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第10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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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打老仗的部队,在开战前夕,也难免会紧张,边防军这种没经过大规模苦战的部队,训练武器上并不逊色,但是心理素质上却不能和打过扶桑的山东兵相比。不少皖军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局势,以及明天的死生。有一些人开始念叨起,家里还有什么亲人,自己万一死了,他们又该靠谁照顾。
边防军里有一些自山东招募的退伍老兵,在直鲁皖开战后,一部分老兵被清退,但是也有些人,靠着关系得以继续留用。现在,这些人就成了皖军士兵的主心骨。大家围着老兵,递上珍藏的香烟,询问着鲁军的特点与弱点,自己该注意什么,又该怎么应对。
“山东兵没啥,就三条。平时吃的饱,一天二十四两主粮,另外有副食,比我们这十六两强多了。咱这十六两是带壳算的,脱了壳,还剩多少?你们说实话,哪天吃饱过?鲁军那二十四两,可是干落,顿顿有饱饭。二是军饷足,每人一个户头,军饷直接存到户头里,没人能过手。三是抚恤多,还有照顾,要是残废了,山东养他一辈子。因此打仗的时候都敢玩命,比吃了大力丸胆还大。”
提起大力丸,一部分皖军头摇的厉害。这东西的成瘾性已经不是秘密,人吃了大力丸固然很凶,但是也离不开,而且军队不打仗时,大力丸不会免费供应。一个月的军饷,都买了大力丸也未必够,到退伍就更不知道怎么办。
还有人想起了段芝泉以骑兵对付退伍老军的旧事,喃喃道:“如果我残了,正府肯定不管养我一辈子,练兵时残废的,都直接滚回家了。徐总指挥说过,皖军不养闲人……”
“我的家在草原上,这次,多半是回不去了……”
皖军的阵地陷入沉默,军乐队也试图演奏几首乐曲,但是紧张的乐手,连基本的音节都找不准,在尝试了几次之后,还是决定放弃。皖军士兵在地上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努力让自己睡着,但是大多数人注定,今夜无眠。
程云鹗是不敢睡的,他和宋子扬都担心鲁军的夜袭,山东会战期间,鲁军夜战之名天下皆知,谁敢不防?整整两个团的士兵,专门用来防范鲁军的夜袭队,两个师长亲自带卫队,提着马灯巡逻。
风中传来士兵凌乱的呼吸声,呢喃声,以及抽泣声。在临阵之前,这种抽泣声,如同不祥的诅咒,在两名军官心头萦绕不去。宋子扬有心寻找一下声源,却被程云鹗阻止了。
“现在不适合做这种事,如果追究这一点,下面的人就要造反了。我比你多活了十几年,学会的一件事,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装聋做哑。这些弟兄跟我们打这一仗,注定是要死的。你还不许他们死前哭几声?”
两人相视一笑,眼前已经接近了扶桑人的炮兵阵地。宋子扬停住脚步,“不必过去了。跟东洋人没什么话好说。他们的人会换穿我们的军装,以皖军身份登场作战。我们这次擅自行动,却要搭上一个大队的东洋炮兵,将来徐总指挥还不知道要怎么和扶桑人交待。”
“或许不用交待什么,那些东洋人自己也该知道,他们被派来,就是准备送死的。”程云鹗抬头看了看天空,点燃了一只吕宋香烟。“扶桑人或许也在等,等着看鲁军比起山东会战时,有什么变化。如果鲁军表现大不如前,那这个大队就是药引子,为未来把仗打大做准备。如果鲁军表现够好,就很难说了。从这一点看,我倒是希望鲁军能打好一点,毕竟大好山河,不能落在番邦小国手里。我现在倒是有点混乱,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边了。”
廊坊,皖军东路军指挥部内。
徐又铮的指挥部内,同样有一副高比例河北地图。两年休战期间内,赵冠侯主持测绘北方数省地图,河北自然不例外。徐又铮手上这个版本,比赵冠侯所用的要旧,某些地方标注存在错误,但对于共合而言,已经是极为罕见的高级军事地图。
红蓝两色铅笔,在地图上画出若干线路。在河北工作的情报员不少,但是在两下开战前期,山东的反谍工作也开始运作,大批情报员被拔出。少数潜伏的,也因为战局的混乱,而无法传递出消息。由于缺乏及时的情报,对于直鲁联军的军事布防及物资情况,大多数都很模糊,只能靠着一些零碎的情报进行分析。
几名铁勒流亡军官,成为徐又铮的高级参谋,正如鲁军有瑞恩斯坦,才有了今天的一切。徐又铮在西北期间,也注意吸收外洋军官,这些铁勒人就是他的最高参谋。军官们在图上比画着,以铁勒语大声交谈。勤务兵再次送来程云鹗请求徐又铮前进的命令,却又被他丢到一旁。
“程云鹗想要我到前线,无非是想一战成功,给自己捞取督鲁资本,我偏不能要他如愿。如果我所料不差,他这一两天,多半就忍不住要和鲁军交锋。等到他的部队和鲁军两败俱伤,就是我们出面解决鲁军之时。”
他看了铁勒参谋交来的作战方案,点头道:“传我命令,谭金方、张国栋两师,现在向前线出发,待鲁军与程部陷入混战时,从后方接应。孙金魁师由我亲自指挥,作为总预备队,一次解决鲁军!再命令西线曲丰同,可以行动了。”
第813章 教科书式的胜利(上)
“对面皖军弟兄听着,大家都是吃粮当兵的,所图的无非是军饷口粮,养家糊口。大家人不亲艺亲,艺不亲号褂子亲,山东这几年在安徽修水利,又在安徽做慈善事业,救了很多人。里面说不定,就有你们的父母兄弟。咱们两下何必生死相搏?段芝泉倒行逆施,勾结扶桑出卖主权,你们又何必给他卖命?现在你们队伍里,就有东洋鬼子。咱们中国人,怎么能帮东洋鬼子杀自己人?让弟兄们打仗,却不给弟兄们吃好喝好,我们这边,天天开席,你们那吃的,咋听说是泰西的洋窝头,连水都没的喝?这过的还是人的日子么?这样的仗,还打个什么意思?”
阵地前,鲁军并没用大炮招呼,而是架起了数百个喇叭。军队里特选的大嗓门,高举着喇叭,向对面高声喊话。
“段芝泉怎么对待那些伤残退伍老兵的,你们心里都有数。拿马刀砍,用棒子打。如果你们死了、残了,家里人谁来养活,妻儿老小,又该怎么办?大家北洋不打北洋,只要你们不向我们开火,鲁军保证,不伤害你们,更不伤害你们的家人。”
“对面有老哥是在泰西当劳工的吧?你们想想,段芝泉连你们的血汗钱都能坑,用公债换你们的大洋,还有什么不能干的?你们再想想,那些公债哪个用现洋兑付过?段系已经失去信用,何必还在为他拼死……”
“柔然兄弟,你们的家乡在草原,死在中原,灵魂无法回归长生天的怀抱。你们应该考虑清楚……边防军挖了东陵昭陵,超勇王和十格格都很生气,你们没有必要,再为皖军卖命!”
在战场侧方一处小高地上,几名男子架着望远镜,观察着下方两军军阵,又在纸上飞速的记载着什么。天气炎热,这里虽然有些树木,但还是遮不住阳光。几人一边记录,一边用手帕擦着汗水。
忽然有人发觉身后有所异动,两人立刻转过身,却见一个高大的洋人,正挥着手朝他们示意。
“嘿别紧张,我的朋友。大家是同行,都是为各自的国家效力,在这里观察中国两支军事武装互斗。我们彼此的任务没有冲突,在今天我们是和平的,看,我还给大家带了饮料。”
来人说着话,将几瓶荷兰水放在地上,却没有人肯接。只是有人冷声道:“罗德礼,我记得你是鲁军随军记者。现在你难道不该在前线负责拍摄么?”
“我现在做的工作,一样是随军记者的,这两者并不矛盾。这些照片既可以拿给军情六处,也可以交给山东宣发机构。干一份工作,赚两份薪水,这才是生活不是么。”
他边说边挤了过来,其他人心知这里算是他半个主场,就只好让个位置出来。有人哼了一声。
“贵国这次对山东的资助很大啊。光是这些饮料,贵国就赚了不少钱吧。我们各国商量好的严守中立……”
“得了老兄,我们不拿外交部的工资,犯不上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问题。你看,扶桑朋友的炮兵都直接拉到了前线,与他们相比,我们的一些商业往来,根本无关紧要不是么。再说,战争结束之后,大家都有不少武器弹药需要处理,山东能付的起钱,是个很不错的交易对象。至于他们谁会赢得战争,谁在乎?中国的军队在这几年时间里,训练的太强了,他们自相残杀,大家只要看好戏就好,帮助谁,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坏事。”
“你这才是为外交部发言,或是把自己当成了唐宁街的主人?”一位素来与罗德礼不大对付的情报官呛声道:“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如实记录鲁军的战斗水平,其他的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这种舆论攻势,应该提前发动,现在用,似乎来不及了?”
战场上,鲁军并不想主动进攻,而是不停用喇叭发动心理攻势。鲁军阵地内,一些士兵交头接耳道:“这样喊行不行啊?他们会不会吃了大力丸,我哥在那工厂工作,说人要吃了那个,就成了傻子,根本听不懂人话。”
“就算吃了也不怕,那东西吃了人脑子不好用,一会看他们要是像疯狗一样冲过来,就用手留弹炸他们,人都不知道躲。”
“废话,本来就不怕,我连东洋人都打过,还怕皖军?就是早打完早散,大帅说了,打完仗带咱到京城玩几天,还给咱发奖金。我娘想吃稻香村的点心,我正好买点带回去。来,喝水。”
今天的太阳与昨天一样毒辣,人在这种天气站在外面,加上军装以及武器负重,很容易出汗。鲁军每人配两个水壶,里面装满由后勤部门调配的盐水。里面既有盐也有糖,鲁军随时可以拧开盖子,仰头喝水。皖军的水壶只装了一半,部分人的水壶只有底部有水,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