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那些事儿-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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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乂听了立刻斥责:“你这是大逆不道!我不做这样的事情。”
真不知道刘乂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三人的秘谈被刘聪安插的心腹听到。刘聪将崔玮和许遐杀掉,派冠威将军卜抽率兵把刘乂软禁。刘乂这下知道害怕了,赶紧上表请刘聪废掉自己,称自己什么封号也不要,情愿为平民,并且他的儿子也愿意除去全部的封号。同时推荐刘粲为皇太子,但刘聪并未理睬。
中护军靳准的堂妹是刘乂的二老婆,因为和侍卫通奸,被刘乂杀了。刘乂也是嘴贱,杀就杀了,可他常常把这个让靳准既羞愤又悲伤的事挂在嘴边;后来靳准的女儿靳月光勾引美少年入宫淫乱,虽说是陈元达告的密,其实也是刘乂先知道然后告诉陈元达的,靳月光自杀后,靳准更恨刘乂。现在见刘乂失了势,靳准立刻落井下石,跑到刘粲那里道:“您不是想除掉太弟刘乂么?我有一个稳妥的法子。”
刘粲一听大感兴趣,向他问计。靳准道:“要除掉太弟,只能诬其谋反。”
“以刘乂的性格,要去告发他谋反,恐怕父皇不会相信吧。”
“这个不怕。先把软禁太弟的士兵调走,让刘乂能够自由会客。然后,抓几个在这个非常时期去会见刘乂的人,屈打成招。我再使一计让刘乂戴盔穿甲,家丁手持兵器,然后一举捕之。皇上必深信不疑。”
刘粲遂用靳准之计,先命卜抽撤了兵,又好言宽慰刘乂。刘乂是个直肠子,以为皇上又信任自己了,便恢复了以往的生活规律,每日请客会友。忽然有一天晚上,刘粲带着人来到刘乂的宫中道:“叔叔,我刚刚得到消息,说京师将有兵变。皇上下口旨,请太弟戴盔穿甲,整束侍卫, 严阵以待,以作防备。”刘乂是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立刻就命手下人都穿好盔甲,拿来兵器。他自己也是金盔银甲的穿戴整齐,好不威风,然后就坐在宫中等死。当然,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在等死。
刘粲骗完刘乂之后,靳准那边已经向刘聪说刘乂要谋反。刘聪一开始不相信,靳准说,您不信就带人去看看吧。刘聪亲率兵丁围了东宫,果然见东宫之中杀气腾腾,当即把这些人的武器收了,把刘乂抓了。刘粲和靳准又捉了与刘乂有密切来往的一些人,用酷刑逼他们承认与刘乂共同谋反。这些人受刑不过,一个个都招了。刘聪深信不疑,把东宫的所有官吏,刘乂的所有朋友亲信,以及东宫卫士全部杀死,总计一万五千余人。刘乂被刘聪废为北部王,刘粲派人在狱中将刘乂杀死。刘聪听说刘乂死了,突然想到自己的所有亲兄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悲从心起,不免也掉了几滴泪。但皇权之争毕竟是残酷的。这年七月,公元317年,西晋灭国的来年,东晋建国的第一年,刘聪立刘粲为皇太子。
祖逖北伐
北边暂且放下,再说南边。司马睿称晋王后,继续全力剿灭占据荆州的杜曾。这时候,由于陶侃被王敦排挤,陶侃的一部分旧将郑攀、马俊等人已投奔了杜曾,杜曾的实力变得很强,把荆州刺史王廙打得屁滚尿流。陶侃原来的副手,勇将朱伺在与杜曾的交锋中受重伤,不治身亡。赵诱、朱轧等晋将战死,杜曾的势力遍及长江中游一带,成为东晋的心腹之患。
王敦见自己连连挫败,向谋士钱凤讨办法。钱凤道:“要除杜曾,非梁州周士达不可。”周士达,就是当年和陶侃一起定荆湘的浔阳太守周访,士达是周访的字。周访和陶侃是儿女亲家。王敦也正因为周访的关系,当时才没有杀掉陶侃。
这回王敦急忙亲自去请周访,并向他许诺,如果灭了杜曾,一定让他来当荆州刺史。周访遂以李桓、许朝为前锋,率一万梁州兵去战杜曾,路上又招了几千人马。到了沔阳(今湖北仙桃),与杜曾在城下一场恶战。直杀了整整一天,周访左右两军都开始败退,只有中军勉强应付。周访早已暗藏了八百精骑,人强马壮,等到杜曾来攻中军时突然杀出,以一当十登时把杜曾的军队冲乱。周访的梁州兵趁势反攻过来,杜曾大败。
周访和杜曾打了半年仗,杜曾败多胜少,最后逃入武当,据险而守。周访屡次强攻,损兵折将。只好把军队扎在山下,不再强攻。周访在山下重金找到当地采药人,寻了一条密道,派一支军队从武当山后杀入杜曾的营中。然后,又继之以正面强攻。杜曾大营被踹,前面攻势又猛,支持不住, 全军溃败。手下大将马俊和苏温把杜曾生擒,献给周访,周访命斩了杜曾,遂平了荆州。
按王敦的承诺周访应当为荆州刺史,司马睿也觉得凭周访的功劳,这个肥缺也应当给人家。偏偏又是钱凤作梗,劝王敦自兼荆州重地,不可把这个地方给了外人。王敦于是上奏让晋王司马睿改派周访为安南将军,仍为梁州刺史。司马睿对王敦当然是言听计从,当即答应,按照王敦的意见下了任命令。
周访见王敦再一次食言,把任命诏书撕得粉碎,又把王敦送来的玉环、玉碗等厚礼当着使者掷碎于地,骂道:“你给几个臭钱以为就能打发了我么?”自此把王敦当做仇人。王敦知道自己惹下了这位名将,也把周访当做心头之患,打算寻机会将此人除去。
东晋灭了杜曾,国家算是暂且安定,但东晋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祖逖北伐。这时祖逖已经占据了安徽中南部,正打算攻取安徽西北部的谯郡。谯城守将是张平、樊雅,这两个人本是中原流民,就是上一章最末讲到的乞活军的一部分。两人拥兵上万,在这一带势力很强。
祖逖本打算攻城,参军桓宣说,大家其实都是自己人,都是汉民,也曾是东晋子民,有话好商量。我正好又和张平、樊雅有过一面之交,不如我进去劝降。
能用嘴皮子说下来这个城池当然更好啦。祖逖于是派桓宣入城。张平、樊雅也是讲道理的人,说现在天下大乱,自己在这里割据无非是据兵以自保,混口饭吃。桓宣说,混能混到什么时候呢?不如干点儿正事吧。你看,我们是东晋派来的正规军,打算北伐恢复晋室,你们不如加入我们。大家一块儿立功建业不好么?
张平、樊雅说好啊,两下里很快谈妥。祖逖又派参军殷义进城收编。殷义是个自命不凡、十分欠揍的家伙。他进城后故意侮辱张平,指着他的军府说:“此屋也就能当马厩。”又指着府中一个大铁锅说,“此玩意儿放这儿也是个废物,不如化了铸为铁器。”
张平不高兴道:“这是帝王镬,以后咱们北伐成功天下清平后还要用的,怎么能毁去?”
殷义斜着眼看了张平一眼道:“你的脑袋还不定能不能保住呢,你还想保一个破铁锅?”
张平本来就是个粗人,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先把殷义的脑袋砍下。他认为祖逖有意派这个东西来侮辱自己,遂关上城门死守,又把殷义的首级悬在城头示众。祖逖见殷义被杀,也没闹明白,不过翻脸是肯定的了,当即率兵攻城。张平率众死守。一连数天祖逖攻不下来。后来还是桓宣劝降了张平手下大将谢浮,杀死张平才得以攻下城池。樊雅率兵前来报仇,被祖逖打得大败,战死军中,剩下的人一看主将死了,便一齐都投降了。
这时又有占据蓬陂、陈留(今河南开封)的乞活军首领陈川派大将魏硕在祖逖所占的各县抢掠,祖逖派韩潜设伏杀败魏硕,一直追到蓬陂。陈川猝不及防连丢几城,知道不是祖逖的对手,干脆投降了石勒。石勒派桃豹领兵去与祖逖交战。两军相持了将近两个月,韩潜的军粮渐渐紧缺。因为当时河南和安徽等地连年战乱,许多地都撂荒了,很少有人种田。祖逖的军粮绝大部分需要从江东运来,因为道远,所以难以为继。
祖逖判断对方深处河南,粮草需从黄河以北接济,必定也有粮荒,遂派人绕道桃豹背后,劫了桃豹的军粮。桃豹一看军粮无继,只好撤军,祖逖因此得了蓬陂,大军进入河南。
这时河南有荥阳太守李矩驻兵在新郑,河内太守郭默驻兵在怀县,河东太守魏该驻兵在宜阳,这些人都是流民,也算是乞活军的一部分,平时各自为政,遇有敌人来袭时便联手互保。他们听说祖逖进兵河南,便一齐归顺了祖逖。接着,驻守洛阳的汉国大将赵固献城给李矩,也加入到祖逖的军队来。刘聪听说祖逖尽占河南、安徽之地,便命太子刘粲率军十万来攻洛阳。赵固守不住洛阳,败走阳城山(今河南焦作)。这时李矩、郭默等援兵才刚刚赶到,与刘粲对峙于洛阳城外。
李矩、郭默、赵固、魏该等军半夜袭击刘粲,刘粲没有防备被杀得大败,率败军退到黄河以北。因为晋军偷营时都喊“生缚刘粲,以赎天子!”刘粲逃回平阳后奏请刘聪杀司马邺,说只有杀了司马邺才能动摇东晋北伐的决心。
刘聪犹豫道:“我以前杀了司马炽,民心还不是这个样子?照样有新的皇帝被晋朝拥立!还是不要杀司马邺了。”
刘粲道:“当年周武王难道想杀纣王么?不过是怕他成为日后的祸患。现在祖逖所过之处,投奔者甚众,都以迎还司马邺为号召,我看应当早除此人!”
刘聪被说动了,遂杀司马邺,此时为公元317年12月。
消息传到江东,已经是公元318年3月,建康百官遂请司马睿称帝,刘琨、段匹、段疾陆眷、邵续、慕容廆、崔毖等冀北和东北的割据势力也得到了司马邺被害的消息,派使臣前来劝进。司马睿假装推托了几日,然后在王导等人的极力劝说下,终于同意登帝位。
建武二年(318)三月丙辰日,司马睿正式登基,是为晋元帝。司马睿登基时还有一个小插曲,礼毕还朝时,司马睿请王导和他共坐御床,一齐受百官的朝贺。王导吓了一大跳,再三拒绝,司马睿才没有坚持。但“王与马共坐天下”的话,从此为天下人所用。
司马睿追谥幼帝司马邺为“晋愍帝”,立司马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