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森林-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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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钱的问题。”我说。
“你该不会想要三七分帐吧?”她说,“这样太狠了。”
我有些无奈,摇摇头说:“我不习惯像上次那样卖花。”
“我也不习惯呀,不过为了赚钱也没办法。”她说,“不然就四六吧,
再多的话就伤感情了。“
看了一眼她求助的眼神,只好说:“好吧,我帮你。”
“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她笑得很开心。
隔天要出门卖花前,我还是有些踌躇,李珊蓝给我一副深色太阳眼镜。
“干嘛?”我说,“太阳又不大。”
“戴上了它,人家比较不容易认出你。”她说。
“我这种翩翩风度,即使遮住眼睛人家还是可以认出我的。”
“是吗?”她笑了笑,又递给我一根手杖。
“又要干嘛?”
“你干脆装成视障人士好了。”
“你真无聊。”我瞪她一眼,并把手杖和太阳眼镜都还给她。
这次卖花的生意更好,全部卖光一朵都不剩。
虽然我仍是遮遮掩掩,还是被两个学弟认出来。
花卖完后,李珊蓝数了些钱要拿给我。
“不用了。”我摇摇手。
“你……”她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说:我不像是选孔雀的人?”
“不。”她说,“你确实像是选孔雀的人。”
“那你想说什么?”
“你不要钱,是不是要我以身相许?”
“莫名其妙!”我骂了一声,隐隐觉得脸颊发热。
她倒是笑得很开心,神情看起来甚至有些狡黠。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会跟你要钱?”
“对呀。”她笑着说,“如果你要钱,我宁可不要你帮。”
我苦笑一下,没想到自己被她摸得这么透。
54
我在该受诅咒的情人节夜晚到研究室去忙,一直到凌晨四点才回家。
洗完澡,准备舒舒服服睡个觉。
梦到庙会的锣鼓喧天,舞狮的人将狮头贴近我,吓了一跳便醒过来。
门外传来响亮的咚咚敲门声,下床开了门,果然是李珊蓝。
“下来吃饭吧。”她说。
“现在?”看了一下表,不禁失声大叫:“现在快五点了!要吃晚餐?
宵夜?还是早餐?“
“别哭了。”她笑了笑,“下来吧。”
她在房间内摆满了一桌丰盛的菜,还有一瓶剩下三分之一的红酒。
她将酒倒入酒杯,刚好盛满两个酒杯。
“客人喝剩的。”她指着手中的空酒瓶。
我望着一桌满满的菜,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材料昨天下午就准备好了。”她说。
“那为什么现在才弄呢?”
“昨天是情人节呀,如果昨晚弄给你吃,你误会了怎么办?”
我只得苦笑。
“吃吧。”她说。
“我还不饿。”我说。
她递给我一柄扫帚。
“干嘛?”
“院子脏了,拿扫帚去扫一扫,扫完后就会饿了。”
我瞪了她一眼,直接坐下来准备吃饭。
“猜猜看。”她说,“这里只有一样东西不是过期的,你猜是哪样?”
“这哪需要猜?”我说,“当然只有酒不会过期。”
“你好聪明。”她笑得很开心。
“你这样吃早晚会出事。”
“别说丧气话了,人要勇往直前、不畏艰难。”
每次提醒她这点,她都不以为意,我没再多说,开始吃饭。
我跟她提到去找刘玮亭的事,顺便感激她的指点与鼓励。
“选孔雀跟选老虎的人果然不一样。”听完后,她说。
“哪里不一样?”
“她受伤后,便把自己锁在寒冷的高山上,换作是我,却会挺得更直、
抬得更高,更勇敢也更骄傲地走进人群。“
我看了她一眼,相信她真的会这样。
“你一定很后悔将那封情书烧掉吧。”她说。
“为什么要后悔?”
“那封情书可是你年少青涩与冲动的见证呢。”
“算了。”我说,“都已经烧掉了。”
她起身去拿了张白纸,并把一枝笔交到我右手中。
“现在我说什么,你马上用笔记下。”她说。
我很纳闷地看着她,只见她闭上眼睛沉思,过了一会张开眼睛说:
“如果成大是一座花园,你就是那朵最芳香、最引人注目的花朵……”
听到第二句才猛然想起这是那封情书的开头,右手拍桌大喊:“喂!”
“别吵。”她说,“我正在努力回想。”
“够了喔!”
“我试着帮你还原那封情书耶,你怎么不知感恩呢?”
“你……”我觉得脸上发烫。
“别气了,继续吃饭吧。”她满脸堆笑。
我瞪了她一眼,重新端起碗筷。
“写情书是高尚的行为,你以后还会写吧?”
“如果遇见真正喜欢的人,我会写。”
“万一人家又退回来给你,你可别再烧掉了。”
“你少诅咒我。”
低头扒了两口饭,抬起头时刚好接触她的目光,
我们好像同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两天后荣安来找我,我们又到Yum找小云。
我说我终于爬上右边的石头了,他们很开心,尤其是荣安。
他多喝了几杯,又唱又闹的,最后是我扶他回家。
突然想起Martini先生,如果他在,一定也会很高兴吧。
有些人相处几次便可以交心;有些人即使天天在一起也要处处提防。
Martini先生就属于前者。
我偶尔会去找刘玮亭聊聊天,总觉得跟她说完话后全身便会充满能量。
再加上同是博士班研究生,有共同的毕业压力,彼此都能体会。
后来我有篇要投稿到期刊的论文需要多变量分析,我找她帮忙,
她很爽快答应,三天后便把结果给我,让我很顺利完成那篇论文。
天气又变热了,距离刘玮亭的最后一瞥,刚好满七年。
原本跟她约好下午五点在那棵树下碰头,我想请她吃个饭,算是报答。
但我三点半刚好要到教务处办些手续,办好后也才四点,
便在那棵树附近走走,顺便等她。
远远看见刘玮亭跟一个男子正在散步,她的神情很轻松,谈笑自若。
虽然两人之间并无亲密的动作,但亲密的感觉是可以嗅出来的。
刘玮亭的春天来了,我很替她高兴,心里丝毫没有其它的感觉。
我决定爽约,也决定不再找她聊天,以免造成困扰。
先离开校园去买了六朵玫瑰,再回到附近教室拿了根粉笔。
用粉笔在那棵树的树干上画只开屏的孔雀(但看起来像奔跑的公鸡),
然后把玫瑰放在树下。
六朵玫瑰的花语是:祝你一切顺利。
我想刘玮亭会明白的。
55
快升上博六了,如果没有意外,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就可以毕业。
但毕业后要做什么?
这问题开始困扰着我。
我30岁了,30岁才踏入职场,已经太老了。
看来只有找间研究机构当个研究员,或是找间学校谋个教职才是正途。
只可惜在中国人的社会里,有关系就没关系、没关系就有关系,
自问没关系又不是很出色的我,恐怕连谋个教职都很困难。
荣安和小云都劝我别想太多,毕业后再说。
李珊蓝则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合作。”
“做什么?”我问。
“摆摊呀。”她说。
“啊?”
“你很有天分,我们合作一定可以赚钱。”
我决定听从荣安和小云的意见,毕业后再说。
我待在研究室的时间变得更长,后来干脆买了张躺椅放在研究室,
累了就在躺椅上睡觉,最高纪录曾经连续三个晚上在研究室过夜。
荣安来找我时,我们还是会去Yum和小云聊天,这已经是习惯了。
跟李珊蓝的相处也照旧,常载她去车站,也常从车站载她回家。
常共同研究如何把便宜的东西卖贵,而过期的食物也没少吃。
时序已入秋,我多放了一条薄被在研究室的躺椅上。
连续两晚睡在研究室后,第三天晚上决定回家洗个热水澡。
刚洗完澡,打算换件衣服再到研究室上工,突然地板传来咚咚两声。
下楼到李珊蓝的房间,发现桌上摆了个小蛋糕。
“谁过生日?”我问。
“我。”她双眼盯着桌上的蛋糕。
我楞楞地看着她,觉得她看起来有些怪。
“怎么了?”她抬头瞄了我一眼,“我不能过生日吗?”
“当然可以。”我连忙说,“这蛋糕……”
“花钱买的。”她说。
我有点惊讶,又看了她一眼,说:“你是我认识的那个李珊蓝吗?”
“喂。”她瞪了我一眼。
她似乎心情不太好,我便不再往下说。
桌上还摆了一瓶剩不到一半的红酒,旁边有个酒杯。
“这瓶酒又是客人喝剩的?”
“不。”她说,“今天我生日,店里送的。”
“怎么会只剩一半呢?”
“那是我喝掉的。”
“啊?”我吓了一跳,“你一个人喝酒?”
“不可以吗?”
她又倒了一杯酒,刚举起酒杯时,我说:“别喝了。”
“我不可以祝自己生日快乐吗?”她说。
“庆生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要喝酒。”
“我的生日竟然只能自己庆祝,这难道不值得喝酒吗?”
说完后,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想了一下,说:
“你慢着喝,我送你一样东西。”
我跑回楼上房间,翻箱倒柜找出那瓶香水,我知道这是她最爱的品牌。
下楼将香水递给她,她露出惊喜的表情。
“这是你特地买的吗?”她说。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告诉她因为施祥益欠了我两千块迟迟不还,
于是我们几个同学捉弄他,让他在百货公司刷卡抵债,
没想到刚好买到这瓶她最喜爱的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