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风流-第4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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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抬眸看他,眼神一阵茫然,待回过神,好生愠怒:“你说什么呢,谁要寻死了?”
你不想寻死,坐在这里发什么呆?程墨道:“难道姑娘不是想不开?”
少女愠道:“你才想不开。”再不看程墨一眼,起身走了。
程墨何曾受人冷落?扬州城里的官吏、有头有脸的豪富,谁不挖空心思地巴结他?黑子见少女给程墨脸色看,要上前训斥她,被程墨叫住,然后他也走到石头上坐下。
少女走到不远处一座茅草屋前,回头见程墨坐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想了想,又走回来,道:“喂,好死不如赖活,有什么事想开就好。”
这少女是个不服输的,程墨失笑,道:“对啊,我就是不想活了,你不如开解开解我?”
“凭什么呀?”
“凭你心好呗。”
少女皱了皱小瑶鼻,鄙视道:“无耻。”
这一次,她干脆地走了,头也不回。
程墨顺着邗沟走,又看了吴王夫差留下的遗迹,准备离去时,再次路过那座茅草屋,少女从沟中汲水,刚好看到程墨几人牵马过来,便扬声道:“还没走?”
程墨笑道:“希望我走?”
“你走不走,关我什么事?”少女说着提桶入院,桶里的水太满了,她提得很吃力,走动间水溢出来不少,泼湿了裙角。
院里的老人听到说话声,走了出来,笑对程墨道:“小女刁蛮,小郎君不要介意。”
老人头发胡子灰白,程墨估计得六十出头了,老年得女,自然宠溺。当着人家父亲的面,调笑人家女儿,程墨有些不好意思,道:“老丈,小子这里有礼了。”
他现在就是一个游山玩水的纨绔子弟,不是什么北安王。
老人回礼,热情邀请:“天气越来越热了,小郎君不妨在寒舍歇歇脚。”
大太阳晒着,又是午后,可不热得很。程墨走了一上午,正想找个地方歇歇,顺便吃饭,一日三餐习惯了,过午不食,肚子抗议了。
“多谢老丈,我就不客气了。”程墨说着把马缰交给白度。
黑子取出一锭银子递上去,老人推辞不收,程墨道:“还请老丈置办些酒席。”
老人听说要买酒买肉才收下,请程墨入内,又吩咐少女不得对客人无礼,然后出门沽酒买肉。
小小的厅中只有程墨一人独坐,少女想了想,走进来,眨着大眼睛,道:“你这坏人,想做什么?”
“我怎么成坏人了?”程墨道:“还不快去烧水,请我喝茶。”
茶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普通饮品,而是只有贵族才喝得起,一些偏远地区还用茶治病,少女自然也没喝过,眨着大眼睛看程墨。
程墨道:“烧水,听得懂吗?”
在广陵走了大半天,他有些渴了,虽没带茶具,但茶却是随身带的,烧水喝茶解渴才是正理。他会在这里停留,就是想喝茶吃饭歇脚。
少女老大不乐意,道:“你说的是人话,我就懂。”
很快烧了沸水端上来,看程墨把几片绿色的叶片放进杯中,倒上沸水,叶片在水中载浮载沉,好奇地道:“这是什么?”
程墨看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起了捉弄她之心,道:“不懂了吧,这是叶子。”
“叶子?”少女奇道:“叶子怎么能喝?”还香气扑鼻。
程墨又拈起一片茶叶,在她面前晃了晃,道:“这不是叶子是什么?”
少女抢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道:“好奇怪,这是什么叶子,还能冲水喝?你给我两片呗,我喝喝看。”
程墨学她在邗沟边的语气道:“凭什么呀。”
院子里木桩子一样站着的黑子翻了个白眼,阿郎这得多无聊,才有闲心逗她呀。
少女低头想了一息,道:“我做的菜很美味哦,你要是送我两片,我做两个菜让你尝尝,不过,肉要你提供。”
程墨上下看她一眼,身材很不错,凹凸有致,身上的衣裳也干净,看不出一丝油烟气。他故意道:“原来是厨娘,失敬失敬。”
少女气得瞪了他一眼,道:“我才不是厨娘呢。”其实她嘴馋,想趁程墨这纨绔子在这里,弄些好吃的而已,不过看样子程墨不好糊弄。
很快,老人买了肉回来了,除了半只羊腿,还有一只兔子,然后叫少女:“依儿,快来帮忙。”
名叫依儿的少女低声道:“你要不送我叶子,我多撒一把盐,咸死你,让你吃不下去。”
扬州是产盐地,盐在这里实在不是稀罕物。程墨见她说得咬牙切齿,似乎不给她茶叶,真会来这么一手,便笑道:“不就是茶叶嘛,就是送你两片又有何妨,呶,拿去。”
少女把两片茶叶珍而重之收起,然后应声:“来了。”
很快,肉煮好上桌,老人把一块碎银子还给黑子:“这是买肉剩下的。”
黑子哪肯收他。
程墨每样吃一筷子,味道很是不错,吩咐黑子:“赏。”
老丈得了两锭银子,一块碎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少女得意道:“我做的肉,好吃吧?”
她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又暗中留了一块肉,有些得意,笑得跟小狐狸似的。
第790章 不情之请
再好吃的肉,程墨吃几口也就够了,现在的他,哪会馋肉,倒是少女眼巴巴地看着,待程墨吃完,把肉端下去,在厨房大口地吃。
程墨和老人闲谈几句,准备告辞,老人道:“听小郎君口音,不似本地人,不知小郎君何方人氏?”
“来自京城。”
“听说京城来了一位北安王,小郎君是跟随北安王一起来的么?”老人似乎能洞悉人心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程墨,不放过他一个细微的表情。
程墨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他身上的左襟锦衣前襟、袖口、下摆都绣着精致的刺绣,走动间隐约露出雪白的绸裤,更让他鹤立鸡群的是,他身上的气质,上位者的气质,有别于一般的纨绔子弟。
就在程墨起身时,老人行大礼:“草民见过北安王。”
初见程墨,他以为是一个官家子弟,可当他看到依儿撤下的茶杯里几片舒展开的茶叶时,顿时明白程墨的身份。扬州没人习惯喝茶,只有来自京城的贵人,才有喝茶的习惯。喝茶,是贵族的特权,扬州的官吏还不够格。
程墨虚扶:“老人家起来吧。”
被认出来了,他也没有否认。
“王爷,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求王爷应允。”老人不肯起身,反而抓住程墨的袖子,急切道。
黑子真心看不过眼,谁没点难处,要是谁都像你,逮着我家阿郎就提要求,我家阿郎别的都不用做了,成天给你们伸张正义就好啦。
程墨见黑子一只腿迈进来,轻轻摇了摇头,对老人道:“老人家起来说话,能帮的,我一定帮。”
能不能帮,就看是不是原则问题了。
老人起身,请程墨坐下,道:“小女依儿今年十六岁了,前年许配给富商赵四的儿子为妾,说好今年秋天过门。没想到上个月赵小郎君病了,病情来势汹汹,眼看不活。赵家要小女过门冲喜,草民心疼女儿,不肯送女过去。赵家依仗家里豪富,送来聘礼,说后天接小女过门。”
普通百姓嫁女与官吏士绅为妾并不是十分丢人的事,反而能得一笔丰厚的聘礼,想必老人也做如此想,才会把女儿许配赵家。赵四原为盐商,周征到扬州后,没拿到盐引,不能染指盐场,只好做回老本行。
程墨道:“老人家要我如何帮你?”
老人道:“草民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在翡翠居为伙计,勉强能糊口,女儿的亲事让草民担心得紧,还请王爷把小女收为婢女,求小女出火海。”
难怪要把女儿交给阿郎,敢情早有预谋啊。黑子觉得程墨被利用了,老大不高兴。
程墨把依儿叫过来,道:“你愿意嫁到赵家吗?”
既是冲喜,自然不用同房,若赵家儿子死了,她还可以再嫁,并不吃亏。
依然摇头道:“赵小郎得的是唠病。”
唠病会传染,嫁给唠病鬼,那跟死有什么差别?
程墨道:“这件事,我来处理吧。”叫过一个侍卫,吩咐道:“你去跟陈别驾说一声。”
待程墨告辞要离开时,依儿手挎小包袱,跟在后面。
程墨道:“回去吧。”
“不行,我不欠你人情,在你府上为婢三年,再回家嫁人好了。”依儿固执得很。
黑子被扬州官吏豪富的“热情”弄得火大,没好气道:“要不,干脆嫁给我家阿郎得了。”
“只要王爷肯可纳,我就敢嫁。”依儿胸脯挺得高高的,大眼睛水洼洼的,斜睨黑子,一副你家王爷敢纳我吗的神气。
黑子败退。
程墨正色道:“我过几天回京,你要在我府上为婢,是要随我进京,三年后自己回来吗?”
反正我是不会派人送你回扬州的。
依儿贝齿轻咬红唇,道:“自己回来就自己回来,难保我会怕了?”
这份勇气,就是现代女生也有所不及。程墨倒有些欣赏她了,把她提上马背,长笑道:“走吧。”
北安王带回一个少女!他还是好色的嘛。豪富们连夜挑选美女,按照沈氏和依儿的标准挑选。
翡翠居里,程墨问依儿:“难道你不怕我是骗子吗?”
依儿昂然道:“怕什么,大不了我一匕首杀了你。”她从袖中拿出一支两寸来长的匕首给程墨看,开刃处寒芒闪闪,锋利异常。
“哪儿来的?”
“赵家小郎君给我防身的。”
这位赵家子还真是脑残,程墨无语。
陈宜很快过来汇报,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赵四在府门口请罪,说是请罪,其实是想和程墨说上话,要是知道依儿入得了程墨的眼,他早双手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