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然无知-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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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玲:“你对我说话客气点。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礼貌不懂!”何必暴跳如雷:“我就这么说话,对你们就不能客气!”
李东宝蹭地立起:“你这么说话就不行——不允许!工作上的错误可以讨论,检讨,但必须是同志式的,不能进行粗暴的谩骂和无礼的斥责!”
于德利也站起来:”你要是在大街上跟我这么说话,我大嘴巴早抽你了!”他问女同志:“你们这个人平时教不教育?怎么一点不像领导干部?十足一个流氓么。”
何必隔桌探过上身,睚眦欲裂:“你敢,你敢动我一下!”
于德利指着他鼻子:“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你平时对谁都这么无礼么?对领导也采取这种态度?”
戈玲在一边说,“不会,这种盛气凌人、不尊重他人的往往都有另一面:媚上。”李东宝拍拍何必:“给你句忠告老何,要学会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少碰我!”何必使扭身子,李东宝仍够着他拍他一下。
女同志上来打圆场:“算了算了,都别吵了,都请坐。”
“好,好,你们不走——我走!何必气急败坏拂袖而去。
牛大姐有意阻拦:“哎,老何……”
何必夺门而走。“别追了。”李东宝对牛大姐道,“这样的人走瞒不可惜。”
女同志道:“这样吧,你们跟我谈,这事我也清楚,从头到尾都参与了。”厂玲问女同志:“这姓何的在你们这儿是不是霸道惯了,没有人敢惹?”于德利:“你们是不是也常受他的欺负?”
李东宝同情地瞅着女同志:“你们在他手底下也怪可怜的。”女同志不便跟着非议领导,含含糊糊说:“老何脾气是暴点,人倒是好人。于德利:“不是,他这样下去不行的,跟我们耍耍脾气,我们还能谅够,真要遇上个脾气也暴的那人家还能饶他?就他那德性能经得住几拳几脚?”
“问题还不在这儿。”李东宝道:“真要遇上个外宾什么的那影响多坏,给多坏,给人家,什么观感?中国人都这么粗野?不过要真碰上外宾,戈玲,他大概也像你说的那样,就不这样了。”“都少说几句吧。”牛大姐道,“咱们还是谈正事。”
”对,”李东宝也说,“咱不能跟他学,许他无知不许咱无礼。”女同志给大家倒水,戈玲接过暖瓶:“我来吧。”
牛大姐拉着女同志促膝坐下,诚恳地说:“是这样,上次你们到我们编辑部走后,包立即进行了调查,的确如你们所说,出现了一以你们名义筹办的‘六一’晚会剧组。这些不持有经过我们盖盖章的演出合同,但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编辑部的人,也未经过我们编辑部任何委托,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他们个人的行为……”
女同志说:“可他们拿着的合同全盖了你们的章,据我们了解,他们出去到各企业拉赞助也全是以你们的名义……”
“这个章的事儿是这样的。”李东宝插进来说,“上回我也跟你们讲了,他们是用同你们刊物合奇+書*網办的名义骗我们盖是章。在这之前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没有得到你们的允许。”
“可你们为什么不来个人或打电话向我们询问正确性下呢?都在这个市里、隔他又不远,打个电话应该是很方便的。”
牛大姐检讨:“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我们有责任,我们过于轻信那个假岁的何主任了。”
“其实你们现在跟我到说这个已经没有用了。”女同志道,“这官可我们肯定是跟你们打,因为要挽回影响。而这些盗用我们名义的合同上盗的是你不公章。我们不能去跟个人人打官司,只能公对公。如果他们对你们有欺诈行为,那是你内部的事,你们去追究他们,跟我们没关系。”
“可你们这么一干,岂在是放过了真正的罪魁?”于德利道,“你们的目的不就是要惩罚随意盗用你们名义的人?权子打在我屁股上,真正干了坏事的人是不疼的,实际上他们正是钻了这个空子。”“这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何必愤愤他又进了屋,赶开坐在他位子上的戈玲,拉着夸张的架势继续写声明。女同志又说:“还是那句话,谁让你们盖了章的?谁盖了章就只好由谁负责,包没有根据去让别人负责。”
何必不耐烦地对女同志道:“你不要跟他们不小刘,讲那些废话干嘛?他们只知道他们侵了权,他们内部是谁不是谁干的我们统统不要管。”李东宝:“你这人怎么老吵吵嚷嚷的?我们这儿谈正事呢,别一进来就插嘴好不好?好好听着。”
别理他,咱们说咱们的,理他干吗?”于德利脸冲着女同志说:“我们的确是不那合同上盖了章,可这也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侵了你们的权,晚会是由我们两共同办的……”
女同志:“我们并没参加主办。”
“合同上是这样写的我们盖了章只代表我们认可晚会使用我们名称,就是说可以合法地使用我们的名称,你们没盖章说你没同意说明你们没盖章,并说明我们同时侵犯了你的名称。这么说吧,我和老何俩人招摇撞骗何必:“不要提我,提我干嘛?”“又急又急。于德利扭头说他,“随便提提怕什么?打个比方。”“比方也不行!”“那你去我侵犯了你的名称权吧。譬如我和老何出去行行骗,借用了你和我们牛大姐的名义,你于俩是名人。”
“无聊!”何必嘟哝。于德利没理他,继续道:“牛大姐同意了使用她的名字而你没有同意,我侵犯了你的名称权。你可以告我,但你没有理由告牛大姐。你懂了吗?”
“我懂你意思。”女同志说,拿过一合同,“问题是在这些合同上你们并没有台作第三者的称谓,你仔细看这上面的落款,都是你们《人间指南》的字样。沿用你刚才的话,就是说你没有使用自己的名称直接使用了牛大姐的名称,我当然理由控告牛大姐,因为在这些有效文件上只有她和我两家,并没有体现出你的存在。”“可是……”“你也不要说了,这些具体的法律问题我们都说不清,再讨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们不是都承认法院的权威么?那我们就听候法院的裁决吧。我们都可以把自己的观点和依据,当然主要是事实来向法庭陈述。”
“好吧,看来确实也没什么好的了。”于德利叹口气,“你们坚持对打官司是么?”女同志看了眼何必:“是的,这也是老何的意思。”
“那就打吧。”于德利道,“我想法院在裁决时也不会不考虑到我们的这件事中的情由和态度——我们等于是自动中止了侵权。”“可是你们没证据。”女同志道,“我们没见到任何文字的东西可以证明你们是自动中止的。”
“证据不仅指物证,证人证言怎样也是证据。”
“可民事审判只看同果,不考虑主观意图是故意。”
“这是你说的?”“不不,”女同志有点不好意思,“我听我们这儿一个念过法律对同事说的。”“难道非得打官司么?”牛大姐恳求道,“我们之间就不能调解解决?就是到了法院,我想法院,我想法院也会先进行调解。”“可以调解。”何必昂着脸插话,“但首先你得承认侵权,与其次再开陪礼道歉,然后就是赔偿名誉损失和经济损失。”
牛大姐:“如果我们真算侵权,我们当然可以道歉。”
女同志“老实说,你们确实侵权了,到哪个法庭你也不会胜诉,这官司我们是赢定了!”
“我想问问,”李东宝道,如果我们承认侵权,你们算要多少赔偿?”何必亮出一巴掌:“五——万”
“你疯了吧?张嘴就来。”于德利冲他嚷,“你凭什么要五万?”何必冷笑:“那就请便。”
牛大姐急了:“这不是敲竹杠!”
戈玲站起来:“牛大姐,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走。我相信,他这种无理要求任何人民法庭都不能予以主张!”
“你就等着瞧吧——小妞!”何必冲戈玲伸出一个手指头威胁道。
九
一千人出了《大众生活》的编辑部,个个心情沉重,谁也懒得再说什么了。晚上,几个年轻人聚在李东宝家边喝酒边看电视。
李大妈端着一盘炒鸡蛋送上桌,殷勤对于、戈:“你们俩放开量喝,走不了就住这儿。”
于德利说:“没少喝,这一瓶多半是我喝的。”
戈玲脸早红了,痴痴地笑着:“大妈,我都不行了,头都有点晕了。”“没事,你有量。”李大妈笑道,“再喝,喝完大妈陪你们搓几圈。”戈玲拿起酒瓶:“大妈,我给您倒一杯。”
“等我先把电视关了,你们也不看,怪吵的。”
“别别,大妈,千万别关。”于德利说,“我们这儿就是看电视呢,今儿‘新闻联播’有我们。”
“有你们?”大妈问于德利,“你们是开会还是义务栽树了?”“您看着瞧吧,到时候准吓您一跳。”李东宝说。
大家边喝边瞅电视。“也该到了,”李东宝说,“都报画展了。”
电视画画换成了外国的大街和金发碧眼的白。
“没有哇!”于德利叫,“这都国际新闻了。”
李东宝松了口气:“我就猜着没有。中央电视台。那是什么地方?党政府的喉舌,不是何必他们家私人的!噢,想报什么就报什么?屁大的事——谁关心呀!”
戈玲也来了兴致:“就是,何况这事也不怪咱他,姓何的纯粹是虚张声势。”李东宝斟满各人的酒杯,率先端起:“干,干了这杯!我也想开了,咱这事到哪儿都讲得出理,打官司也不,法院他得考虑咱这具体情况。”“你放心。”于德利喝了杯中酒,絮絮叨叨说:“咱这社会主义比资本不同在哪儿了,是人情味儿浓。法院怎么啦?法院里也是人。判刑还有民愤这一条呢?”
“回头我就去找律师,把咱这理儿说得透透的,凭什么不原谅咱们?罪犯还给出路呢。”
戈玲摇摇晃一把抓住东宝的手:“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出庭。咱们一个慷慨激昂,一个委屈万分……必要时我就泪如雨下。”“我也眼圈发红,神态坚强,声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