有人和我说话,一个人,数着涌过来又退回去的海浪,浪声就象人语声,我把自己的五官都朝向眼前辽阔无垠的蔚蓝色的海。
我没有感到孤独。海紧紧地熨贴着我的心,就象被母亲怀抱着的婴儿似的,是那样纯真。摹然,我的感觉器官听到了快门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唤醒了我的意识。
我一看,纪信先生把像机正对着我。
“不睡觉没关系吗?看什么呢?”
我对这个破坏了我无忧无虑的思绪的闯入者说:“数海浪呢。”
现在一遇到纪信先生,他还说他莫名其妙地清清楚楚记得我那时说过的话。
不知不觉地,海浪的声音已经成为我身体的组成部分了。
只要那声音在心中回荡,我就可以活下去。
现在,我能够感到大海就在我身旁。
从东京的街上是看不见的、似乎远去了的海,在我所爱的人心中缓缓地扩大了。我这小小的波澜被吸引着流向他那大海。
这个海也会有风暴袭来吧?
风也会来捣乱吧?
但是,海是永恒的,不可改变的。
此刻,苍茫时分……
一早晨,我感到了“苍茫”的含义。
春末的一个夜晚,我怎么也睡不着,独自坐在房间里,只感到时光流逝。
我愿意在这样的夜晚,把自己的一切静静地投入到时间的长河中。
无意中抬头看到窗上的夜幕,正在渐渐显现比暗夜稍亮的颜色。
我凝神瞩目,隔着一层玻璃的窗外,夜色正在不断地变化。
听到了小鸟的唧喳啼哟。
是它们醒来了吧。
意识从听觉回到视觉的时候,只见整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