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第5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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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冷荷道:“我也要去,我不能让别人为了我家的事冒险。请赵大人带上我,我会使枪,也会击剑,保证不是累赘。”
苏寒芝也道:“事关陈大公子,万一要是搞错了,救了个别人回来,就是乌龙了。让陈小姐跟着过去看看,也是件好事。”
赵冠侯笑道:“在家里,姐你说什么是什么,既然你说了,我没有不应的话。来人,陈小姐,请你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
陈冷荷换了一身猎装,在腰里藏了一支左轮手枪,她在阿尔比昂骑马使枪,都是惯家,并不会因此而不习惯。可事关自己兄长,一想到稍后搞不好就是双方驳火,枪弹乱飞,兄长随时可能中弹,心里就阵阵紧张。苏寒芝笑道:“放心吧陈小姐,你是没机会用枪的,就是跟着去认个人而已。再说,银票冠侯已经带好了,付钱交人,两罢干戈,不会有事的。”
“五十万……这……这真的很不好意思。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们的。”陈冷荷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苏寒芝却笑着说道:“你不用有什么压力,可以帮到人就是最好了,至于用多少钱,总归没有人来的重要。先救出令兄,我们再慢慢谈还钱的事,不用急,总会有法子。”
赵冠侯带的人大约有二十几名,陈冷荷心里很有些紧张,问道:“赵……赵大人,要不要多带些人手,这人是不是少了一点。那些川人也有二十几个,人数上,我们并不占优势。”
“陈小姐,大家是去谈的,不是要打的,带人太多,对方心里先就会不高兴,这事就谈不下去了。放心吧,我另外安排了人,保证可以把令兄救出来,不会出什么问题。就算是讲打,我的人虽然少,可是袍哥未必有什么便宜。”
应桂馨消息反馈回来的很快,一行人就住在静安寺不远的一间小旅社里。这旅社是四川人开的,老板也是哥老会的门人,招待本会弟兄,就全都包给了这一路人马。
那些人很凶,周围的人都反映,他们很不给别人面子,动辄就要动武,惹的黑白两道的人都不喜欢他们。但是没人愿意招惹亡命徒,又没有利益上的矛盾,也就由得这些人凶恶下去。可是一旦有人想要动手收拾他们,也就自然有人愿意出面提供情报,因此访查其人并不为难。
像是动手掳人这种事,最近在松江发生的很多,多半都是把钱庄老板或是档手抓起来,索要自己的投资或是存款,如果交不出,就可能搞出人命。衙门里没有管事的官,警查对于这种绑架,就不怎么想管。乃至家属知道人质关在哪,警查也以一句经济纠纷自行解决为借口,拒绝解救。
没有了官方力量的制约,讨债的手段越发激烈,甚至于闹出人命,也就不奇怪。最近的日子里,已经很出了几件案子,数名停业、破产的钱庄老板因为还不出银子而被绝望的储户杀掉。陈夫人的病倒,也和这些恶性案件的发生不无关系,陈白鹭从未受过罪,又哪里禁的起那些袍哥的折磨。
想着自己兄长不知道落到哪一步,陈冷荷心里紧紧揪成了一团,而随队同行的曹仲英,则有意无意的说着。
“这种事要我说是不该管的,非亲非故,又何必跟这些袍哥作对?那帮人心狠手辣,动辄杀人,跟他们驳火,受累不讨好。再说就算这次救了陈大少爷又怎么样?正元不恢复营业,事情总是摆在那,讨债的人会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的。能救一次,还能救百次么?这是治标,不是治本,下一回要是绑了女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再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不想办法把事情解决,这样不是个办法。松江上下那么多人,老弟你三头六臂,又能救的了几个。依我看,还是救亲不救疏,救近不救远。那些不识抬举的,你管她死活做什么。”
陈冷荷听着,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好在赵冠侯并没有附和,只一笑道:“四哥,说这个话就没意思了,既然来了,好歹这回的忙先帮下再说。”
等来到静安寺附近的郁金香旅社时,见这是一处不大的院落,是那种来讨生活的小商贩,最钟爱的小旅馆。门首并没有伙计招揽客人,挂着客满的牌子,路过的话,多半会认定是个非营业状态。
等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烟味,呛的陈冷荷阵阵咳嗽。房间里烟雾弥漫,十几个男人坐在进门处的客厅里抽水烟,推牌九,闹的乌烟瘴气。
这些汉子打着赤膊,或是穿着短衣,露出身上古铜色的肌肉,和鲜明的刺青。在一旁,有明晃晃的斧子和单刀,只一看这排场,普通人的腿就会吓的哆嗦。
陈冷荷虽然有枪,但是第一次遇到这场面,呼吸不自主的急促起来,赵冠侯伸出手,抓住她的手,陈冷荷也下意识的抓紧了这个男人的手。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找他帮忙是何等正确。否则若是自己真的借到这笔巨款,却要面对这么一群男人,难免是送羊入虎口。
一个老板打扮的人走过来,冷冰冰道:“没房了,请换别家。”
“我不是来住店的,是来喝茶的。怎么,这里连个喝茶的人都没有了?”
赵冠侯冷笑一声,走到柜台前,将两只茶碗拿起来,面朝上底朝下,并排放着,口内道:“双龙戏水喜洋洋,好似韩信遇张良。今日兄弟来相会,暂把此茶作商量。”
一条大汉将水烟袋放下,来到赵冠侯面前打量几眼“兄弟伙?哪一处山,哪一个堂口?报个字号听一听?”
“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在下杭州拱宸桥,堂前孝祖,头顶兴脚踏大,怀抱礼。来此,拜访当家,还望兄弟伙行个方便。”
第423章 一手持枪,一手拥卿
那汉子点点头,转身到了后堂,时间不算太长,门帘掀处,一个四十几岁的高大汉子,从里面昂首阔步而出。一张红脸油光锃亮,身上穿着蜀锦织就的玄色短衫,敞着胸口,露出胸前关公月下读春秋的刺青。
见面一抱拳“兄弟二龙山礼字堂黄昆,不晓得对面的哥子哪一个。”
“在下姓赵,在漕帮。红花绿叶白莲藕,天下江湖是一家,总归是江湖的朋友。不知道黄爷是会中老摇还是圣贤二爷,当家三爷?”
“老摇与二爷坐镇在家,我这个当家,只好出来为弟兄们讨生活。有话坐下讲,来来,让个地方。”
那些大汉已经停止抽烟推牌,站起身,把地方让了出来。赵冠侯带的护兵在后面站了,陈冷荷与曹仲英,一左一右,站在赵冠侯身后。黄昆身后也站着几条大汉。旅社的老板,将二十四只茶碗,按上三中五下面按“八”字形,左右各排八只的方式把茶碗摆开。一边用四川的长嘴茶壶倒茶一边道:“头顶梁山忠根本,三八廿四分得清。脚踏瓦岗充英雄,仁义大哥振威风。”
黄昆举起顶头茶碗一扬手“人生在世礼为先,礼仪廉耻记心间,赵哥子,请。”
赵冠侯则字中间五只茶碗中取中间一碗“江湖义为大,关爷是圣贤,三爷,请。”
等放下茶碗,黄昆看看陈冷荷“这位是三小姐?果然硬是要得,也只有三小姐这样的体面人,可以这么快筹到这么大一笔款。我们有话说在明处,袍哥人家,不搞吃欺头(拣便宜)的把戏,陈老爷遭了难,我们不好落井下石。但是话在一句,我在山堂里提口袋,兄弟伙找我要吃要喝,我也要对的起兄弟伙。正元拿了我们的钱去炒啥子股票,赔光了,说一句赔光就算,不肯还钱给我们,这个话说的通?她家确实可怜,可是我们四川人就不可怜?他们的股票赚了,不会分给我们好处,股票赔了,就要我们遭殃,这个道理讲不通!你晓得,这笔钱要不回来,有多少人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们又有多惨?自古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另有一句话,父债子还。陈老爷既然在会审公廨,这笔钱就只好找陈大少爷要,也没什么错处。到了哪里,这个话也讲的通。”
赵冠侯笑了笑“黄三爷,这话我看未必讲的通吧?一开口就要五十万两,但不知,从何而来?你们的银子是交给施典章,由他全权处置。至于其处置的是否得当,那是他的事情,要金要银,要找施老板,不该找陈老板。再说,即使找陈老板,也要有帐可查,不能你说五十万,就是五十万。川汉铁路在股票投资一共只有三百五十万,又由三家钱庄分摊,落到正元头上的,也不过一百多万,你说有五十万是你这处山堂的,可有凭据?”
“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出口算话,老子说的是五十万,就是五十万。”
一旁几个大汉也道:“没错,我们三爷说是五十万,就不会差一两一毫!交朋友讲的是个信字,不肯信我们的话,这事情就讲不通。”
黄昆的目光,变的凌厉起来,混水袍哥,多是做打家劫舍营生的,二龙山这处山堂,亦不例外。他们在川中打家劫舍的事做的很多,手上的人命也不少,并不把赵冠侯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看在眼里。至于其带来的护兵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对袍哥形不成人数优势,他们并不在意。
他冷哼道:“兄弟,你算盘打的精,可惜勿得用!这里是堂口,不是钱庄,讲的是规矩,不是借据帐本。为了修铁路,川中父老人人出钱,个个出力,袍哥人家哪个出力也不少。三百五十万的股本里,袍哥人家少说占了两百万,要他五十万,已经不多了。今天带了五十万,可以带人走。没的钱,就没的谈,到时候等着收手指!”
赵冠侯冷笑一声,从护书里抽了银票出来,放在桌上“黄三爷,你看看银票,这没有问题。但是想要拿走,就有问题了。你们不拿出个帐本来,又怎么证明这五十万是你的,不是其他堂口的?哥老会几百个山堂,若是人人都来这么一出,那又如何是好?”
“哥子,你要是这么讲话,咱们就没的谈了。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谁的少爷,想要为这个小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