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第6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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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话的当口,一支马队打着火把从另一侧赶过来,马上的首领,远远的抱拳道:“大都督,王某方才遇到几个弟兄不听号令,竟敢犯军法,顺手砍了,来迟一步,大都督别见怪。”
来者正是镇嵩军的首领王天纵,其部,按照时下共合正府给予的编制,是河南省第二骑兵旅,王天纵任旅长。但是部下见面,只以大帅称之。他的马脖子下面,挂着几颗人头,随着战马前行,还在向下淌血。
这种江湖做派,让白朗颇有些看不惯,但是下一步自己部队的行动,急需镇嵩军配合,倒也不好抓破脸。好在王天纵也在约束纪律,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他抱拳道:“纵帅不必客气,咱们打仗,是为穷人打天下,讨伐窃国大盗,迎接帝象先生回国。部下的弟兄,也得有一份正规军的样子,这样,百姓才能支持我们,你说对吧?”
“大都督说话,我就是爱听,没错,咱们趟将自己不能看轻自己,要是自己都把自己当成土匪,那就别指望有出息了。你放心,我不包庇手下,谁敢犯事,你们抓来,我当众砍。他娘的,把老子的脸都给丢光了。大都督,那府库打的咋样了?”
“一如纵帅所说,府库里,存放着超过五百万的钞票,这一下,我们的军饷就解决了。”
王天纵摸着颌下的胡须,哈哈大笑“怎么样?我老王的兄弟还可靠吧?说是有几百万,就是有几百万。银子虽然不够数,可是那些钞票,一样可以当钱花。这下咱可是着实发一笔横财,来人!”
他一声大喊,身后的护兵凑过来,他吩咐道:“告诉手下的弟兄们,去帮着白大都督的部下搬军饷。都他娘把裤子穿上,干正事,谁敢不服从命令,我砍了他!还有,除了搬钱,给我弄粮食,弄的越多越好。这一锤子干完了,张镇方不能算完,必然要拼老命,后面咱得躲着点他,多弄点粮食,好过冬。”
一名通讯员,从车站方向飞马赶到,马跑的很急,一看就知是有极要紧的事。堪堪到了白朗面前,传令兵一勒马,战马人立而起,险些将他掀下去。白朗道:“别急,有话慢慢说,天大的事,也不如人重要。”
那传令兵抹了抹头上的汗,看看王天纵,白朗道:“都是自己人,有话直说无妨。”
“宋……宋旅长请大都督马上到车站,说是有重要情况汇报。”
白朗部下如今有一万余人,编为三个骑兵旅,其中骑兵第一旅是其基本部队,旅长宋老年也是他手下猛将。
其奉命带领第一标袭击车站,控制车站内的火车。这列车的保密级别极高,连王天纵都搞不清里面是什么,但是看重视程度,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物资,说不定是粮食也说不定是金银。
能惊动宋老年亲自派人来送信,恐怕其价值,比之这些还要高。王天纵为人很精明,哈哈笑道:“车站我就不去了,我去库房那边,盯着点崽子们干活,免得偷懒。”
白朗却一抓他的缰绳“纵帅,都是干葛明,不要分什么彼此,大家一起去。”
王天纵的眼睛一亮“痛快!跟你这样的人共事,比张镇方舒心多了,走,一起去。”
两人的马在前,马队踏碎夜色,直奔车站。这列火车的护卫部队本来有一个连,全部装备线膛枪,并不容易对付。可是正因为他们太过神秘,让南阳地方认定其身份特殊,必须招待妥当。府知事特意准备了羊羔美酒,又找了十几个姑娘送过去陪睡。
本来只是在南阳加水加煤的部队,为羊羔美酒加美人的强大攻势所阻击,一方面上报铁路受损,需要修理后前进,一面与强敌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等到宋老年部攻入车站时,能拿起枪反抗的士兵不超过十人,得手的十分顺利。
可等到打开车厢,迎接宋老年的并非是闪闪发光的金条,也不是堆积如山的粮食口袋。饶是他为匪多年,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规模的战利品。
等到王天纵赶到时,借着马灯照明,向里面晃了晃,竟是吓的手一抖,马灯掉在地上。他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骂了一句“干他娘的,玩了一辈子枪,还让枪给吓住了。”
白朗笑道:“不奇怪,要不是老年给我提了醒,我怕是也拿不住灯。就算是现在,我的心也跳的飞快。怎么……怎么会有这么一列车……”
“娘的,老子带人造反,就是为了那五百万。要是知道有这么一列车,老子就自己……我是说自己去找白大都督谈合作了。”
王天纵一边说,一边兴奋的在原地转圈,念叨着“发财了发财了,这回张镇方不把吃老子的都吐出来,就别想囫囵个离开河南!”
一个小时之后,消息在南阳城里传开,兴奋的土匪,朝天放枪,庆祝着这史无前例的大丰收。而张镇方得知消息以后,却吓的面如土色,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知道,这次自己的祸,惹大了!原本只能算做悍匪的白狼,这回,却要算做一支可比葛明军的心腹之患!
第532章 沉浮起落不关心
“八月这个秋风,阵阵凉,一场白露严霜一场……”
赛金花的小别墅内,赵冠侯一边摸着牌,一边哼哼着摔镜架。赛金花身边那位乖巧的小大姐,则在他背后,帮他按摩脖子与肩膀,目光里满是依恋之意。悄悄的用胸前柔软,去蹭这位丰流大帅的后背。
这几天,赵冠侯几乎脚不沾尘,在京里忙着拜客赴宴,无一刻停歇。北府那边,要去看望福子夫妻。靠着赵冠侯关照,他们的生计都还过的不错,每年只靠投资利息,就可享受富贵。
醇王承沣,他的大笔产业都压在旗人基金里,加上青岛实际也在赵冠侯影响之下,对他的态度自然不像过去。见面之后,虽不至于讨好,但也不至于恶语相向,气氛很有些尴尬。反倒是福子一切如常,拉着赵冠侯如待兄长,提起前朝旧事也无避讳。
随即又是拜见承振。这次太后奉安,庆王年老体弱,不便成行,就只打发了儿子过来。郎舅之亲,少不了也要应酬一番。京城之内,北洋众将宿老,公府内的各路要角,饮宴不断,酬酢不停,自不必多说。
赵冠侯眼下,已是京中一路要角。江西、湖南的实权人物,以及农商部次长,都是其金兰手足,各方力量都要结交他。像是现在为袁慰亭奔走组阁的熊希龄,甚至希望赵冠侯弃军从政,在内阁里出一份力量。
贷款的事情,暂时谈了个眉目出来,华比向共合正府提供三百万元贷款,代价则是津浦路山东一段的路权,归华比银行所有。在这笔贷款还清之前,铁路的使用保养及收入,全归华比及正元两家。
本来盛杏荪在前金时代,拼尽全力所要争取的路权国有,随着这一纸合同的签定,前功尽弃,路权重新回到外洋及地方势力手中。赵冠侯在山东,可以确保自己的运输路线不出问题,外人想要经过山东,都要看他的脸色。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笔经费,大总统总可以有经费对待罗汉,如来宝座可期。像现在这样,在洋楼里打牌说笑,享受美人的照顾,就是大总统的酬功恩赐。
四家撕杀的,一是赵冠侯,一是他的塞外至交张雨亭,另一人年纪比两人为长,生的高大魁梧,举止颇为粗鲁,说话的口音很别扭。属于外省人,强学着说官话,带着浓郁的乡音。身上穿着缎面长袍,外面罩着宁绸马褂,打扮的像个斯文人,但是举止间的匪气,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另一个陪客,四十出头,人生的精明强干,一身袍褂,依旧是前金打扮。看穿着打扮,不算如何出众,但是言辞幽默,甚为圆滑,出手也极大方。
在一旁伺候牌局的,是一男一女。男子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生的仪表堂堂。鼻梁上卡一副金丝眼镜,身穿雪白衬衣,一枚翻头十足的火油钻戒指,在手上闪闪发光。
女子则是此间主人赛金花,她身穿一件改良旗袍,不失雍容华贵之气,却又带着几分跳逗意味。其中妙处,全在若即若离,贵妇与当妇,竟只一线之差。让那位粗豪大汉和身边的中年男子,都不由脸红心跳,心神不属。
这个一口外乡话的男子,是广西督军兼民政长陆干卿。其草莽出身,后蒙招安,如今则在广西执掌一方牛耳,更有捕杀武昌首义元勋蒋义武之功,颇受重视。那位陪客,则是总统府庶务长郭世五,地位相当于前金时代,掌管印钥的内务府大臣。
郭世五本人出身古玩铺,一双慧眼,能识真假古玩,是京城收藏界,尤其是瓷界名人。在洹上村主修万寿堂,如今又负责修缮总统府,自然是发了极大的一笔财,今天领命出征,与三位督军对垒,任务自然是大输特输,孝敬一笔巨款。
那位仪表出众的中年男子,则是曾经号称北洋美周郎,如今则被称为猪贩子的统一党主要推手,议员买卖的大金主王赓。
王赓留学扶桑学习军事,有知兵之称,兼又年少风刘,与那琴轩是一般的人物。八大胡同里,小那小王振大爷,可称一时瑜亮难分高下。吹拉弹唱,民乐西曲,无所不精,世称其为周郎再世。惜乎晚节不保,这猪贩子一做,六郡都督只好交卸,人人只知猪贩,不知周郎。
他买卖议员,主要都在赛金花这里完成,又加上借重鲁系议员之处极多,对于赛金花更是刻意讨好,颇有登堂入室,做入幕之宾的念头。赛金花手段高明,只敷衍,不让他真讨了便宜,两下彼此利用,关系却也不恶。像今天这场牌局,就是王赓操持,才能开在她处。
这次袁慰亭借隆玉奉安为借口,命令各省督军进京朝见。实际,就是对各省督军的试探加上炫耀,看看众人对自己的忠诚到底如何,是否完全服从命令。
张雨亭当日在辽东与赵冠侯并肩作战,后又在其指挥下,率领部下抢夺银行,发了横财。借此扩充实力,招兵买马,力量膨胀的很快。随后辽东开发过程中,山东的移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