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断肠刀-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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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尽头那道密门,自从被毁到现在,始终没人修理,仍旧倒在地上,落叶被寒风吹起,发出统统声响,入目一片凄凉萧瑟。
朱牧在前,示意葛琳与二婢略取距离,悄悄走了进去。今年与去年,时间虽然差不多,但因今年没雪,故景物依稀可辨。
葛琳与二婢头一次来,潜意识中,强仇大敌就在跟前,戒心特高,尤其注意内部形势与进退路径。
何处是场房?哪里有树木?以及彼此间的距离和关系位置,全都看在眼中,牢牢地记在心底。四个人藉着地形景物的掩蔽,终于到达了隐庐的核心,七星楼屹立无恙,颐养楼则已倒塌一角。那是因为蛇窟是在颐养楼的底下,陆浩决心弃暗投明,临走的时候,用范凤阳积存的火药,给炸毁的。她们现在的位置,是在核心右边那片松林中,距离核心还有三十丈,看清形势,朱牧悄声道:
“我先进去,看他来了没有,你们在这里等我信号,为了隐秘,一个一个的过去,以免打草惊蛇,被他发觉。”葛琳道:
“我跟你一道去。”朱牧道:
“不成,他如果已经来了,正好从楼窗中看到你,岂不误事?”葛琳见他说得有理,便没再坚持。朱牧从林中闯出,从从容容走向七星楼,就他一个人,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无须再避讳谁。松林正对两楼之间,朱牧是先奔凉亭,再从后门进入七星楼的。小菊四顾无人,凑近葛琳身边,悄声道:
“大姊,晓梅姑娘带人赶来了,她觉得朱牧行迹可疑,教我转告大姊,务必提防着他点,一有不对,立用啸声报警,她们就在庐外,听到警号,立即驰援。”葛琳道:
“爆炸时有没有人受伤?”小菊道:
“没有。”葛琳道:
“我们真惭愧,没回去查看真像,她们却这样关心我们,患难见真情,实在教人感激。”小菊道: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真假来了,大姊当时主张回去看一下,朱牧竭力反对,就连我和莲姊,也不准回去,这不是有意抛开她们,诱使我们上当是什么?”葛琳道:
“我也这么怀疑过,但我奇怪的是,这个朱牧如果是假的,怎会知道我和真朱牧之间的暗语?”小菊道:
“这虽不能解,但范凤阳阴险毒辣、鬼计特多,刑求,诈骗,什么做不出来?就看他对义父用的那种手段,有多残酷!”葛琳道:
“我小心提防着他就是了。”小菊不知给了她一件什么东西。林荫墨暗,看不清楚,话声亦变成耳语,也听不到,朱牧进楼有一阵工夫了,不知在干什么?
三女凝眸打量七星楼,侧面约有十丈,高三层,每层八扇窗户,如果每扇窗户是一个屋子,楼里的房间必定很多,挨屋搜查,是该需要相当时间。还有,楼没毁,原有的机关装置,是否已毁?如果没毁,那就更……
想犹未已,三楼最后一扇窗户,开启了半扇,露出一个人的上半身,招了两下手,就把窗户带上了。小莲争先跑了过去。葛琳顿足道:
“这丫头,跟我争个什么劲,唉!”小菊道:
“莲姊先去对,这是一个极好的考验,是真是假?有诈无诈?马上就可以得到证实了。”原来适才耳语,她们就曾争议过。葛琳道:
“没有用,我和真朱牧之间的暗语,范凤阳都能知道,你们的真正身份,怎么能瞒得了他?”小菊道:
“假朱牧即使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份,也不要紧,关键在我们适才商定的办法。他怎么能够想得出莲姊要开哪一扇窗户?”葛琳道:
“办法虽然好,这个朱牧如是假的,见我们不过去,莲妹难免要吃亏,教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小菊道:
“范凤阳所要算计的对象是你,你不过去,假朱牧投鼠忌器,不敢对莲姊怎么样,再退一步讲,即使莲姊吃点小苦头,也总比三个人同时上大当好得多!”葛琳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眼睛望着约定的窗户,心里在算时间。小菊也是一样,紧张地期待着约定的那扇窗户,能够准时而顺利地被打开。
这是一项高度机密。二十四扇窗户,除了她们姊妹三个人,谁也不知道她们约定的究竟是哪一扇窗?
这扇窗户,只有小莲在绝对顺利的情况下,才能够准确地被打开。否则,此时此地的这个朱牧,真假便无所遁形。然则真象,到底如何?
小莲走进七星楼,中间是一条通道,左右全是房间,并列相对,房门紧闭,地面积土甚厚有行清晰的足印,向里延伸,显示很久未经打扫,朱牧也没有查看这两排房间。她急于找着朱牧,判别真假,心里虽然动了一动,却没有打开任何一间房门,便顺着足印往里走去。她很聪明,但仍不够精细。
如果她能逐间查看,便可发现楼下还有埋伏的人,就不会深入,历经艰险了,可惜她没这么做。越过三个房间,左右全有楼梯,足迹是从右边楼梯上去。她毫不考虑,便也从右边的楼梯上去了,高三折,每折六级,每级约莫一尺来高,全向左转,楼梯尽头是一个门,依拆转方向判断,门内仍是楼的中央,很自然地推门走了进去,估计已到二楼,她停住了。
门内是一间两丈见方的空房子,什么陈设都没有,时约寅正,五更未尽,天还没亮,方室正当楼心,不见天光,自然更黑,运足目力,依稀仅见四边全有门,她闭起眼睛,默默的一盘算,进来的这个门与对面的那个门,似乎都是回头路。不能走。
朱牧开的是三楼最后一扇窗户,照道理应在左路,应走左边的这个门,倘如也是三折,岂非背道而驰?
如此一想,她便走向右首,进了右边的门。进门就是楼梯,也是六级左转,她心里极是高兴!如果再六级左转,便是三楼通往后楼的路,便可以见到朱牧,立判真假。事实也没错,第三层楼梯,果然也是六级左转,尽头处也有一个门,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她没有立即开门,她需要刹那冷静,想一想见到朱牧,该怎么样入手试探,朱牧见到自己,又是一副什么嘴脸?如果……
她不愿尽往坏处想,微微平定了一下激动而忐忑的心情,便推门冲了进去,不料大失所望。对面是墙,仔细探摸也没有门,横在脚下的,是一条左右行的通道,还不能马上见到朱牧。
经过这个小小的打击,她的心情反而冷静下来,心里想,反正已到三楼,总会有路可到后楼。她因摸索门户,这时已到右边尽头,索性便往右边转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摸索,走了一转,回到原处,仍然没有找到门。想了一想,暗忖:
“难道门在背后这个孤零零的方形物上,不对啊,自己不就是从这个方形物中走出来的吗?”沉思刹那,似有所悟,再次转到右边,果在方形物上,找到了门户,更不迟疑,推门而入,忽觉浑身一麻,已被人点了麻哑各穴,心里顿时明朗,果然是圈套,朱牧是假的,但苦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暗替葛琳和小菊担心,却是一筹莫展。
暗中人制住小莲,问也没问,使出去了。当关门刹那,小莲听出步履声,是往左边去的。小莲断定左边有门,只因自己对这种鬼门道不精,当时没有找到机要部位罢了,现在,她要在暗中人回来之前,行功冲穴,然后即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但这需要相当时间,暗祈上苍,给她足够的时间。在葛琳与小菊的紧张期待中,楼窗打开了,是约定的三楼第六间,但非约定的小莲,依然是朱牧本人,葛琳便待过去。小菊已有准备,及时把她拉住,苦苦地劝道:
“大姊,小莲何以不亲自打呼,显有可疑。”葛琳又道:
“也许情况不许可,小莲路径又不熟。”小菊道:
“我不这么想,小莲进楼还不及朱牧一半时间,快得可疑,这是巧合,再等一等看。”葛琳一挣没开,道:
“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多心起来,放手!”她显得非常急燥。小菊道:
“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范凤阳主要对付的是大姊,大姊不去上当,小莲便没危险,必须谨慎而行才好,”葛琳道:
“就不许朱牧在楼下接她?”小菊道:
“这道理我懂,朱牧要逐室搜索,所以用的时间多,当然,为了求快,他也可能到楼下去接小莲,但是,有几件事,大姊必须冷静再想一想。”
“第一,小莲没有摸清朱牧真假,不会轻易打招呼,但要摸清朱牧真假,总要相当时候,绝对没有这么快。第二,范凤阳到底来了没有?如果还没来,朱牧就不应该这么鬼祟祟的。
但如已来,同行必尚有其他亲信高手,朱牧的行动,哪能这么随便?第三,想到海城别业中的机关与火药,至今我犹觉不寒而栗,这里经营十年,必定更加厉害,大姊不去上当,他们怎会轻易用在小莲身上,反之,我们三个人死了,又由谁给义父和朱师兄报仇?第四,天就要亮了,等到天亮以后,除非他肯与我们同归于尽,否则,再想暗算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总之,见不到小莲的确切信号,我们就不动,看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葛琳沉思片刻,道:
“这么说,这个朱牧是假的了?”小菊道:
“大姊不觉可疑之处太多了吗?”葛琳道:
“我怕他们用卑鄙的手段,逼问小莲。”小菊道:
“大不了,皮肉受点苦,小莲不是懦弱的人。”葛琳寻思至再,深觉小菊颇有见地,没再说什么。
小莲行功冲穴,尚未成功。朱牧开门走进,亮出夜明珠,嘿嘿两声,道:
“真没想到,眼看入伏,你们居然发觉了,这样也好,我们就挑明了干,我要教你亲眼看着,她们乖乖的自动投到,说不得先要得罪得罪你,借套衣服穿一穿。”显而易见,葛琳与小菊的对话,被他偷听去了。小莲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睁睁等着恶徒,动手剥自己的衣服,却是无计可施,心里也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