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断肠刀-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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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刷!刷!”密如串珠,一枚接连一枚?显有高手指点,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算准距离和部位的精确钻射。心狠,箭劲,力足!公孙启剑点银星,拨飞、削落、不失分寸。黑衣怪人挥舞双笔,上磕、下打、激起簇簇火花与“吧吧”巨响。近距二十步,间有梭、镖、疾藜、铁弹,各种不同暗器。箭更疲,力更足,拨打声响也更大。近距十步,公孙启陡发朗喝:
“起!”声如春雷乍发,震撼心弦,激荡耳鼓,弓箭暗器,为之一顿。绝情剑亦突发奇光,耀眼难睁,声威更是惊人。黑衣怪人蓦觉腰上一紧,已被公孙启拦腰抱起,在剑罡护持下,有如腾云驾雾,已向桥上落去,点地处,已在石桥中央。适时,石桥忽然中断。但见公孙启矫健身形,如有神助,随着断桥,向下微一沉落,便又腾纵而起。黑衣怪人既尽惊又奇,始知公孙启一再叮嘱,实含有深意。起初,他还有些心不服,情不愿。
至此,再无话说。
七载潜修,自许已是一流身手,如今与公孙启一比较,实在渺不足道,这一手换了他,纵然不致跌死,要想腾身再起,势比登天还难。轰的一声巨响,断桥落实干河河底,激起漫天雪雾。公孙启一落再起,已纵落对岸。数丈外,已有三人拦住去路。
居中一人,金衣蒙面,应是此次事件首恶元凶。左右各一老人,左边老人,环眼浓眉,脸色黑如锅底,右首老人,大耳招风,双眼如睁似闭,脸色自中透着青煞。公孙启一落,即收回左手,纳剑归鞘,传声道:
“黑兄,我们遇上了劲敌,金衣人可能就是我与舍弟所要找寻的正主儿,左右二老,自号常山二圣,左名邓七,右名李弼,武功声望犹在人寰五老之上,稍时怕有一番苦战。”“想不到堂堂常山二圣,也似肖小行径,行此鬼蜮伎俩,令人齿冷。”邓七道:
“娃儿说话当心,老夫兄弟找你,另有事故。”公孙启道:
“跟姓金的如非同路,何故同行?”邓七道:
“桥归桥,路归路,风马牛,不相干,偶然相逢,看个热闹何妨?”公孙启道:
“既不相干,请置身事外,站过一旁,等我跟姓金清旧账,再谈我们的。”邓七道:
“先把老夫兄弟打发走,岂不更省心?”公孙启道:
“先谈后谈都一样,素昧生平,找我何事?”邓七道:
“借件东西。”公孙启道:
“项上人头抑胸中热血?”邓七道:
“没那么严重,身外之物,一件小东西。”公孙启不由一怔,旋有所悟,道:
“东西与东西不问,有时价值连城,不屑一顾,有时一文不值,却重愈性命,到底是什么?”邓七道:
“这话倒也说的是,老夫兄弟要借的东西,在不过是件玩物,如蒙慨允,一月之后,即行送还,并略致薄酬。”公孙启更能肯定老匹夫的用心了,但仍佯装不知,道:
“吞吞吐吐,有失名家风度,我还有事,没功夫多耽误。”邓七道:
“年青人何如此性急,听说你有一枚半月钱,老夫就借这件东西,一件小玩物,料无推辞的了?”公孙启嘿声冷笑道:
“你找错了对象。”邓七道:
“难道传言不确?”公孙启道:
“并非传言,确有此物,持有之人已在辽东道上出观,小爷也正在访寻这个人。”至此,公孙启已明两个老怪物的意图,以及与金星石勾搭在一起的原委,从而也极震惊,不知金星石还邀请了什么难惹的人物?敌意既明,用不着再虚伪敷衍,同时二怪在此时此地出观,也不知是否业与晓眉先碰过头,放出言试探。邓七纵声狂笑,道:
“志向道合,有意思,可惜你晚了一步。”笑声宏烈,震动四野,最后一句,尤其惊人。公孙启道:
“一点不晚。”邓七故意一歪头,用眼睛斜睨着公孙启,道:
“如此有把握?”公孙启毫不迟疑,反问道:
“你不是我,怎能就知没把握?”邓七诡秘一笑,道:
“因为月魄追魂那枚中月钱,已不在他手中。”公孙启心头有如被人击了一锤,但面对强敌,不敢形之于色,微一寻思,即道:
“想是在你手中喽?”邓七道:
“果然秀出群伦,不仅剑术已得神髓,才思亦颇敏捷,佩服,佩服!”公孙启见他居然一口承认,不祥之念,油然而起,恨哼一声,道:
“三人联手,强取豪夺,何不故技重施?”邓七脸上显出一丝得意神色,道:
“错了,是他心甘情愿借给老夫的,期间也是一个月,届期在锦州悦宾栈交还。”公孙启已知是诈,率直说道:
“我不信!”原因是这对半月玉壁,关系一件武林秘辛,非双钱合壁,不能打开这件秘辛,云老人赐给他和晓梅,一人一半,即是一种防患未然的谨慎措施,并曾再三叮嘱,慎藏勿失。
试想这样重要的东西,晓梅怎会心甘情愿地借给邓七?邓七道:
“但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容你不信。”微微一顿,觉得说得不够清楚,续又补充道:
“日之前,他被一伙蒙面人围殴,老夫兄弟恰巧路遇,替他解的围,救了他同行女友,也许是情不可却,才答应老夫的请求。如非他亲口相告,老夫从何知道你身上也有一枚同式的钱?又如老夫兄弟果有意强抢豪夺。适才你立足未稳,岂不正好下手?”公孙启自仍不信,一时之间,又未能立即想透邓七所提两个问题,一伸右手道:
“拿来!”邓七道:
“看一眼可以,但得先答复老夫的要求。”公孙启断然说道:
“在未验明真假之前,不能答复你。”邓七微一沉忖道:
“也罢,就先给你一个便宜。”伸手怀中,取出一枚半月钱,用拇食二指夹住,竖在空中,道:
“看仔细点。”闯关与交谈,耗去足有一个多时辰,这时天色已近黎明。公孙启默运天慧目,凝神注视,看到邓七拇食二指之间,夹的确是一枚半月钱,形式、大小、色泽、质地、确似晓梅之物。似是受不住这一沉重打击,身形一晃,仿佛就要摔倒。李弼见状,电疾扑来。黑衣怪人大惊,边扶边问:
“公孙兄……”公孙启几乎同时,传声接口道:
“小弟无妨,退……”相距六七丈,以李弼身手之高,自是起步便到,巨灵魔掌,挟雷霆万钩之势,已随势凌厉劈下。但听一声厉号,一具尸身,即已随声倒下。
曙色未透,光线犹极昏暗,相隔六七丈,半月钱直径不足一寸,以黑衣怪人夜视能力之强,也仅仅看出形象,无从分辩真假。但公孙启运展天慧目,又有积雪微光衬托,却看了个清清楚楚,丝毫无隐。半月钱是假的!
尺寸、形式、色泽、质地,纵当全能伪造,但钱上的赇刻,与割剖的断面,却非外人所能尽知。当公孙启携带黑衣怪人飞渡过桥之际,常山二怪和金衣人,并非不想乘势截击,诛除心腹大敌,就便夺宝。而是慑于公孙启的神威,与强烈的剑风,虑有不敌,不敢轻撄其峰。于是,乃藉天色昏暗,实施诈骗。
预计之中,公孙启见到半月钱,必然激动,悲伤,甚至吐血、晕厥。公孙启已辩出真假,立即洞烛奸谋,佯装不胜刺激,晕眩欲倒,实将机就计,以便诱敌入壳。
李弼不知弄巧成拙,还认为有机可乘首先发难。人到掌到,凌厉无俦。公孙启见其来势猛恶,杀机陡盛,“退”字声中,一掌把黑衣怪人挥出丈外,就势闪身拔剑。李弼自恃过甚,大意轻敌,警觉不妙,为时已晚,人未落地,即被公孙启一剑挥成两段。邓七收起半月钱,随后追来,迟了一步。不仅未能抢救老友,如非闪避迅速,也得败上一条老命,尽管如此,仍被剑罡划破胸衣,开了尺长一道血口,肋骨也被擦伤,虽未伤及内腑,鲜血却已涌泉分洒。
金衣人诡诈心虚,有意落后,竟未遭受波及。一招未满,仗以作为护符的常山二怪,即告一死一伤。这神威,这变化,金衣人胆都吓破了,哪里还敢再留分秒。
他顾不得翼护邓七,即向桥上逃去。黑衣怪人被公孙启挥出丈外,脚甫站稳,李弼即已分尸,邓七亦已负伤。看见金衣人要逃,哪里容得,撤出判官笔,便从横里截去。邓七负伤在前,愤恨金衣人狡猾卑鄙,佯装未见,脚下且更加快。金衣人迫于形势,不得不断后拒敌。黑衣怪人笔挟劲风点刺右胁。
金衣人侧身迎拒,剑长笔短,更已看出对方手法笨拙,疾展身形,避笔刺人。眼看剑尖即将刺中黑衣怪人右腕,游目瞥见公孙启业已仗剑赶到,有如触电,身躯一抖,不战伤敌,撤剑便逃。蓦觉脸上一凉,蒙面纱巾,却已被人摘去。谁摘去的?魂都吓飞了,哪里还敢回头查看?近似麻木的神经,仅仅听到两声惊呼:
“怎会是他?”公孙启去摘金衣人面纱,发觉竟是范凤阳,不由一怔,脚躇没再出手。黑衣怪人更是悲痛、愤怒,感触万千!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范凤阳亡命般地纵上桥头,消失踪影,似是谁都没有想到该捉人!
绕过蝎子岭,便长寿镇。印记参场在镇外,也有一个中间站。公孙启和黑衣怪人到达长寿站,已是辰末光景。从站门到官道,还有一截路,两个站丁正在清除路上的积雪,发现公孙启和黑衣怪人转入小路,不由停止工作,奇诧地望着他们。
等到临近,其中一人说道:
“这条路,是我们站上自己开出来的,你们走错了。”公孙启道:
“没走错,我们就是到站上来的,你们场主到了没有?”那人殷情说道:
“您大概是公孙公子喽,小的李六,我们场主已经过去了。”另外那个始终没有吭声的站丁,忽然接口喝道:
“谁说场主过去了,我怎没看见?”这人名叫张厚,长像甚是憨厚。李六道:
“场主过去的时候,你还在睡大觉,怎么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