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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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野镇静地答道:不脸红。师傅,你看我脸红了吗?歪理也是理!什么正理歪理?说出道理就是理,我说的话都是为了挽救一条生命,挽救你心爱的女人,这不是理吗?
司马弓气愤地别转头,一时无话可说。
常野接着说:我不能怎样了。但你会良心自责,追悔莫及。如果仅是这样,痛苦在你一个人身上,也还罢了。问题是杨八爷不会放过你,他比我更想得到秘籍!我只是个日本瓷器爱好者。我虽然无耻,可我真心喜爱瓷器。狂热地痴迷瓷器。但他就不一样了。据我观察,他是有来头的,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只要司马秘籍还在你手上,不仅你会有性命之忧,景德镇还会死人,死很多人,而且就在这两天。他不会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司马弓吃惊地问:还会死人?你们到底要杀多少人啊!
常野答道:不是我要杀人,是八爷要杀人。先前,我在窗外听到,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秘籍再好,也比不上人命金贵啊!真到那一步,师父,你就是景德镇的罪人!为了保住你自己的秘籍,让景德镇的百姓遭受杀戳,你即使侥幸活下来,景德镇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会淹死你!
司马弓问:如果我把秘籍交给你,北帮会同意吗?不是还要杀人吗?
常野答:八爷当然不会同意。但他不会再找你,因为他要的是秘籍!这样,他会转而找我,用你们中国人骂人的话说:狗咬狗,一嘴毛!我和他之间杀个你死我活,就和你无关,和景德镇的百姓无关了!
彩云听得一脸茫然,好像也没了主意。转脸看着父亲。
司马弓沉思良久,长叹一声,苦笑道:常野呀常野,你不是我徒弟,你是我师父了。我司马弓一生精明,也只是玩些雕虫小技,无论如何也没本领像你这样,能忍辱负重,能装憨卖傻,能把歪理说得如此天花乱坠,打动人心,大智若愚啊!
常野笑道:师父,你过奖了。其实,我们的差别只在于你还有良知,而我是个无耻之人。
司马弓哈哈大笑:常野,能承认自己无耻,也算一条好汉了!
彩云着急问道:爸!你想明白了没有?
司马弓流出泪来,惨然笑道:我想明白了。金钱、家业、瓷器、秘籍,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我再活十年……二十年,就到那个世界去了,何必为这些东西所累。这么多年,其实我很累了,孤家寡人一样,煞费苦心,累死累活,何苦来哉!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制瓷了……
常野一下跪到他面前,似乎有些动情地:师父!徒儿不肖,不齿,一切作为,都是因为我太痴迷中国瓷器。如果你老人家真把司马秘籍传授了我,回到日本,我会好好研读学习、发扬光大,制出世界上最好的瓷器!那时,我会重返中国,重回景德镇,把我最满意的作品给您送来,让您欣赏!我还会请一位画师来为您画像,带回日本,把您供奉起来,千秋万代让我的子孙后代都记住,中国景德镇的司马弓先生,是我们长野家的师祖!
司马弓哈哈大笑,说:常野,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
常野摇摇头:师父,你不会信的。
司马弓大声说:我信!彩云吃惊地看着父亲。常野也吃惊地看着司马弓。
司马弓说:你说的这些,我相信你都能做到!凭你的聪明和你这股不顾一切的心劲儿,你什么都能做到,你会成为全日本最好的制瓷大师!
常野有些激动,眼里闪出渴望的光芒:师父,我会成为全日本最好的制瓷大师吗?
司马弓说:你会的!我也相信你会来看我,会给我带来一件最精美的瓷器。至于画像供奉的事,我看就免了,我不会做你的师父,更不会做你们长野家的师祖!
常野的目光里有了一些暗淡,说:其实,我曾经听家父说过,我们长野家的远祖,就是中国人。彩云和司马弓同时一愣。
司马弓惊奇地问:会有……这种事?
常野说:真的。其实,在日本还有不少人家的远祖都是中国人。
司马弓奇怪的表情,继而摇摇头:居然还会有这种事!……唉,起来吧!罢了罢了,就冲这一管血脉,我决定把司马秘籍交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常野站起来:师父请讲!
司马弓说道:我必须先看到柳鸣儿和小田螺。
他说着要走。
常野说道:“慢着!你的秘籍什么时候给我?”他的目光又咄咄逼人起来。
司马弓断然道:我不看到柳鸣儿母子平安,是不会给你的!
常野把目光盯在司马弓脸上,良久,说:师父,事情说到这个份上,我也相信你一回。这样吧,柳鸣儿他们藏身的地方在山里,你去看到她,再回来取秘籍,来回一趟得半夜。干脆趁夜里,我把他们母子送来,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奇…_…書……*……网…QISuu。cOm〃天亮我走人!
司马弓高兴地说:那当然好!
常野又恢复了凶恶的面孔:不过话说在前头,你要是骗了我,我不仅会杀了柳鸣儿,也会杀了你和彩云小姐!这司马大院,我进出如履平地,没人能挡住我!
司马弓不耐烦道:小子,我知道你是一头恶狼。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突然,客厅大门被大头撞开,十几个下人手拿木棍钢叉堵在门口。司马弓、彩云、常野吃了一惊。大头手持一根对把粗的顶门栓,摇摇晃晃走进来,威风得像个将军,看住常野说:小子哎!你说没人能档住你,敢和我较较劲吗?
常野已镇定下来:怎么较劲?
大头握住顶门栓一头,把另一头送他面前:你握住那一头,能把我拉动半寸,我就放你走!常野看看大头结实的肌肉,摇摇头,说:大头,我知道你有一股蛮力,我拉不动。
大头说:拉不动就不要走!我今天不会放过你了!
常野阴沉着脸,一只手按住了刀柄。
司马弓动情地看着大头,看着下人们,说:大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谢谢你们。可有些事,你们不懂。大头,让大伙闪开一条路,放他去吧!
大头不解地叫道:师父!
司马弓不再说什么,冲大伙摆摆手。
彩云难过地说:大伙让开路,让他走吧。老爷……不想再死人,老爷的选择……是对的。
下人们愣了愣,慢慢闪开一条路。常野大踏步走了出去。
这时客厅里,只剩下司马弓父女。司马弓心力交瘁,像患了一场大病。
彩云上前问道:爸,你没事吧?
司马弓突然握住彩云的手:“彩云,别怨……爸爸!……爸爸无能……我没能把司马秘籍留给你……”说着流出泪水。
彩云扑到他的腿上,哭道:爸,什么……也别说了,我不在乎,真的。我现在才发现,你很了不起,把人命看得比秘籍……重要。
司马弓拍拍她的头,长叹一声,说:彩云,你去准备一些药草来,等常野把柳鸣儿和小田螺送来,赶快给她们治伤。彩云抹去泪水,点点头,起身快步离去。
司马弓回到卧室,从地洞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小心打开,取出一本线装秘籍,珍爱地翻动了几下,又小心合上,放在面前的小桌上。司马弓呆呆地看着这本心爱的秘籍,用手抚摸着,泪水静静地流下来。喃喃自语:这这部秘籍,到我手上,已历十二世,三百多年了……
司马弓在祖宗牌位前磕头。秘籍盒子放在桌上。司马弓跪在那里:祖宗在上,晚辈无能,为了救柳鸣儿母子,为了景德镇苍生免遭大祸,我只好把它送人,万望祖宗赎罪!……说完,他深深地磕下头去。
这时,大头背着小田螺,另一个手下搀扶着衣衫褴褛,虚弱不堪的柳鸣儿,快步走进客厅:师父,快来啊!你来看啊,小田螺,还有绣娘来了。司马弓和彩云听到叫声都急忙跑了出来。
司马弓既惊讶又激动:柳鸣儿,你……
柳鸣儿说道:我是从常野那儿逃出来的。
司马弓和柳鸣儿四目相对,泪花闪闪。
柳鸣儿流着泪:司马……大哥!她站立不住,跪倒下去。彩云忙过去扶住。
小田螺哭道:伯伯,我饿!
他张手要司马弓抱。司马弓接过,连连亲了几下:田螺,孩子,你们到家了!伯伯给你准备了好多吃的!
他嘱咐道:彩云,快领他们去,先给他们上药,再吃点东西!
柳鸣儿说道:不,我有要紧事,要马上见任凭风。
司马弓奇怪地问:找任凭风?
彩云忙说:好,你先去洗个脸,换件衣服。等我打听到任凭风在哪儿,还得我们家门口没人盯着,才能陪你去。
在唐英庙偏院的一间耳房,里面还堆着些杂物。耳房内搁着块床板,这是任凭风的临时住处。此时,任凭风正在一盏小油灯下看书。忽然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刚想放下书,门突然被推开,李凤白进来。
任凭风很惊讶:凤白?你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李凤白看见又惊又喜:嗨,快别说了,找了你好几天了。这景德镇,镇里镇外,腿都快跑断了。
任凭风倒了凉开水给她:先喝口水,坐下慢慢说。
李凤白喝了口水说道:其实,前几天我也来这儿找过,没看到你啊。今天是再来碰碰运气。
任凭风说:我是昨天晚上才来这儿住的。一般来说,一个地方我不会连着睡过三晚。现在我是真正的居无定所了。
李凤白有些醋意:大概只有夏鱼儿知道你的去向吧?
任凭风解释道:总得有个人给我送点吃的用的。你那儿人太杂,我怕万一被人发现就麻烦了。我不想让北帮的人掌握我的行踪。说吧,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李凤白说道:凭风,你不是叫我注意点何家墨的动静吗?薄剑兰被抓走后,他带着夏鱼儿他们去北帮会馆门口要人,在那里闹了一通。可后来有好些日子,在镇上见不到他的人影。
任凭风说到:听说他是去南昌了。夏鱼儿他们一直在盼他回来,想让他以商会会长的身份,再去和杨八爷交涉绑架薄剑兰的事。
李凤白冷笑:哼,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去南昌了,还是存心躲着薄家。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