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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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喜还不是一个合格的丫头,只是站在那等吩咐,什么都不会做,直到赵冠侯进来,她才躲出去。赵冠侯坐在苏寒芝旁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小声安慰着。
“别怕,一切有我,有我在,所有事都会好起来。岳父的丧事要办,家里的事要安排,我还有军务……这个家全都要靠你,如果你垮了,那我又该怎么办呢?你不能这个样子,你这样,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你不开心,就哭出来,或是打或是闹都可以,总之不要憋在心里。我们不能再有人有事了。”
苏寒芝依旧像木头人一样愣着,随后猛的扑入他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她是个性格极为内向的女子,不管高兴或是难过,都很少表现出来。今天却是不管不顾的号啕大哭,以拳头猛烈的捶打着赵冠侯的背。良久之后,才抽噎着说道:“我知道,即使是屈大夫用药,爹的病,也很难好。他抽大烟,身子骨很差,就算是用上好的补药维持,怕是也挨不了几年。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要他多活几年。想让他多享几年的福,毕竟他苦了那么久,……他对你不好,可是拉扯我长大,很不容易。从小到大,为了我,他老人家吃了很多的苦……如今我嫁了个好丈夫,他也可以过上好日子,也好让他知道,我没有嫁错人。没想到,老天就非要他走……现在这个世上,我的亲人只剩你一个了。”
苏寒芝痛哭着,哀求着,紧紧的抱着丈夫,生怕一松手,他也不见了。
“你接着教我识字吧,再教我怎么跟人说话,怎么接待客人。我会学着当好一个夫人,你喜欢什么女人,也告诉我,我帮你娶回家来,只要你留下我。因为,我已经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如果我说不要你,你可以打我啊。忘了,小时候,你经常打我的。比如我跟人打架啊,把衣服弄脏啊,又或者淘气,你都会打我的。现在,一样可以。”
听他所起小时侯,苏寒芝的哭声略微小了些,靠的也更近了。两人说了一阵子话,她的心情似乎略好了一些,低下身,就要去脱赵冠侯的官靴。
“你昨天一宿没合眼,一定困的极了。我给你打水洗脚,你先睡一觉。我……我要给爹带孝,不能侍奉你,你要是想找女人,去找那些丫头,或者去外头都可以……”
“没那个命睡觉了。”赵冠侯坐起身来,整理着衣服“岳父这一去,丧事就要大办一下。何况还死了那么多人,该有的慰问,总是要有,抚恤烧埋,善后的事情一大堆。还有吊唁的也不会少,我哪里睡的着。倒是你得好好睡一觉,等到丧事办起来,你要陪着磕头行礼,几天合不得眼。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该睡也得睡,我给你去打水,帮你洗脚。”
见他穿着官衣去准备热水,苏寒芝低下了头去并没有说话。夫妻一体,又有什么秘密瞒的了人?两人相拥时,她已经闻到赵冠侯身上,那奇怪的香水味,就像上次从京师回来,身上也有其他女人的味道一样。
只是,她不敢说出来,哪怕是一个虚幻的气泡,她也要用心的维持着,生怕气泡被戳破,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唯一想的,就是趁着他还恋着自己时,努力让自己变的更出色,只有这样,才能追上他的脚步,不至于追不上。在那之前,自己只有努力的装傻,让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对谁都好。
第125章 新债(上)
等到将苏寒芝哄的合了眼,赵冠侯来到院子里,开始集合剩下的下人。昨天晚上,家中仆人死了不少,还有一些受伤的,看来需要雇佣些人手了。原本有的是难民,雇人不是问题。可是难民们闹了这件事以后,他倒是有点担心忠诚问题,雇人的问题上,也得小心再小心。
原有的男仆人大多遇害,剩下的人里,那些买来的丫头占了多数。由于苏寒芝买她们的本意是行善,并没有怎么教她们做事,突生变化,用起来也不得力。应付这么一场丧事,也就指望不上。凤喜壮了壮胆子,想前两步“我……我可以试试?”
“你试试?我不缺做饭的。还有,你怎么改德行了,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啊。”
“不是……我爹以前是大宅门的厨子……教过我一些规矩,我是说我可以试一下。还有,这次闹灾,一些大户人家的下人也出来逃难,他们……他们可以的。这些人也不是都是坏人,……我是说,他们里,也有一些人,昨天晚上没敢跟着杀人放火。老爷若是找几个出来,肯定会为您效力。”
“找强盗么?你是说,昨天晚上闹一次还不够,还想再闹。
第二回?”赵冠侯对这个相貌不错的厨娘,却没什么好脸色。虽然委了她暂时做苏寒芝兰的丫头,但是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怎么会伺候人。
一个做饭掌勺的,他还是希望换上知根底的,是以在心里已经决定,等回头就把她调去干力气活,远离厨房要地。
可是面对着赵冠侯的冷脸,凤喜却依旧神色如常“老爷,有些人是一大家子逃难的。有老有少,你把他们的家小控制在手里,谁又敢反你?再说……昨天晚上的事,只是一些坏人挑唆。若是平日里,大多是安善良民的。你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肯定会为你出力,如果出了差错,你只管杀我的头。”
她说的言之凿凿,倒也有些道理,赵冠侯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难民里有不少山东人,而孟思远原籍也是山东。若是可以找一些他的乡亲来,或许事情真的像凤喜说的一样,可以放手去用。
之前孟家那些下人给他的感觉不错,大户人家出身的仆人,做事是没什么话说的。自己只要掌握住了帐房之类的要害地带,也就不怕他们做手脚。至于偷抢之类,凤喜说的也有道理,那就是要控制一部分下人的家属。
当然,另外一层,就是得雇佣些打手护院。这一来,就得找姜不倒,雇佣他的弟子门人了。过去的师兄弟,将来只好变成上下级,好在这些人知根知底,倒是可靠的很。
只是一想起这些人,未免就又想起了京城的那位豪侠大刀王五。如果有他在,昨天晚上的事,也不至于闹的那么糟糕。姜不倒的门徒,比起源顺的镖师,成色上差了何止一成,也不知昨天晚上的风波,损失如何。
现在家里男仆能动的没几个,就连跑外去订棺材联系办丧事的杠房,都人手不足。把所有的男仆都派了出去,依旧是很多地方忙不过来。这个时候,凤喜跑了过来,她见人手不够,自己就去门房那里充当临时的门人,这时通报了一声“您二嫂来了。”
邹秀荣刚回去的时间应该不长,按说孟家现在也一团糟,却没想到,她还会回来。赵冠侯连忙迎出去,却见这个女人的神色很憔悴,眼睛又红又肿,竟是比昨天晚上险些被难民欺凌时的气色还差。
他只当是又发生了什么不测,邹秀荣连忙摇着头“我没什么,家里那边死了些人,主要是工厂,实在太惨了。好几个工人无辜丧命,他们的家人,还等着他们养活呢。这帮人,为什么要烧工厂,那里又没有吃的。”
她犹豫了一阵,面上露出一丝难色,但最后还是咬咬牙关“四弟,你可不可以帮我联系一下那位简森夫人,我想追加一笔贷款……”
赵冠侯略微一呆,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大概就是简森夫人了。两人的关系进展太快,彼此都没做好充足准备时,就滚到了一起,还见了血,未来的关系怎么处,还是个问题。这个时候再与她见面已经够麻烦,何况还是谈贷款?这怎么听,都觉得自己像是小白脸,靠着女人吃饭的样子。
见他有点为难,邹秀荣的神色有点紧张“怎么?四弟,事情很难做么?”
“二嫂,简森夫人虽然跟我有点交情,但终究是个洋人,也不见得比其他几国洋人善到哪里去。对她,也得提防为上。何况洋债利息素来高,前一笔债还没还,再借新债,利息上不好说,而且肯定是要抵押的。我觉得,不是很好谈……如果不是非常有必要的话,还是不借为好。二哥家大业大,纵然一时周转不便,手上总不至于一点余款都没有吧。”
邹秀荣叹了一口气“银子是有一笔的,只是那是思远存起来,预备着修祖坟和祠堂的银子。他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婆婆一直因为是侧室,而觉得低人一头。包括思远自己,也被家里所不容,这次是想存一笔钱,修祖坟修祠堂,在大房那边,扬眉吐气一把。如果动了这笔款,到时候拿不出钱,就很丢人了。”
孟思远因为是庶出的关系,和长房嫡出的关系并不好,虽然靠着自己一拳一脚,打出一个天下,但依旧被说成是承袭祖先余荫,兄弟之间,也经常明枪暗箭不断。这次工厂出了事,长房那边不但没有什么援手,反倒是派了人来看风色,实际还是幸灾乐祸。越是这样,邹秀荣越想为丈夫撑起面子,不至于让人看低了去。
可是这把火,不但造成了人员的死伤,也造成了设备的损坏。几台机器受损严重,很难再使用。购买新设备,以及支付工人的抚恤、汤药,修缮厂房,这些都需要用款。粗略算一下,竟是比上一次还多,大概要六七万银子,才能过关。
邹秀荣道:“我也知道,洋债利高,可是到了现在这一步,除了贷款,就只剩下卖珠子了。那珠子是婆母的命,我不能把它卖了。我的陪嫁里,有鲁北的二百七十余顷田地,里面大多数是上田,我就用这笔田地做抵押,向简森女士贷款七万两,希望四弟你帮帮二嫂,也帮帮你二哥。”
邹氏也是山东豪族,地连阡陌,赵冠侯倒是知道孟思远有这么一笔不动产,但他也知道,这笔田地,实际是孟思远最后的屏障。或者说,他一旦生意失败,这批田地,就是他夫妻日后安身立命的根基所在。当下摇头道:“二嫂,那些田地如果抵押出去,是不是太冒险了?”
邹秀荣却一笑“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