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海上明-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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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回家央求大哥教习武艺,什么女子要防身之用等等,大哥磨不过她,她心中有目标,用功起来也是颇为努力。
回到那日山路之上,她逮到了机会,王宇单独一人,那段时间的交锋斗智斗勇,怎比得上武力当面解决来得爽快。
看到王宇脸上隐忍的表情,傅清月心里就很快活,可如今想来,她那时虽习了三脚猫的功夫,可他堂堂七尺健硕的男子,对付她一个女子,难道还没有还手之力吗?
犹记得,那时她看着他不避不躲地任由她胡闹,她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还手。”
王宇顾不上衣裳上的泥巴污渍,犹对她施礼一笑,“只要姑娘高兴,宇愿意承受这一点委屈。”
傅清月一怔。
可话锋一转,那人又恬不知耻地说:“得了姑娘的厚爱,宇何其有幸。”
傅清月大怒,手中的石子就像长了眼睛,专往他身上极痛的地方打去,可那人也真能忍,自始至终就没吭过一声,明明痛极了,身躯都有点微微弓着,可他嘴角还噙着一丝笑,脸上一副你喜欢我我只好照单全收。
最后,是傅清月自己下不了手。
因为他的神情太过平淡,眼神太过专注,眉宇间桀骜不顺的铮铮傲骨,让她有一丝震撼,也许,这个男子是与众不同的,他清寡孤高,他面对傅清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恶作剧,只是一笑置之,连他身边的吕宽一看到傅清月就蹬鼻子上眼,只有他神色如常。
她多次为难使绊子,他都没有声张,都一一受着,是他真的觉得有愧于她,为了女子的名声,老师的声誉,并没有将此事闹大,还是他宠着她,任由她胡闹,啊呸呸,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傅清月红着脸跑了。
浮光掠影,路边的石子好似就是那日扔出去的,鲜活生动地躺在路边,一切仿佛昨日,历历在目。
前面不远就是雲山书院的后门,傅清月站在原地看了看,并没有上去,而是原路折返了回来。
一路上,傅清月想明白了一件事,她明确地告诉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跟过去有一个了断,既不是纠缠于过往,也不是想着旧情复燃,她当年毅然不见他的面,不接他的信,以死相逼,并非一时意气,如今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京城,来到这个属于他们过去的地方,再这么沉沦于过去悲春伤秋,就有点作了。
况且,她不是这样的人,不是离开了谁就不能活的人,这两年来,在合浦郡,她不是一样过日子?只是这是她的心结,她执拗的性格非要认定她要见他一面,彻底地斩断过往的一切,权当是正视过往,挖掉身上的腐肉,让它重新生肌愈合,而不是带着“它”度过余生,像她的母亲一样。
正月十五,长安元宵花灯节,早早的,天还没有全黑,街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花灯彩灯,各型各色,有仕女宫灯,有八角彩灯,有凤鸟图案,还有各种家禽模样,惟妙惟肖,难得出门的闺阁女子,三三两两地携伴同行,期待在这美丽的夜晚,能够期遇心中的良人。
银花火树,到处璀璨光华,比天上的繁星明月还要辉煌灿烂,傅清月走在这温馨浪漫的灯火之下,缓缓抬头,那人,就那么站在不远的地方,不喜不怒,静静地看着她,似已等待了千年,等着她倦鸟归巢,他温暖如初的目光,绞在她的身上,落地生根。
有种做错事被人抓住的感觉,有些愧疚、一点心酸,还有一丝思念和羞涩,傅清月同样静静地望着他,他生气了吗?恼怒她了吗?还会不会原谅她?
傅清月缓缓地走过去,他依旧在那不动不移,目光不咸不淡,看着她走过来,她谨慎地移到他面前,目光有些可怜,有些小心翼翼:“阿仲?”
王文谦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心中已是重重地叹息,要怎么去对她,打一顿?晾在一边,不再理她?从她身边面无表情地走过,就像陌生人一样?让她伤心、难堪、懊悔自己骗了他?
对他耍阴谋诡计,还敢对他下药,他是生气,不想见她,可是,如果不想见,他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干什么?调动在京城所有的人暗中寻她干什么?王文谦咬了一下牙帮,他觉得自己的男子自尊一点都没有了,面子也没了,卑微极了。
虽然心里是想着她,可面子上,却是抹不下这许多脸面自尊,冷冷地横了她一眼,从她身边漠然走过。
傅清月只觉得“轰”的一声,面前的世界轰然倒塌,刚刚还忐忑带着希望地看到他时,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真的不理她,心里立马被堵得发慌,她恃爱而骄纵,心里就是拿捏着王文谦心里对她的爱和包容,才让她敢这么肆意妄为,也只有她,才敢这么做,如果,如果连他都不理她了,那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眼看他就要走远,傅清月咬着唇,泪眼婆娑,想着要不要跑上去抱着他,或者是拉着他的手,死不松开。
这时,王文谦猛地回头,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眼巴巴的模样,眉头蹙得更紧,冷喝一声:“还不快走。”
傅清月一喜,顾不上抹眼,欢天喜快步地跟上。
一路走着,他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开口,只是偶尔偷看一下他,见他面色凝肃,她也一直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边。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护城河畔,河边树影婆娑,树枝上挂了不少玲珑小灯笼,点点翠翠,河边不少善男信女在放河灯,今晚月色皎洁,风清月明,河面上缓缓移动的河灯点映出朦胧星火,宛如一条遗落人间的银河缎带,让人看了,不禁多了几分抒景洋溢的情怀。
☆、错的是我
王文谦一直静静地站在河边,背着手,默不啃声,周身笼罩在默静的氛围中,与周围的美景月色毫不相称,傅清月知道,也许今晚是最好求得原谅的机会,过了今晚,恐怕以后就难多了。
“阿仲,你在想什么呢?”声音温婉中带着小心翼翼。
王文谦的目光依旧落在远方的某一处,树上河里昏黄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五官更加深邃,他五官隽秀,天堂饱满,地阔方圆线条流畅,平日里总是眉目平和嘴角噙笑,温文尔雅,给人风光霁月,如沐春风的感觉,可当他生气严肃时,还有现在不知道想什么的沉思时,还是有些凌厉的。
现在的王文谦,让傅清月看不透,摸不着,也有些抓不住的害怕。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清月,其实爱一个人,总是追逐,也会有累的时候,如果你再逃,下次,我就真的没有力气和把握能把你再找回来了。”
傅清月一怔,寻思他的话,他说得没错,此次事情确实是自己不对,如果从他们在合浦郡内相识开始,他们在一起以后,她给他带来了什么,快乐,帮助,还是不断的麻烦和伤害?
姐姐在离开前就曾告诫过她,相爱的两个男女相处,如果想长久,就必须学会相互包容和付出,不能总是一人无休止的付出,而另一个人就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的付出。
她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她的小聪明还让她知道一个法则,这两人之间,如果谁先付出了真心,谁就先输掉了一半。
所以,她自知自己的卑劣和无耻,她总是在想,她也曾经毫不顾忌的付出,结果呢,她得来了却是满心的伤痕,也许,是时间不对,也对,是她已经不懂得爱了。
意识到这一点,如果不想失去他,她就必须改变自己,忘掉那不堪的过往,好好地跟他在一起。
“阿仲,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保证,我发誓,你原谅我这次吧。”傅清月急了,抓住他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地拽着,她怕他无情地甩开。
她男子打扮,脑袋上巾帽下的碎发凌乱地散开了些,眼眸氤氲,鼻头发红,更离谱的是,她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假胡子,还傻傻地贴在人中之上,一副女儿神态,却又男子打扮,让人哭笑不得。
王文谦依旧绷着个脸,可已经把她捞进了怀,什么也不说,只是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她,直抱得她肋骨都要隐隐作痛了起来。
这疼痛让傅清月慌乱的心回落到原来的地方,脚踏实地。
无声的拥抱,无需言语,胜过言语,还有什么比行动更能代表一切,比苍白的语言更加有力的?
愧疚,难过,悲叹,欣喜,宽慰,委屈,种种复杂又清晰的感觉,涌上心头,统统化作泪水,无声地滑落,盈盈地哭泣。
潮润的水汽在胸前慢慢地浸透,唉,今日这件新衣又被当成巾帕了,她这一哭,不知何时才能止,这女子就是麻烦,气能把你给气死,不讲理时简直就蛮横无理,恨不得揍一顿了事,可又凑不得,哭得稀里哗啦,就像水做的一样。
海生曾无意说过,多哄一哄就好了嘛!
可怎么哄啊,越哄哭得越凶,谁有那个闲情逸致?
现在的王文谦确实没这个心情,因为此刻两人正立处长安元宵佳节,猜灯谜赏月最热闹的时候,河边放河灯的人越聚愈多,刚刚他俩站的地方还没什么人,此时已是人来人往。
刚开始不觉得有何不妥,后来路过的行人不约而同的侧目,目光中均带着意味深长的意思,女子掩嘴而笑,男子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有好奇,有猎艳,有鄙夷,还有愤慨的,初始觉得莫名其妙,后来一想,才恍然大悟。
他两人都着男装,虽然傅清月个子较他娇小,但她比之普通男子并没有矮多少,反之他两人这样的身高搭配,比较符合现在盛行的男风偏爱的类型,这个上自天子皇亲贵胄,下至寻常百姓之家的断袖之风,不是所有人都能包容的。
学者文人,鄙视这种有为天地阴阳的行为,不过讨厌归讨厌,断袖既没有违背天理也并没有大逆不道,别人最多看不顺眼,可管不了别人喜欢的是谁,是男是女。
所以说存在必定有合理的缘由,不会无缘无故。
傅清月一直躲在他怀里哭泣,别人更是看不清她的脸容,而且两人相拥,情真意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