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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爱在时间荒野上-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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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素兰也在帮着姐姐照顾这个外甥女儿,她的帮忙主要是支付医疗费用。最初得知徐瑛华居然也参与了这场绑架案时,唐素兰实在失望伤心到了极点,满心都是以后再也不管她了的想法。对一个人好却惹出祸事来了,这实在令人无法不心生东郭先生之叹。而唐素兰也直到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女儿会力劝她立下一份捐赠遗嘱,原来是外甥女一直在虎视眈眈地想要染指程家家产。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孩子,还以为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结果却是这么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虽然唐素兰在气愤之下曾经想过撒手不管徐瑛华了,但她却不可能真正做到这一点。到底是一家子亲骨肉,哪怕看在姐姐唐素梅的份上,她也不能不管病床上等钱救治的外甥女。

    而程楚翘也不计前嫌地主张要管,说不管不行,为了姨妈也要尽力救表姐。她同时也对母亲说了整件事徐瑛华其实是被景逸兴所诱导与操纵了。尤其根据孙曼莉在“坦白从宽”政策下的交代,徐瑛华曾经反悔过不想继续参与绑架计划,是他们威胁了她,让她不得已只能违心配合。

    听到这些话后,唐素兰的心就软了,交代医院用最好的治疗方案和最好的药救治徐瑛华,所有医疗开销全部由她负责。徐瑛华进院后每天都要接受高压氧舱救治,每个月都要吃上千元的药。尤其她因为脑细胞受损严重还留下了癫痫后遗症,为了控制病情,一个疗程就要花上几万块。

    这些高昂的医疗费用,如果让唐素梅自己支付是绝对没有能力的,她因此对宽容大度不计前嫌的唐素兰与程楚翘充满感激。泪汪汪地对她们说:“素兰,楚翘,瑛华这么恩将仇报,你们却还肯出钱救她。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们母女俩这辈子欠你们的是还不清了,只能来世再报了。”

    更衣室内,程楚翘拿着ipad笑吟吟地和母亲视频聊天时,陶君朴独自一人站在屋外,静静凝视着眼前童话世界般的冰雪天地。这片绝美的冬季雪景,此刻在他眸中却是一片灰蒙蒙的黯淡颜色,因为他整颗心都是阴的……

 第113章 2节

    昨晚,陶君朴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变得轻盈无比,整个身体仿佛不存在了,如一朵雪花般随风飘了起来。一低头,却见自己的肉身分明还躺在冰床上,程楚翘正紧紧依偎着他,睡颜静好。雪白娇俏的鹅蛋脸,有着栀子花般的色与香。

    梦很短,几乎在看见自己肉身的那一刹那间,陶君朴就立即苏醒了。倏忽之间的一个梦,却令他一颗心如同直直跌入深渊般的急速下坠。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个梦,之前他曾经做过很多次同样的梦,而每一次的梦境后,多则七天,少则三天,他的灵魂就会像梦中那样飘出肉身,消失在明亮的白色光圈里……

    最初的几次,陶君朴对于这个梦的特别之处懵懂不觉。慢慢地,才逐渐意识到这个反复重现的梦境其实是一个预兆——预兆着他的魂魄即将离体,重新进入命运周而复始的轮回道场。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梦兆只有在自然死亡时才会出现,譬如老死或病死。如果是外力导致的非正常死亡,则不会有梦兆的预示。或许因为灵魂与肉体是休戚与共的关系,当身体机能出现重大问题即将衰亡时,灵魂就无法再与肉体有着水□□融般的完美契合,所以就有了离魂的梦兆。

    弄懂了这个预知离魂的梦兆后,接下来有n世的死期都成为了陶君朴能够提前预料的事。最初他还有些惶恐害怕,渐渐经历得多了,也就慢慢变得坦然了!人生百年,如过眼云烟。生不足喜,死不足惧,一切顺乎自然而行,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何况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结,相反代表着另一个全新的□□。

    从唐代天宝年间开始的灵魂转世,一直轮回到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时代,陶君朴生命的一叶轻舟,已经在时间的长河里独自漂泊了千余年。

    这千余年的光阴里,他数十次的出生,也数十次的死亡,在永恒不变的生与死之间,是生命从成长到衰老的漫长又短暂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有喜有悲、有爱有恨、有恩有怨、有聚有散……它是统一的,也是对立的;是新鲜的,也是陈旧的;是美好的,也是丑陋的;是甜蜜的,也是苦涩的;是温暖的,也是冷酷的;是圆满的,也是缺憾的;是光明的,也是黑暗的;是可以那么好的,也是可以那么坏的——人生就是这样既矛盾又协调的双面性。

    在双面性的生命旅程中,最令人留恋不舍的,当然莫过于那些美的、好的、温暖的与甜蜜的人事。尽管纷繁人世间,美好的人事每每不多也不长久,却宛如划过夜空的璀璨流星,倏忽一瞬的流光,就是记忆画面中的永恒。

    陶君朴记得每一世光阴里那些美好的流星往事,绝大多数与亲情有关,涉及爱情的却不多。因为在他目前为止的数十次人生旅途中,亲情远比爱情来得丰盛。人的一生中,只要生下来有父母照顾,亲情就不会缺席。而爱情,却是一桩可遇不可求的事。

    陶君朴记忆中最深刻的爱情往事,亦是最初的。那一年,他还是大唐长安城里的春衫少年,在踏春归来的回城路上,无意中邂逅了一个人。

    那个黄昏起着风,春天的东风轻软又温柔,像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掀起了官道上一辆油壁香车的绣帘。绣帘后,有张豆蔻年华的少女面孔露出来,花样的容颜与雪样的肌肤,比春光还要明媚十分。当时,他正锦衣玉带地骑着白马小跑在香车一侧。一眼瞥见了那张面孔,顿时怦然心动。

    多情的东风仿佛理解他的心思,温柔地阵阵吹拂,拂动绣帘再次露出少女的娇容。看见了骑马走在车旁的他,那少女眼波流转地顾盼一笑。春花烂漫般的笑容令他更加心动意动,情不自禁地勒住马缰,变小跑为慢行,一路缓缓追随在香车左右。

    这样的跟梢是很无礼的举止,明知不可为,但实在情难自禁,他只能假装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厚着脸皮一直尾随香车而行。隔着绣帘,他听到少女含羞带笑的声音:“这个家伙真是太疯狂了。”

    她知道他只是佯醉了,而他也听出了她只是佯骂,并不是真心恼他。那一把娇声不仅蕴满了笑,分明也含着情生意动的微妙意思。这让他更加大胆地一路追随,一直跟到了她家门口。当她的香车消失在两扇朱红大门后,他还忘情地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三月的桃花落下来,落在他痴痴伫立的肩膀上。一朵;一季;一年;一生——也就这样尘埃落定,当她的面孔落入他的眼帘那一瞬。

    ——缘起,往往简单如斯。我的心是经冬的树,遇见你,如遇见春风,情不自禁就开满了花,每一朵颜色都是晕醉似的酡红。

    那个黄昏他十五岁,生平第一次明白了相思滋味。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他的母亲得知了他的心事后,笑吟吟地问明了那少女家住何处,再托人去打听了是哪家小姐,然后正式上门提亲。因为双方门当户对,年龄八字也都合适,亲事一拍即合,皆大欢喜地预备着来年就替他们完婚。

    可是,来年安禄山的人马却杀进了长安。长安失守,乱军满城,到处都在烧杀抢掠,昔日富丽安宁的京都变成了人间地狱。安禄山要尽诛前朝旧臣,他家满门四十余口人选择一起服毒自尽,他也没有任何异议地喝下了那杯毒酒。因为几个月前安禄山攻陷东京洛阳时,身在洛阳外祖家探亲的她,在乱军冲进府后,选择与母亲一起跳了井。如果她还在世,他或许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但是她已经先走了,这阳世间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第一世终结后,接下来的好几世,他都在唐末以及五代十国的乱世景象里挣扎求生。乱世的人命贱如蝼蚁,他没有一次能活到成年。不是被抓上战场当了炮灰,就是在逃亡路上成了流寇的刀下鬼。直到有一世投生于吴越国国都杭州的一户殷实人家后,才总算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并在十八岁那年,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礼正式娶了妻。

    这是他n重的人世轮回中第一次娶妻。洞房花烛夜,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子,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曾经聘作新妇的她。

    那年的暮春;那年的黄昏;那年的东风与绣帘;那年笑盈盈的娇眼与秋波;在记忆里犹自鲜明如绘。然而那个春日的黄昏,那个春花烂漫般的少女,早已经随着盛世大唐一起沉没于岁月河流,成为苔绿时光里的一曲绝唱,空留他满心的伤郁与惆怅。

    在那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他的n世中曾经有过n多女人。尤其是贵为皇子甚至皇帝时,身边更是佳丽如云粉黛万千。不过入眼的美人虽然多,入心的却很少。

    封建社会的女子们,从小就被三从四德的教条束缚着,尤其是宋代开始礼教更加严苛,少女天真烂漫的天性都被抹杀了,大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端庄持重、谦卑恭顺。这样的正统淑女们有些面目不清个性模糊,一个与十个、百个没什么区别。酒肆妓院里的女子倒是有着另一副面貌,但是那些风情万千的歌妓舞姬们又未免太过风尘气了!缺了那份纯良可爱的感觉。

    与之相比,记忆中的她却是那么鲜活生动。在气魄宏大的唐朝,道德礼教方面的束缚不像后世那么苛刻,开明地允许女子离异或再嫁。有情人私奔也是常有的事时有发生,人们对此并不以为怪。所以唐代的女子自由度很高,可以经常抛头露面地外出,甚至男女同席共饮、谈笑唱和,不需顾忌太多。

    那个春日的黄昏,她在绣帘后对他慢眼笑盈盈的秋波流转,与半羞还半喜的娇笑嗔骂,在后世的道学家看来是十分轻浮的行为。可是,他却喜欢那一派天然气的情生意动。而后世所竭力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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