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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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的太太,就是毓卿的生母,她名义上庆王的义女,实际上,却是私宠。只是如今年纪大了些,来的就少了,不像过去那么频繁。府中人,要顾忌个影响,称呼上原本称格格,可后来十格格降生,为了避免混乱,就改称为太太。
毓卿听到母亲居然来了,也有点紧张,下意识的握住了赵冠侯的手。赵冠侯只觉得掌心一阵冰凉,忙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小声安慰着“别怕,一切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约斋是庆王的书房,也是他会见外客的地方,或者也可以看做王府的签押房。十格格原本是飞扬跳脱的性子,可是此时,步下如坠千斤,脸色也变的格外凝重。仿佛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被家人抓了个正着,正准备去领家法。
等到进了房中,却见房间里正坐空着,侧坐位置上,端坐着一个前凸后翘,瓜子脸,皮肤白皙,虽是徐娘半老,然依旧不减颜色。弯眉杏目,瑶鼻樱口,兼有着大家闺秀的端庄以及江南女子的柔媚,宛如一个水做的美人儿。
只是她眉宇间遍布愁云,仿佛情绪极为低落,正处在恐惧和忧伤之中。像这种如水般细腻的女人,就算是发怒,也很难让人感到害怕,更多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可爱。可就是这么个女子,只轻轻叫了声毓卿,十格格就吓的主动跪在地上,声音都有些颤抖“额娘……您……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内宅里,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承振,冷哼一声“还在这里跪着干什么?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去盯着点,看看那贱货和她的女儿,要做些什么。不要脸的东西,真的在外面养起了野汉子,把咱们家的脸,都要丢光了!你在我这跪着有什么用,还不去前面盯着点,不能让她拿走咱家的一草一木,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不配分走完颜家的产业!”
第218章 扫地出门(下)
约斋内,那美妇人端详着赵冠侯,上下仔细的打量,仿佛要把他嚼碎了再吞进去一样,看的赵冠侯骨子里发麻。看了良久之后,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赵冠侯吧,二品大员,倒是不小。你今年多大了?”
“回夫人的话,我今年二十一。”
“岁数小了点。毓卿还比你大着几岁呢,今天叫你来,是有些话,要跟你问个清楚。前者大阿哥哭着闹着要毓卿,这不是什么秘辛,四九城里都传开了。她一声不响的躲到山东去投奔你,你要说你们两个没什么,我可是没法信。但是你可知道,她今年都二十四了,女人比男人大着三岁,你就不嫌弃?”
毓卿脸色一红,以膝代足,来到那女子身前,小声道:“额娘,您是说,我们的事,您已经知道了?”
“不是我知道了,是都知道了。我在这里面,算是知道的晚的那个。毓卿啊,娘平时很少管你,这里的原因,你自己清楚。我觉得对不起你,总想着补偿你一些,让你活的自在点,再者,也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可是这回,你实在是太过了。”
那妇人边说边起急,忍不住一阵咳嗽,毓卿连忙拉住那妇人的手“额娘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可别恼。咱们有话,回家去说好不好。”
赵冠侯苦笑一声“毓卿,你的方寸乱了,王爷把咱们叫到府里,多半就是说这事,你现在说要走,怎么可能?”
他又对那妇人道:“既然话说明白了,我该叫您一声伯母,晚辈和毓卿之间,彼此贵在交心,从未考虑过年岁。只是晚辈知道,自己的官职身份,都配不上毓卿,所以这事始终没敢提。只想着有朝一日,把官做的大一点,有了资格,再来提迎娶的事。可是话已经挑明,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晚辈确实想要娶十格格为妻,请夫人成全。”
他摘下头上的暗红顶,在方砖上磕起头来,那妇人摇头叹息道:“你跟我磕头有什么用?这孩子的婚事,我又哪能做的了主?再说,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好糊涂。就算是想要做夫妻,也要讲个规矩礼数,哪能任性而为,这一回,怕是要出大乱子。”
她正在彷徨无计的当口,门外听差高喊起来“王爷回府!”
一连声的喊下去,时间不长,外面就有脚步声传来,门帘掀起,打帘子的正是庆王的长子承振。随后,便是庆王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他面沉如水,手上拎着一条既粗且长的马鞭,鞭梢握柄处如同个小棒槌。看了看跪着的两个人,哼了一声,坐到了主位上。承振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脚步轻快的端了茶水进来“阿玛,您老用茶,您可千万别发火,仔细气坏了身子骨。”
“滚!滚外头去,这屋里你不许待,下人都给我赶走。谁敢听这屋里的话,就一概打死。还有,没我的话之前,什么人都不见,明白了么?”
“阿玛放心,儿子明白。”承振赔着笑,又说道:“阿玛,妹子岁数小,年轻不懂事,被人骗了也是难免,您别生她的气……”
“滚!”庆王手中的鞭子在空中虚抽一记,承振吓的双手抱头,连滚带爬的就逃了出去。赵冠侯与毓卿都知不妙,多半是私情事发,尤其十格格秀脸苍白,几无血色,只喊了声阿玛,就被庆王狠狠瞪了一眼。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阿玛?赵冠侯,你先别说话,我跟我闺女算帐,算完了帐,咱两也有帐算。老十,阿玛问你几句话,你给我好好说,说实话。要是有一个字的瞎话,咱们父女的情分,就算到头了,你懂了没有?”
十格格自记事以来,胡作非为,祸闯的无数,但是从未见庆王如此发火。心内着实有些畏,点头道:“阿玛只管问,女儿一定说实话。”
“说实话就好,年前,抱犊崮出了架洋票的事,赵冠侯去山东救洋人,那是八月的事,等到年底的时候,也就是你去河南之前,你在京里,去找了什么人?”
十格格一听这问话,如被雷击,身子一阵颤抖,偷眼先去看赵冠侯。庆王哼道:“你别看他,我现在问你话呢?给我说,你去找谁了?你不是要跟我说实话么?”
“回阿玛的话,女儿……女儿去找了同人堂的萧五爷。”
“你找他,干什么?”
“要他开了一副……方子,抓了……抓了药。”
“恩,抓了药啊,正好,你给我说说,你抓的是什么药,也让赵冠侯听一听。我告诉你,萧五开的方子都有底方,现在底方就在我手里,你说说看,看咱两记的一样不一样。”
十格格并未回答,而是看向自己的母亲,那妇人无奈的一摇头“毓卿,你阿玛什么都知道了,你就别抵赖了。”
毓卿看了一眼赵冠侯,神色里既有惶恐,又有愧疚,半晌之后,才小声道:“那是一副……一副……落胎药。”
赵冠侯听到这三个字,不由想起,自己出京之前,两人最后一次相处时,确实都想着这一分别不知道又要多长时间,不免有些放纵。加之他对十格格用情不像苏寒芝那么深,于男女情事上,怜惜之意也少,当时顾着自己痛快,枪炮齐轰,不想就此命中了靶心。
不管十格格如何胆大豪放,毕竟在这个时代,受这个时代束缚,不可能以云英未嫁之身,真的给自己生孩子。何况以她的身份,生了孩子秘密也守不住,不知道更会闹出什么风波。
是以赵冠侯对于她落胎能够理解,可是从这个时代男人看重香火,注重血脉延续这个方向看,十格格落胎这种行为,在自己男人那也是个难以饶恕的罪行,不敢对自己说明。可惜的是,她要是早说,自己多半就猜到事发,今天突如其来,怕是眼前亏难免。
庆王那里已经暴跳如雷,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一般咆哮起来“落胎药!老十,你倒真给阿玛做脸,居然跟这男人,有了孩子!你大哥承振平日里混蛋事干的多了,但他是个男人,不管怎么胡闹,都没有关系。可你不一样,你是我的闺女,是个女儿家,得要脸面,得知道分寸。我不管你,是以为你懂得这些,不想你却坑了你的阿玛。萧五那人的嘴巴再严,也防不住有心人的打探,现在我怕是成了四九城第一个大笑话,人们都知道,老庆的宝贝闺女,未曾成亲就先怀了男人的种!你让我今后怎么出门,怎么见人!”
他越说越怒,皮鞭猛的一抡,正打在毓卿肩膀上,将她抽的痛呼一声,摔倒在地。房门忽然被打开,承振伸进头来“阿玛,您打错人了,这种事得打男的,不能打女的。妹子吃亏了,您怎么还打她,打那个姓赵的啊……”
话音未落,青花茶碗已经飞过来,总算承振躲的快,茶碗贴着鼻子飞过去。吓的他连忙关上了门。
庆王手上的鞭子,复又抡起,接二连三几记鞭子落下来,将毓卿打的满地翻滚,一声声惨叫声中,鲜血已经渗出,衣服已经被打烂了数处。那妇人看不得女儿吃打,猛的跪倒在地,抱住庆王的腿“王爷,你饶了毓卿吧,她……她也是命苦啊。如果她是个真正的格格,也不至于如此。”
“你……你教的好女儿,却还说这种话为她开脱么?你的帐,我也得跟你算,我先收拾了她,再来教训你。”
他猛的推开那妇人,皮鞭再次落下,可是这回,鞭子并没有落在毓卿身上,而是被赵冠侯一把攥住了鞭捎。庆王看看他,冷笑一声“小子,手够利索的,怎么着,想跟本王比画比画?”
“晚辈天胆不敢以小犯上,只是有句话,对王爷说。方才振大爷说的极对,这种事,错永远在男人,不在女人,没有我,也就有不了这个孩子。您要杀,要剐,冲我来,别为难毓卿。这顿家法,我替他领。”他说话之间,自己伸手解去外衣,又把里面那件黄马褂脱了下来,盖在毓卿身上。
“王爷,您的鞭子,总不能往黄马褂上打吧。晚辈身上什么都没有,您只管打,晚辈是武人,扛的住。”
“冠侯……这是我家的事,你别管……”毓卿不知父亲的火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