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王宝藏-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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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席话说得慷慨激昂。一姝本想与他辩论,却见萧邦一直低头沉思,便住了嘴。
张耳东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转头问萧邦:“小萧,你在想什么?我刚才讲的,还有几分道理吧?”
“张船长高瞻远瞩,令萧邦十分感佩。”萧邦点头,“不过,我却是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你在想,是不是这个刘大夏将资料藏起来后,如何被后世的林道乾弄到手的?”张耳东问。
“也不全是。”萧邦摇摇头,“既然费教授说林道乾得到了这份资料,那么这个过程就变得次要了。但我敢肯定的是,林道乾对郑和资料的看重,决不亚于那些珍宝。”
“何以见得?”张耳东似乎来了兴致。
“林道乾在朝廷和其他海上武装的逼迫下,最看重的就是如何建立一支类似郑和的庞大船队,以扳回屡屡失利的局面。建船队,一是财力,二是技术。财力呢,他纵横海上几十年,亦商亦盗,应该积累了相当的财富;而技术,在郑和的帆影消失在海上之后,官方复又禁海,中国造船和航海技术一落千丈,可能是他最头疼的问题。在他之前的郑和船队,举世无匹,别说掌握其全部技艺,即便是学到三四成,也足以对付当时的大明水师。”萧邦说,“因此我觉得,林道乾会更看重郑和资料,并将其视作东山再起、称霸大洋的秘密武器。”
“如果林道乾真的有这些资料,他在兵败之后逃往北大年,完全可以将这些资料带上呀。”一姝插嘴。
“如果费教授所言不虚,林道乾就根本不会带走这些珍贵的资料。”萧邦摇摇头,“别忘了,林道乾在北大年据地称王,是后来的事。他败走海上后,惶然四顾,辗转多处。也就是说,当时的情势紧急非常,生死悬于一线,前程更是茫茫,他不可能将被他视作根本的郑和资料带走,因为如果丢失资料或被外邦抢去,他就成了千古罪人。别忘了,林道乾在海上曾拒绝与他国海盗合作,并痛击过倭寇。况且,如费教授所言,他既然费尽心力埋藏重宝,就有极大可能将这些资料与重宝一并埋藏。”
“小萧虽然是推测,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张耳东颔首笑道,“不过,如果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凭空臆测,并无多大用处。”
萧邦点点头:“我想,费教授虽然没有对张船长讲林道乾是怎样得到郑和资料的,但张船长既然与费教授是莫逆之交,总能从侧面了解一些情况吧?”
“是这样。”张耳东说,“费教授穷一生心力,志在寻得林氏宝藏。为此,他遍访泰国、新加坡、印尼、日本、美国等地,甚至不惜自己的身份,加入了秘密组织神刀社,可谓用心良苦……”
“那么,张船长与费教授结识,恐怕也与这神刀社有关吧?”萧邦打断了他。
“你怎么知道?”张耳东面露诧异之色。
第二十七章 道义之交
“我只是猜测。”萧邦说,“我记得在地道里,张船长说过一句‘我这条瘸腿,就是拜神刀社所赐’!那么,张船长在马六甲海峡遭遇了海盗,实际上这海盗就是神刀社,或与之密切相关;费教授又加入了神刀社,而你与费教授却成了朋友。联系种种因由,我就作了以上猜测。”
“唉——”张耳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将事情原委告诉你们吧。”他低头喝了一口水,目露茫然之色,开始讲述: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油轮公司当船长。你们也知道,马六甲海峡是黄金水道,是通往东亚的必经之路。但在九十年代初期,这条长约800公里的航道是相对安宁的,极少有商船被劫持。或许是我运气不好吧,当了近二十年的船长,还是第一次碰到海盗。这些海盗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分乘两只小船,两船之间用粗绳相连。我们的船往前行驶,船头顶住了绳子,两只小船就贴到油船两侧。海盗向甲板抛出铁爪,顺着绳子爬上甲板。当时我正在驾驶台,两名海盗用枪支将我们控制,迅速把我劫持到小船上,蒙了黑布,带到一处民居,然后开出八万美金的价格,要求船公司交赎金。”
“八万美金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我们的船公司是国营的,考虑到政治影响,事情就难办了。公司党委开了几次会,意见极不统一。反正被劫持的就我一人,船舶本身无损,便决定隐瞒此事,决不向海盗屈服。这下可苦了我了。那些海盗见我方不出赎金,便打断了我的腿,将照片寄到船公司。然而船公司不为所动,只是给了我老婆一笔钱,就说我因公殉职了……在民居肮脏的地下室,我被整整关押了三个月,伤口都化脓了……最后,海盗决定将我处死……”
说到这里,张耳东嘴唇颤抖,又喝了口水。
萧邦和一姝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正在这个当口,费教授突然出现了。那时我已经很虚弱,处于半昏迷状态,是费教授将我带到宾馆,让我好生休养。后来我才知道,费教授个人出了两万美金,交给了海盗。海盗们拿不到赎金,本就想杀了我,但经过费教授一番游说,他们觉得两万美金也比什么都没有强,就把我放了。”
“也许你们会问,这费教授怎么会来得这么巧?他又怎么知道我被劫持了?刚才小萧也说了,费教授是神刀社的成员,而这伙海盗,背后的力量实际上就是神刀社,当然比较好通融。但在当时,费教授并没有告诉我这些。”
“我回国几年后,迫于生计干上了雕刻这一行,费教授也常常资助我。后来随着我们交往日深,费教授在一次酒后才向我说明原委。我当时心情极其复杂,因为是海盗毁了我的一生,但我的救命恩人居然与海盗有瓜葛!”
“费教授叹息了几声,才将原委和盘托出。他对我说,他加入这个组织,目的是寻找林道乾宝藏,并非出自真心;而救我,亦非图什么回报,只是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他还说,救我这件事,是他个人行为,与神刀社无关。”
“当时我是怎么也想不通,但后来我通过接触才发现费教授是一位爱国人士。因为痴迷于学问,他不得不出此下策——打入神刀社以求获取林道乾宝藏线索。他常常跟我讲,寻找宝藏是他毕生的愿望。如果找到林道乾宝藏,他会全部捐给国家,只求能让他参与考古和研究……未曾想,教授壮志未酬,竟遭毒手。唉,真是苍天无眼啊!”
张耳东讲完,又喝了口水。
房间里陷入沉默。
突然,萧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道:“柳静茹这个贱人!”
桌上的茶杯晃了一下,有茶水溅出。张耳东似乎吓了一跳,脸色微变:“小萧,你怎么骂人?”
一姝也觉得蹊跷,虽然她接触萧邦时间不长,但交谈甚多,从未见他出过粗口。
“难道柳静茹不该骂?”萧邦哼了一声,“教授被她杀了,我与一姝也差点儿遇害,当真是可恨之极!”
“是可恨。”张耳东附和道,“不过现在她已逃逸,骂她又有何用?我们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老船长认为该怎么办?”萧邦双手一摊,“研究林道乾宝藏最深的费教授死了,又冒出来一个神刀社,这宝藏还怎么找?”
张耳东沉吟了一下说道:“教授死了,宝藏仍在。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藏宝图在哪里?”
一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张耳东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而来。他既然与费教授交往甚密,简直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嘛。
萧邦却说:“一姝,你将宝图和漆盒拿出来吧。”
一姝一愣,但她对萧邦绝对放心,便从怀中取出二物,放在桌上。
张耳东看了一眼,叹口气道:“小萧,难得你对我如此信任。其实,你心中还有几个问题没有问我,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开口。”
“老船长不想说的话,我又何必问?况且,我对老船长一直很敬重。”萧邦真诚地说,“萧邦不才,但心中所敬之人,一是爱国之人,二是饱学之士,三是仁义君子,四是热血男儿。老船长虽年近古稀,不幸残疾,但潜心学问,壮心不已,是我敬重之人。刚才,又救了我和一姝性命,萧邦是知道好歹的人,怎么能不信任老船长?”
“萧兄弟别说了,再说下去,老头子无地自容!”张耳东一摆手,对萧邦改了称呼。“既然你推心置腹,如若我再有隐瞒,真算是白活一世了。你不问,我也要回答:其实费教授和我,都知道你是警方人员,是受命调查林道乾宝藏一事;当然我们也知道,林姑娘就是林道乾的后人,且手握道乾公藏宝线索。”
虽然一姝早就疑心张耳东,但他这么一坦白,还是令她暗吃一惊。
“谢谢张船长的坦白。能与张船长推心置腹,萧邦深感荣幸。”萧邦十指交扣,两肘撑于桌上,托住了下巴,以便身子前倾。“那么现在看来,昨晚张船长指点我们去泉州珍木山,也是教授的意思了?”
“是的。”张耳东叹了口气,“此事头绪繁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我看这样吧,萧兄弟你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老船长。”萧邦站起身来,为他加了杯热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首先,我想知道,费教授前天下午在他的院子里给我们讲了林道乾的故事,还顺便提到了‘珍木山’;而昨夜我与一姝到贵处拜访,老船长又从一姝拓印的纸上破解出‘海上有珍木’几个关键字。我想知道,费教授在给我们讲林道乾宝藏时,并未看到过张九龄的诗,何以会暗示我们珍木山的存在?”
“萧兄弟,珍木山的确存在。”张耳东正色道,“费教授先前根本不知道除了藏宝图外还有一个漆盒的事情。前天晚上,大概十一点钟,教授突然打电话给我,声音里充满惊喜。他说:‘老张,我又有了新的发现。看来,我们以前谈过的珍木山真的存在,林道乾的宝藏就在珍木山!’我当时没明白过来,连忙追问。教授说,从美国来的林道乾后人,也就是一姝,带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