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风流-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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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因而从普通的小厮成为采购。采购是府里几个有油水的差使之一,哪怕他不中饱私囊,那些商家为了巴结他,让他采买自家的菜蔬,礼物也少不了。
今天,小七像往常一样,带了几个小厮,驾一辆大车,朝府门口的角门驶去,刚出角门,就瞧见一张熟面孔,那个他引以为傲的青年,正站在台阶上,看着一个青衣小帽的少年和树根争吵呢。
狗子的伤没有好,不能当差,这门子头儿,隐隐的便是树根了,几个门子都听他的。而树根,当然是唯程墨之命是从。程墨既说闭门谢客,他便牢牢守紧门户,除了府里的人,一概拦住,包括武空、张清等和程墨过从甚密的常客。
随刘询来的两个羽林郎,一个叫任睿,一个叫杨锴,都曾得名师指点,身手不俗。两人刚进羽林卫不久,被安排在宣室殿值班。这会儿和树根交涉,被树根气得脸孔涨红的是任睿。
皇帝微服私访,任睿不好说破,谁知道不远处那些蹲在路边,面前放一个破碗的乞儿是不是朝中哪位大人的耳目?现在永昌侯府万众瞩目,难保没有人抢先一步,在这儿安插耳目。可是无论他怎么说,那不开窍的门子就是不肯放他们进去。
任睿气呼呼道:“信不信我一拳打晕你?”
他是真的想一拳把这讨人厌的门子打晕,陛下才好畅通无阻地进府。
树根不甘示弱,双手插腰,插胸凸肚,大声嚷道:“来啊来啊,怕你不是好汉。”
任睿快气炸了,他是堂堂羽林郎,哪会怕一个小小的门子?可眼前这个门子,却是顶头上司程卫尉家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啊,他胸膛起伏不停,双手捏得格格作响。杨锴怕他真的挥拳,忙一把抱住他,刚要说话,旁边有人道:“这不是二郎君么?”
任睿和杨锴一心一意跟树根较劲,都没注意角门儿开了,出来几人一车。两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同样青衣小帽的少年飞奔过来,热情万丈地跑到皇帝跟前,脸上笑得只见牙不见眼睛。
任睿和杨锴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喝道:“做什么?”嘴里说话,身手也不慢,杨锴一个闪身,硬生生拦在小七和刘询面前,任睿已把小七拿下,倒剪双手控制起来。
小七见刘询来了,高兴坏了,一时忘形,没想那么多,刘询在府上时,府中上下都以二郎君称呼,他也这么叫惯了,可没想到他刚打了个招呼,便被年龄跟他差不多的小厮给拿下了。脖颈处一阵剧痛,感觉脖子就要被扭断了,疼得他眼泪洼洼,委委屈屈地再叫了一声:“二郎君,是我,小七啊。”
难道二郎君当了皇帝,就不认得他了么?
无论任睿怎么说,树根都不肯放他们进去,看得刘询暗暗点头,他没有出声,也有从细处观察,探测程墨决心的想法。
角门儿出来几个小厮,他早就看到了,却没有注意来的是谁,他是皇帝之尊,也不会去注意大臣家中几个奴仆。直到小七出声,他才再次望了过去。
“放开他。”
任睿应了一声,放开小七的同时,掌上劲力轻吐,把他推开两尺。
小七一得自由,朝刘询纳头便拜,又叫了一声:“二郎君!”
这一声,语带哽咽,眼含热泪,把杨锴看得莫名其妙。
刘询温声道:“你还好吗?”
“好,好得很。”小七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便骂树根:“瞎了你的狗眼,没瞧见二郎君回府了吗?还不让二郎君进去!”
刘询龙潜时曾在府中住过,虽然程墨从不提起,但新进府的奴仆人人知道,那些老人私下里都当荣耀讲呢。
皇帝来了,能不让他进吗?树根乖乖吩咐开门。
小七在前引路,到月洞门时,让杏花去打听,阿郎歇在哪位夫人院里,霍书涵因此得知,皇帝来了。
皇帝亲来劝说,不能不说是莫大的荣耀,可霍书涵生怕程墨牛脾气发作,不肯就坡下驴,便让青萝过来听墙角。
霍书涵听说在刘询软硬兼施之下,程墨总算改了口风,愿意考虑,不由嫣然一笑,道:“吩咐厨房,备些点心送过去。”
刘询心情舒畅,脸上便有了笑容,道:“大哥若为相,须先从整肃吏治开始,冗员一概开除,那是不用说了,再一个,若对朕继位有微词的,也留不得。”
他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可不会以为一味的恩宠就能让那些对他成见甚深的人,心悦诚服真心归附于他,必要的时候,一手大棒,一手萝卜,才最具成效。
他的心思,程墨如何不知?皇帝想当明君,总得有人出来扮黑脸,把那些只忠于昭帝,不肯真心归附他的臣子们剔出去。要不然,为何一挨霍光隐退,他便要整肃吏治?本来这活儿让自己的老岳丈去干最好,反弹的力度最小,现在不是没办法么?
他道:“陛下圣明,臣自当厘清冗员,还我朝一个吏治清明。”
刘询大喜,道:“大哥若对为相没有信心,也可以借此练练手,待威信树立起来,为相自然没有问题了。”
身为丞相,若政令不出庑门,可就成笑话了。他以为程墨担心这个,便想让他借整肃吏治为由,组建自己的班底。
第504章 心机
莳花馆是京城四大勾栏之一,这里的姑娘姿色出众,身段儿曼妙,惯会服侍人,消费自然很高,真正地挥金如土,能在这里消费的人,不是勋贵公卿,便是豪强巨富。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门前两枝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把进进出出的男人们照得纤毫毕现,有三两成群相约而来的,也有在门口遇上,互相见礼寒喧,然后把臂进去的,龟公笑得眼睛没了缝,不停点头哈腰,把客人迎进去。
二楼是一个个装饰华丽的房间,有的房门紧闭,不时传出男人或猥琐或爽朗的笑声,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却是从房门半掩的房间传出来。
通往这些房间的走廊铺了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没有半点声息,时有客人搂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走过,也有一些穿着暴露的婢女手托红漆托盘,托盘上美酒点心吃食,应有尽有。
走廊尽头靠左的房间,房门紧闭,房中一个年约四旬,身材瘦削的男子独坐饮酒,旁边一个妖妖娆娆的女子手持酒壶,不时为这男子续酒,男子一只手在女子高耸饱满的酥胸上揉揉捏捏,用的力度重了,女子便低低喘了一声。
门外有人低声道:“张十三郎可在这里么?”
男子朝女子呶呶嘴,女子乖巧地起身过去开门。她身上只着一层薄薄的纱,走动间,胸前波涛汹涌,两点樱桃更是若隐若现,让人垂涎滴。门一打开,门外之人眼睛猛地瞪大,盯着女子的酥胸,再也移不开眼睛。
女子惯在风尘中打滚,对男子这等神色早就见得惯了,朝男子飞了个媚眼,道:“郎君请进。”
男子举步入内,走了两步,回头看了女子的酥胸一眼,廊下灯光照在男子脸上,可不正是霍光第四子,霍禹么?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坐着喝酒的中年男子已起身迎了出来,笑吟吟道:“四郎来迟了,该罚。”又对跟上来的女子道:“出去,未得奉召,不得进来。”
来这里的客人有一半是真的贪图美色,有一半倒是以色为媒,谈个生意,互相结交,看这情形,这两人分明是以色为媒,寻个谈话之所了。女子乖巧地应了一声,屈膝行礼退下,出了门还不忘跟端吃食过来的婢女交待一声。
霍禹在中年男子对面坐了,脸色冷了下来,道:“张太常请我到莳花馆相见,为了何事?”
这男子名叫张勉,现为太常。太常掌宗庙事,手下机构庞杂,人员众多。这个时代的人多重视鬼神之事,吴朝又以孝道治国,宗庙祭祀,最是轻视不得,所以太常虽不负责日常行政事务,却为九卿之首,除了大将军和丞相之外,是为当朝第一人。
他是霍光的人,对霍光忠心耿耿,也野心勃勃,如果不是他野心太大,霍光觉得他不太听话,丞相之位就不是苏执,而是他的了。
霍光退隐,曾嘱托他们这些心腹,好生侍奉当今皇帝,不可因为皇帝年轻,便对皇帝有所异心。他们先是跪求霍光继续掌权,不要还政于皇帝,未果之后,又表态会遵照霍光的嘱托,对皇帝忠心。
霍光不闻政事后,遵约对刘询效忠的人是有的,但像张勉这样的人,却是意识到朝廷即将大换血,要么皇帝对霍光旧部进行清洗,要么皇帝毫无戒心任用霍光旧部,若真是这样,那最好不过,他所要争取的,便是更进一步,坐上苏执的位子。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还在观察,来不及行动,便传出苏执生病的消息。苏执这病来得蹊跷,他借口探病,没能进丞相府,更没能见到苏执。同时各种消息乱飞,无从分辨真假,因此,他把霍禹约来,是想向他了解一下情况,以便进一步行动。
霍禹是霍光最宠爱的幼子,可自从霍光退后,风光不再,胸中一股郁郁不平之气消之不去,时常流连勾栏伎院,接到他的贴子,自然是要赴宴的。
“难道非得有事才能约四郎一块儿喝酒?”张勉笑吟吟把霍禹面前的酒杯斟酒了,道:“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四郎,不知最近在忙什么?”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霍禹便满腹牢骚,以前他是权倾朝野的霍大将军的儿子,谁不上赶着巴结他?现在霍光退了,人走茶凉,旧部再念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由他索取无度,对他的态度也有些微妙的变化,人情冷暖,他算是尝到了。
张勉一边听着,一边为他斟酒,偶尔插上一句,却是把矛头对准程墨:“令妹婿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他只要稍微关照一声,谁敢给四郎气受?”
“呵,不要提我那好妹婿了。”霍禹冷笑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眼里只有皇帝,哪有家父?更没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