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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荒漠奇缘-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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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过以后,看到人们还是那么冷冷地看着他,便扑到老排长的面前抓住他的两只大手,大哭起来:“老排长啊……”

连老排长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茫茫的、经过苦战后的沙漠,顿时陷入一片极端的静穆之中。

这时,西方天际,正有一块火一样的云在渐渐沉落,它那浓烈而厚重的色彩,在战士的枪刺上,马刀的刀柄上,和皮带的搭绊上,都不断地反映出奇幻的深红色,紧接着,又反映出灰,靛蓝,青……

这迅速变化着的色彩,似乎正是小司马内心感情变化的写照。

吕左阴阴地问道:“这枪是谁的?”

小司马松开了老排长的手,抬头看了看吕左,正遇到他那剑锋般阴冷的目光。

小司马这时才知道,原来吕左这话是问他的。

他看了看背在肩上的短枪。就是这支枪,曾迎着日光,在远方的沙脊上闪耀过光辉:

“这支枪是罗大勇的,是罗大勇负伤以后亲手交给我的。我刚才就是拿着这支枪,去追向罗大勇开枪的那个马匪的……”

没等小司马把话讲完,吕左就打断了他的话:“所以就回来晚了,对吗?”

一面说着,一面便笑了起来。

他笑的非常特别。小司马见过马三爷的笑,见过风神苏莫遮的笑,也见过马四疙瘩和白回回的笑,可是象吕左今天这样的笑,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一种使人难受的笑,使人莫测高深的笑,既使人厌恶又使人惧怕的笑。它没有声音,脸上的纹络舒展的也不正常,猛一看来,简直象哭一样,却又比哭更难看。

“你还可以说你是去逮沙鸡了嘛!可是,沙鸡在哪?”

说着把手一摊,转脸对庄立本说:“把他的枪下了!”

庄立本应声来到小司马的面前,面部一点表情没有地向他伸出手来,嘴里只说出一个字:“枪!”

“枪?”

小司马把枪握得紧紧的:“你们为什么要下我的枪?这枪我不给,这是罗大勇亲手交给我的,这是烈士……”

没容小司马把话说完,吕左便语气硬硬地说道:“这是命令!”

“松开手!”

小庄上前把枪抓在手里。

小司马这时抬起头来,求救似的望着老排长。他是多么喜欢这支枪啊!

他多么希望老排长这时能够帮助他,帮助他把这支枪留下来。可是,上了年纪的老排长,唯恐小司马再吃亏,便赶紧说道:“松开手吧,小司马!”

小司马慢慢地松开了手。他是慢慢地松开的。他是把握着枪的那只小手,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地松开的……

他把手松开以后,忽然象疯了似的大声叫道:“为什么你们要把我的枪夺走了呢?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的枪夺走?……”

小司马一面发疯似地叫着,一面抬起他那沾满沙尘的破袄袖子,揩着自己干枯的眼角。

“你不知道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

一直站在吕左身后象个白面书生一样的吴诚,这时忽然开口了:“自从我门到河西以来,有多少人失踪了?有多少人被捕了?包括我这个副台长在内,组织上都没有下多大力量寻找过,你想想,为什么对你却下了这么大的力量呢?难道是对你特别重视吗?这一点我倒要问你:为什么?”

吴诚说完以后,偷眼看了看吕左的眼色,便弯下身子,用手指轻轻弹了弹自己的裤脚。

“我会让你知道为什么的!”

吕左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对庄立本把头一歪,使了个眼色。他见庄立本一时没能领会他的意思,便说道:“你从肃反委员会领来的手铐呢?”

小庄刚答了一声“在。”那吕左便道:“把他铐起来!”

“是!”

小庄答应了一声,紧接着,那沙漠黄昏的寂静之中,便传来一声既清晰又特别的声音:“咔嚓!”

在这声特别的音响之后,吕左便对老排长说:“慕友思同志,把小司马还交给你,由庄立本负责看押。你能不能腾出一匹骆驼,来把他们安排安排?”

老排长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了,皱纹里只有风沙和汗水凝成的颗粒。他看也没看吕左,便带着小庄向小司马和罗大勇乘坐的那匹骆驼走去。他默默地走着,想道:这到底在干什么啊?这个混账的肃反委员会,从在四川就开始抓人,杀人,可他肃了几个反革命?抓的,杀的,全是我们工农:我亲眼看到,有的同志爬雪山,过草地,还戴着手铐。现在,连这个孩子也不放过!

能有这样的反革命?爬雪山,过草地,风里雪里,冲锋陷阵,吃草根,咽树皮, 沙漠……看起来我们这个四方面军,要坏在张国焘手里了。……”
  
第十九章 打沙狐的猎人瞄准的却是一只羊羔
 
小司马随着骆驼队来到高台以后,便被关在县衙门院子里的一间小土房里。

他一个人坐在土地上,心里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平。想着想着,便想起一个故事来。这故事是沙漠里到处流传的沙狐迷人的故事。

说是有一个猎人,遇见一只银狐,他追呀追呀,那银狐距他总是那么远。整整追了一天,及至近了,开了一枪,打死的却不是银狐,是一只羊羔。而且他是站在自己家的羊圈里,打死的正是他最喜爱的那只羊羔……

他正出神的想着,“哗啦”一声,门开了。

吕左披着一身羊皮大衣走了进来。他看到小司马蹲在土屋角落里,一面搓着他带白手套的两手,一面审问说:“司马真美,你对自己的问题,考虑过了没有?”

“我有什么问题呢?”

小司马喃喃着。他这些天想来想去,觉得自己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做过一次对不起红军的事情。

“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就从你这次向红军送假情报说起嘛!”

“送假情报?不,不,那情报是真的,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把它送出来的!

那不是假情报,我一点都不撒谎!”

“哈哈哈哈!”

吕左忽然大笑起来。笑过以后,又板着脸说:“你骗谁去?你以为我们肃反工作干部都是白吃饭的?告诉你,你带回的情报,我们早作过技术鉴定,百分之百是假的嘛!”

“不,那是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假!”小司马还想分辩。

吕左见这个问题顶牛了,便又换了另一个话题。他想:从正面暂时攻不上去,再迂回到侧面攻,反正一定要把你攻下来。他便拉着慢腔说道:“你中敌人的毒太深了,太深了。一时觉悟不过来,那就再想想看,我们还是可以等待的嘛!”

说着,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头,往小司马面前的土窗台上使劲一放,厉声问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小司马被他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凑过去看时,才知道原来是一份密码电报。

上面写的是:

×军长×政委总直已抵甘泉堡一带请速率部西进总指挥×××政委××××月×日

小司马匆匆看过以后,便一口断定:“这是一封假电报!”

“你怎么知道它是假的?”

吕左正在搓着的两手忽然不动了,瞪着两只灰溜溜的眼睛,透过近视镜片,直勾勾地盯着小司马。

小司马说:“搞电台工作的谁都知道,总部发报,从来都是直呼姓名,不称职衔,只有白军的电报才称职衔。再说,我们的电报,每次都是以代字表明日期,这封电报的日期却是直接写在上面的。还有,电文的语气也不一样。”

小司马说到这里,赶快建议道:“吕科长,这封电报,肯定是敌人冒充我们总部电台拍发的,请你赶快告诉我们电台,转告有关部队,千万不要上当!”

吕左把手一摆,象哭一样笑了一下:“告诉你,这封电报是军肃反委员会交上来的。根据情报核实,发现敌人确实在甘泉堡一带设下大量伏兵。毒啊,毒啊,只要我们稍一疏忽,钻了进去,肯定全军覆没!”

吕左说到这里,搓着他那戴白手套的两手,在房里踱了几步,然后站定,把锋利的目光又投射到小司马身上:

“你既然是搞电台的,那么,你看过这份电报以后为什么不问一下啊?”

小司马不明白他这话的用意,便问道:“问一下?问什么呢?”

吕左冷笑道:“你在总直单位,是出了名的聪明伶俐,怎么现在装起糊涂来了?你既然说这电报是敌人拍的,那么一看到电报,为什么不问问:我们的电台呼号和密码敌人是怎么搞到手的?”

他见小司马愣愣地站在那儿,又说:“对党要忠诚老实,不要越陷越深,……我们会考虑到你年幼无知,被俘以后,经不住敌人的威胁利诱……反正。你总要回答这个问题的嘛,这就是说,马匪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密码?”

在这以前,小司马还一直摸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受拘留审查。听吕左这么一向,才忽然明白,原来是怀疑他被俘以后把电台密码告诉了敌人。他不由又看那密码电报的发报日期,不禁吓了一跳!因为这封假电报,刚巧是他在凉州城的时候发出来的!不知为什么,反倒真的害怕起来。

“你说呀,敌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电台呼号和密码的?”

吕左又用那阴沉沉的目光盯着他追问。

小司马似乎感到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似的,低声说:“吕科长,丢呼号和密码的事,我真的不如道。”

吕左直挺挺地站在小司马的对面,紧逼他道:“不知道?这封电报发出的日期,为什么正是你在凉州的日期?再说,你在凉州过的不坏嘛,还陪着马三爷的姨太太去打猎了吧?你想想,你对他一点表示没有,他能对你这么放心吗?另外,你作为人质交换,带上假情报出来,据了解,这些也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

小司马一听,急忙分辩道:“我是去打过一次猎,我也是作为人质交换释放出来的,可是,我没有把电台呼号和密码泄露给敌人,不但没有,我还常常做梦梦见同志们……”

“不要光拣好听的说,什么想念同志们啦,鬼知道你想念谁,说你想念马三爷的姨太太,那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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