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流云-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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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庄严揉揉鼻子,想起昨日见面时的对话,不由得一笑。黝黑的脸上竟溢出夺目的光芒,连李闻持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原来子澹也认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李闻持眼神濯濯地盯着庄严,逼人的气势让她根本抬不起头来。
“她么,叫流云,我见过两次。”陆子澹含笑地朝李闻持瞟了一眼,道:“王爷你又在打流云的主意,只怕这次要失望了。”
李闻持不解,口中默念几句流云,看看庄严清秀的轮廓,又瞧瞧陆谦脸上的红晕,心中明了。再望向陆谦时的眼神中便多了些挪揄的意味。
“三弟今日去了什么地方,看你兴致倒挺高。”陆子澹斜靠着锦被,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话。
“去了云——云台寺。”陆谦差点脱口说出云屏坊,猛然醒转后惊出一身冷汗。陆家家规甚严,青楼勾栏都是禁地。
“是吗。”陆子澹和李闻持笑着交换了一个眼神。李闻持会意地笑道:“陆谦想必是为了云台寺的普法禅师而去的,据说普法禅师不仅佛法精深,而且善于测字卜算,陆谦是否也请禅师为你算了一卦呢?”
陆谦支支吾吾,“那个,普法禅师正在修行,我们没有见到,所以只在寺庙里转了转。”
李闻持闻言哈哈大笑,陆子澹也摇头苦笑不已,却不说话,直弄得陆谦不明所以,只得尴尬地跟着一起傻笑。再看庄严,早已蜷缩在角落里睡得正香,一点都没有因他们的笑语受到任何影响。
这马车虽大,但足足坐了四个人,且陆子澹又是横卧其中,占了一半空间。李闻持身份尊贵,自然不敢挤他。陆谦皱皱眉头,自己朝边上缩了缩,挪出更大一块地方,让庄严把腿伸直,又掰过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一旁的李闻持看在眼中,露出疑惑神色。
到了晚饭时间,陆谦才到庄严房里叫她起床。一个多时辰的睡眠终于让她精神好了不少,两眼晶亮有神,盯着陆谦看了半晌,才从床上爬起来。
“我让陆德上街买了几件衣服,一会儿你试试看合不合身。”陆谦看着庄严三下五除二地洗净脸上的颜料,露出冰雪般白皙秀脸,心里无端地重重跳了几下。
他强自镇定地挑了件月白色的外衫塞到庄严手里,道:“你换衣服,我到门外等你。”说罢,逃似的冲出去,带上房门。弄得庄严摸不着头脑,手握着衣裳,不明所以。
第十六回
十六
晚上来伺候进食的正是如彤,她穿了件大红色的袄子,衬得一张小脸娇俏无比,眉眼细心地描过了,分外有神。她本就生得伶俐,如此一打扮,竟多了番大家族的贵气。
陆谦和庄严进来的时候,陆子澹也正由人推着进厅,后面跟着身着黑衣的三胞胎,仍是一脸深沉、冷眉冷眼的模样。
如彤碎步上前朝陆子澹和陆谦福身行礼,一起身见得陆谦身边的庄严,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流云,樱园怕是也要开饭,你若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庄严闻言抬头,正对上如彤笑魇如花的眉眼。“好啊,我这就去。”正要从侧门离去,手上忽然一紧,陆谦的手握住了她的左臂,“流云以后都在梅园吃,不用再过来叫了。”他仿佛是在跟如彤说话,眼睛却望着庄严,露出淡淡笑意。
如彤脸上马上显出为难的神色,小声道:“这,只怕于礼不合。”
“就按谦少爷的吩咐办吧。”一旁的陆子澹淡淡开口,连头也不曾抬起,但如彤却不敢再多说,点头应了。眼角瞥到庄严白色披风的裙角,眼中微露异样,垂首不语。
虽然厨房只准备了两个主子的饭菜,但份量很足。陆谦抓了庄严同坐,她也不作推辞,大刺刺地落座,吃饭,喝酒,仿佛理所当然一样。陆谦则双眼含笑地望着她,不时帮她夹菜,倒水。
饭才吃了一半,门外隐隐传来一阵人声,众人抬头一看,正是李闻持带着楚双廷和其他两个侍卫边说边笑地走了进来。楚双廷手里还拎着一个玉壶,庄严瞄了一眼,心中震惊,那玉壶色泽浓郁,柔润温雅,自是质地上乘,更重要的是,它竟是整块玉石雕成。单单是这么一个玉壶,已是价值千金,不知那壶里究竟装了什么琼浆玉液。
如彤等下人忙上前见礼,陆谦也拉着庄严起身拱手行礼。李闻持笑着挥挥手让他们坐下继续,自己在陆子澹身边寻了个座位坐下,道:“靖王妃着人送了壶药酒过来,说是西域进贡的圣品,可强身健体,让子澹饭后服用。我诼磨着子澹这时候也该吃晚饭了,就自个儿送了过来。”
“王爷有心了。”陆子澹感激地笑笑,让其中一个黑衣人接下玉壶,又问道:“王爷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这不是准备跟陆谦好好喝一杯吗。”李闻持笑着朝陆谦望去,一眼望见洗净脸庞,美得不可方物的庄严。她正舀了一勺汤,自顾自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一抬头正与李闻持对个正着。面不改色地转过头,一口将勺中的汤喝干,这才一点点地把头移到陆谦身后,截开李闻持的视线。
“流云?”李闻持看清她身上的披风,低声问道。陆谦尴尬地低头,红着脸不说话。陆子澹一如既往地优雅微笑。
李闻持心领神会地笑笑,不再盯着庄严,转过头跟陆子澹说话。庄严见他终于不再望着自己,松了一口气,慢慢把头伸出来,继续把精神放在面前的食物上。
“……不知陆谦愿否?”庄严全神贯注地消灭完面前的一盘水晶虾仁,刚抬头正好听到李闻持的最后一句话。再看陆谦已经微微愕然,随即长身而立,朗声道:“承蒙王爷看得起,陆谦万死不辞。”
停了下,朝身侧正睁大眼睛瞪着他瞧的庄严看了眼,继续道:“不过,王爷可否同意让陆谦带个朋友同去。”
庄严眉头一皱,望向陆谦的眼色有些不善。李闻持微微一怔,眼睛朝庄严瞟了一眼,仿佛两把刀刺得她一阵心慌。陆子澹握在手里的茶杯紧了紧,没有抬头。
“好。”李闻持不经意间瞄了一眼陆子澹,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陆谦马上眉飞色舞,庄严的眉头纠成一团。“我不去。”低低的声音正要可以让陆谦听见。陆谦脸上马上变色,手已经抓住她的腕。
“我的伤还没好呢,此去凉州,路途遥远,旅途奔波,只怕还没到凉州我就撑不住了。要是死在路上怎么办?这天寒地冻的,我可不出门。”庄严理直气壮地拒绝,无视陆谦越来越暗沉的脸色。
陆谦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喘气声越来越粗,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庄严只觉的腕上一阵疼痛,忍不住轻呼出声。陆谦猛然醒转般地松手,眼神渐趋柔和无奈,沮丧地叹了口气,失望道:“你这个又笨又懒的丫头。”
李闻持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二人在低下窃窃私语,若有所思。
庄严见陆谦终于不再坚持,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方一抬头,又对上李闻持审视玩味的目光。忙收回眼神,慢条斯理地低头夹了只鹌鹑蛋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动作优雅得连李闻持都要自愧不如。
吃完晚饭,李闻持和陆家兄弟去了书房,庄严则打着哈欠回房休息。坐在床上将剑心门内功运行一个小周天,磕睡得厉害,一倒头就沉沉睡去。一夜恶梦不断。母亲、庄翼、从飞的面容在梦中交错出现,之后又是陆谦、陆子澹,居然还有李闻持。三个人都冷冷地看着她,仿佛自己欠了他们似的。大叫着从梦中惊醒,中衣竟已湿透。
窗外有淡淡曙光,已是大年三十。
郑元德二十七年,庄严离开邢城的第一个大年。
第十七回
十七
陆谦对庄严的早起很惊讶,几乎要跑到屋外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被庄严气恼地拦住。梅园仍是安静如常,但王府的其他地方却热热闹闹,好一副亲和繁盛景象。
庄严趴在窗口,看着屋外冰雪渐渐融化,梅花凛寒怒放,脑中不由自主地忆起邢城的日子。每年过年那一天,府里到处都会贴上春联和福字,小孩子们换上新衣,家家户户地窜门儿,道个福,收个红包,嘻嘻哈哈。
账房会包上一大堆红包,见一个给一个,只有小翼和柔姨两个人安静地住在冷香园,连门都不出。那时自己还未当家,禾雅郡主又管得严,春节那段时间是不可能去冷香园看他们的。
依稀记得是十三岁的元霄节,她揣了两碗元宵溜进冷香园,却见到小翼跪在厅里偷偷哭泣,任凭自己如何安慰、如何哄,他都不肯说出被柔姨罚跪的原因。同样是庄家的少爷,差别却如此之大,难怪他会……
如今庄家想必尽在他掌握中了,好在母亲去了山越,从飞也跟在她身边,安全自不必担心。只是,若听到自己的死讯,她会有怎样的反应呢?还有小翼,他会因此而内疚伤心吗?
陆谦一进屋就见庄严坐在窗前发呆,叫了她两声,仍不见回应,便走近了用手指叩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都没反应。”他今儿换了件青色裹边的锦袍,腰上配着同色腰带,上嵌有碧玉一方。头束玉冠,风神俊朗,仪表不凡。
“在想你给我多少红包呢。”庄严笑着朝他伸出手,涎脸道:“少爷,赏一个吧。”
陆谦啐了她一口,轻轻弹了下她的手,笑道:“哪有主动问人讨要红包的道理。”话虽如此说着,手却伸进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她。庄严乐呵呵地收下,掂了掂,“还挺重的,是什么东西?”
陆谦也不答话,只是笑眼盈盈地瞧着她。庄严一层层地打开帕子,里面躺着一个碧绿的镯子,手感温润,显是上品。可惜的是——她略显失望地说道:“下次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封银子就是。不然我把它卖到当铺很吃亏。”
陆谦顿时恼火,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把镯子套到她手上,恶狠狠地说道:“你要胆敢当了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