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流云-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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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哭笑不得,心中更添疑惑,庄翼到底用什么法子把他们骗出来,听他语气,并不像背叛过自己。
“大少爷果然没死吧!我就知道,不过他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呢?难道害他的人真是庄翼不成?”朗和子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完全不看流云一眼。
流云仍不回答他的话,反而试探性地问道:“大师为何会到大兴来?为何又与庄翼同行。我听说邢城有许多人怀疑靖国候爷的死与庄翼有关,而三位大师就是其中之一。”
朗和子闻言哼了几声,脸上现出古怪颜色,踌躇几秒,才答道:“庄翼那小子的确很有嫌疑,但是他——我看他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又不似作伪,兴许是我们误会了。”眼一抬,盯着流云道:“究竟是谁暗算大少爷,只有大少爷自己最清楚,小姑娘想必也知道吧。”
流云笑笑道:“不知道大师在说什么?邢城靖国候的事情满城皆知,我不过是有些好气罢了。不过,听大师这么说,原来前靖国候竟没有死?真是太意外的,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啊。”
朗和子盯着她,面色复杂,似乎在考虑她的话可不可信。
他面色复杂地盯着流云看了许久,忽然垂首沉声道:“大少爷是否连我们也怀疑上了,否则怎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
流云闻言顿时羞愧得别过脸去,不敢再看他。此番三剑师与庄翼随行,她心里自然是有想法。可被朗和子这么直直一问,仿佛又是自己怪错了人,一时生出无数歉意。但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回答,仍继续问道:“储青子和明乐子两位一向与大师你形影不离,为何竟会留你一人在客栈?”她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怎么也想不出原因。
朗和子认定了流云就是庄严门下,因而对她却并不排斥,只是听到这个问题时稍稍犹豫了一下,忽然又想明白了什么,疾声回道:“坏了,那个什么王爷说什么知道少爷的下落,指使他们去杀人,这会儿还不知道——”
流云霍地从座位上跳起身,冲到朗和子跟前着急地问道:“他们去杀谁了?”
“我也不大清楚,”朗和子眯起眼睛眉头深锁,就是因为不愿做这种谋刺行为才单独回客栈,至于那么人么,“好像叫什么来着。对了,我记得他们去了西宁寺……”
话未说完,朗和子只觉得眼前一花,白色裙角已经飘过房门,只余下走廊淡淡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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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还更了一章番外庄严(二)
第二十四回
二十四
流云始终想不明白,以李文仲那么精明谨慎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敏感时刻下手。不管他的对象是李闻持还是陆子澹,都不是好相与之人,即使得手,也有无穷麻烦。一旦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李文仲,他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
脑中千回百转,脚上丝毫未停。流云运起十层功力,将脚力提到极至,街巷间只见一淡淡白影飘忽而过,转瞬就不见踪影。却把路旁喝茶吃霄夜的人们吓得连碗都摔在了桌上,撒了一身的水渍。
仔细想来,西宁寺里高手如云,庄翼断不会贸然闯入,那他们的对象该不是辗转病床的陆子澹。从西宁寺会瑞王府有两条路,流云略一思考,就折进了青衣巷的小道。这里住的都是些高门大阀,防卫倒也森严,但从西宁寺到青衣巷那一段却是人迹罕至,连巡逻的城防也很少见。庄翼若要埋伏突袭,那里是最好的地点。
果不其然,才到巷尾,就隐约听见前方的打斗声。近了些,才发现李闻持身边竟然只带了两个侍卫,且战且退,虽未受伤,但已发髻散乱,险象环生。李闻持倒是嘴角含笑,从容不迫,但他那两个侍卫早已一脸惶恐,显是被敌人的武功镇住。
庄翼这方三人均是黑巾蒙面,只余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着寒光,三人都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连胖瘦都看不清楚,也只有亲近如流云才分得出他们三人的身份。眼看着其中一个侍卫惊呼一声,一阵血雨漫过,人已倒下,李闻持眼中寒意更甚。
来不及再多耽误一瞬,流云长剑出鞘,朝最近的明乐子刺去。三大师中以朗和子武功最高,储青子次之,明乐子排第三。流云幼时没少受他们指点,因而对其武功路数十分熟悉,加之她天姿甚高,又博采众长,武功造诣不在明乐子之下。
只看到一抹白影飘至,李闻持顿时轻松不少,斜眼朝身边一瞅,才发现竟是流云,一时惊讶万分,手上长剑微偏,庄翼的兵刃见缝插针,斜斜刺来。李闻持慌忙侧身躲过,集中精神攻向庄翼。
“这小丫头有点门道。”明乐子实在不明白,眼前这小丫头片子为何对自己招式如此熟悉,往往自己才拉开剑式,她已摆好破解之法,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看起来十分眼熟。心里有了些怀疑,明乐子一招“平沙落雁”,软剑缠上流云长剑,方一施力,那剑身处传来一阵内力,阴柔绵长,丝丝不断,竟似要缠断自己的软剑。
这内劲又完全不对!明乐子慌忙撤出长剑,眉心皱起深深折痕,眼睛死盯着面前纤弱瘦长的身影。是个女子,断不会是——。罢了,若再胡思乱想,今儿可就白费了,甩开脑中纷纭思索,手上软剑刷地甩直,真力灌注剑尖,威势顿显。
流云大病初愈,真力虽已完全恢复,但久不活动,手脚不复原先灵活,步步紧逼下,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她功底仍在,见招拆招,手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明乐子一时也难以取胜。
两人拆了不过十招,耳边又是一阵惨叫。流云心中微微一凛,翻身后退几步,脚边触到了另一个侍卫的身体。场中只剩她与李闻持两人孤军奋战,眼下这情形,莫非要向大师公开身份才能逃过此劫?
还没等她想明白,明乐子就已经朝她攻过来,一边打还一边大声道:“老二,你快来跟这丫头过两招。有点不对劲!”
储青子瞪了他一眼,长剑仍朝李闻持身上招呼,冷哼道:“今儿要杀的人是他,又不是那丫头,你缠住她就是,不必下杀手。”说罢,欺身上前,与庄翼联手,将李闻持逼得连连败退。
流云身躯渐渐灵活,长剑更是神出鬼末,趁明乐子后退之际朝李闻持看了一眼。他肩头背上隐有血迹渗出,招式略微散乱,似已受伤,如此下去,过不了几招怕就会折于剑下。正担心着,只见庄翼眼中寒光一闪,露出残酷的笑意,长剑转入左手,在半空中斜斜划了半个圈……
这是——
“长河落日,剑出毙命!”十二岁的流云左手拽着根柳枝,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嘴角泛起调皮的笑意,促狭之色浮在眼中。庄翼见她神色不对,稍稍一愣,意识到不对劲后赶紧往后退。
只是眨眼的一瞬,柳枝击中少年左胸,新鲜多汁的柳叶在雪白的外衣上留下青绿色的印迹。少年脸色陡地苍白,手捧胸口,缓缓倒地。
“小翼!”流云尖叫一声,扔掉柳枝跳着奔到他跟前,抱起庄翼痛苦失声:“小翼小翼,你不要死啊,我不是故意的。呜呜,你快点醒来啊!”手上越来越用劲,直到——庄翼闷在她怀里,瓮声瓮气地小声道:“我快闷死了。”
“小翼你没死啊!”流云白皙的小脸上尚挂着泪珠,忽地展开笑颜,一时明媚如午后艳阳。
“你这招叫什么,恁地厉害,可不要再对着我使了。”庄翼拍拍衣服站起身,领口处还湿湿热热的,分明是她方才掉下的金豆豆。再看她,脸上泪珠儿还没干呢。“我被你打成这样都没哭,你哭什么呀。”挥起袖子小心翼翼在她脸上擦了擦,“不哭了哦!”
流云脸上微微一红,把他轻轻一推,“你少装模作样,我才没哭呢。”
庄翼笑嘻嘻地也不生气。
“你是骗我的吧,刚才根本就没有受伤对不对。”流云见他脸色无恙,试探性地小声问。
“你要不要试试看。”庄翼瞪着她,眼睛浑圆浑圆的。
流云舌头一吐,讨好地笑笑,“你又不会。”见庄翼脸色微变,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小翼,你拜我为师,我就教你天下第一的武功。哈哈!”小身子一挺,拍拍胸口,很神气的模样。
庄翼哼一声,小脑袋抬得高高的,比她还神气。
“算了,你叫我大哥,我就教你。”流云懈气地让步。见庄翼仰着脑袋望天,气愤地提高声音,“我本来就是你大哥!”
没有回答。
“算了,算了。”流云拾起地上的柳枝儿,摆出姿势,“别朝天上看了,那儿又没开花!”
…………
流云失口惊呼,“不要——”不要杀人,不要!不要用这一招来杀人!
推开李闻持的身体,接下庄翼致命的一击。耳边师父的话犹在耳畔,“长河落日乃梵心十式中最霸道一招,刚猛凌厉,辛辣残忍,对方非十恶不赦之徒,不可枉用。此招一出,必见血而归,即使以梵心之第一式疏影横斜接下剑刃,仍免不了为其后势所伤,轻则折臂断骨,重则武功全费……”
冰冷的寒意自肩头一路划向小臂,红色的液体也随之渗出白衣,画出片片红樱。庄翼的手微微发抖,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眼中惊讶与痛苦,皆在一瞬。
“你——怎么会?”就要扑上前,却被身后人拉住。“有人来了,快走。”
眼前的人儿马上苍白了脸,鬓脚垂下一丝乱发,和着汗水纠缠在白皙的颈项中。她身后的李闻持愣愣地一把扶起她,手上一片湿热,瘦弱的身躯靠着自己滑下,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我们扯平了……”她的嘴角竟泛起一丝微笑,在他的怀里轻声喃喃着,李闻持不明所以,焦急地撕开身上的长袍,麻利给裹上尚且不断流血的伤口。再抬头,那几人已消失不见,面前是跑得气喘吁吁的城防守卫。
地上顿时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