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三部曲-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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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登榭是个需要顺风推助的战士,若遇上危机就显得意志薄弱、犹豫不决。一个胆小又没有骨气的累赘,将来很可能全身瘫痪、无力行动,任由“小组”灭亡。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有些人有天分,有些则是一到紧要关头就畏畏缩缩。
“你找我?”
“坐吧。”克林顿说。
瓦登榭坐了下来。
“我人生走到这一步已经不能再浪费时间,所以我就直话直说。等这一切事情告一段落,我要你辞去‘小组’的主管职务。”
“是吗?”
克林顿口气转为缓和。
“瓦登榭,你是个好人,只可惜你完全不适合接古尔博的位子,我们不该给你这个责任。我生病之后,我和罗廷耶无法好好处理接任人选的事,是我们的错。”
“你们一直都不喜欢我。”
“你错了。我和罗廷耶担任‘小组’负责人的时候,你是个很优秀的管理者,没有你的话我们会很无助,而且我也很欣赏你的爱国心。你的缺点就是没有决断力。”
瓦登榭苦笑着说:“经过这些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想不想待在‘小组’。”
“现在古尔博和罗廷耶都不在了,我不得不自己作出重大决定。”克林顿说:“过去几个月来,你一直阻挠我所作的每个决定。”
“我依然认为你作的决定太荒谬,将来会酿成大祸。”
“有可能,但你的优柔寡断却会让我们必败无疑。现在我们至少有个机会,而且似乎行得通。《千禧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他们或许已稍微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却缺乏证据,也找不到证据或我们。至少我们知道的和他们一样多。”
瓦登榭放眼望向窗外的一片屋顶。
“目前还有一件事非做不可,就是除掉札拉千科的女儿。”克林顿说:“如果有人开始挖她的过去又让她开口说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过再几天就要开庭,到时候一切也就结束了。这回我们得把她埋得够深,让她再也无法回来纠缠我们。”
瓦登榭摇了摇头。
“你的态度我不明白。”克林顿说道。
“看得出来。你已经六十八岁,来日不多,你的决定并不理智,可是纽斯壮和乔纳斯却好像着了你的魔,把你当成天父一般唯命是从。”
“只要和‘小组’有关的事,我就是天父的地位。我们是有计划的,我们决定采取的行动已经给了‘小组’机会。当我说‘小组’将永远不会再面临如此大的曝光风险时,我是非常有把握的。等这一切过去,我们将着手彻底检验我们的活动。”
“我明白了。”
“纽斯壮会担任新组长。他实在太老了,但却是唯一的选择,他也答应至少会再待六年。乔纳斯太年轻也太缺乏经验,这是你的管理政策直接导致的结果,否则他现在应该早已经验老到。”
“克林顿,你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你谋杀了一个人呀。毕约克为小组奉献了三十五年,你竟然下令让他死。你难道不明白……”
“你很清楚这是必要的。他背叛了我们,当警方渐渐逼近,他一定承受不了压力。”
瓦登榭站了起来。
“我还没说完。”
“那只好晚一点再继续。你可以躺在这里幻想自己是万能之神,我却还有工作要做。”
“既然你这么义愤填膺,怎么不去向包柏蓝斯基坦承你的罪行呢?”
“相信我,我确实考虑过。但不管你怎么想,我正在尽自己的一切力量保护‘小组’。”
他打开门,刚好碰上正要进门的纽斯壮和乔纳斯。
“嗨,克林顿。”纽斯壮说道:“我们得谈谈。”
“瓦登榭正要走。”
纽斯壮等到门关上后,说道:“克林顿,我非常担心。”
“怎么了?”
“乔纳斯和我想了很久,却始终想不明白。今天早上莎兰德的律师向检察官递交了她的自传。”
“什么?”
埃克斯壮拿起保温壶倒咖啡时,法斯特不住地打量着律师安妮卡。当天早上埃克斯壮到办公室以后拿到的文件,让他们两人都吓了一跳。他和法斯特读完莎兰德四十页的自传故事后,针对这份特殊文件展开详细的讨论,最后他认为非得请安妮卡来做个非正式谈话不可。
他们坐在埃克斯壮办公室内的小会议桌旁。
“谢谢你答应前来。”埃克斯壮说:“今天早上送来的这份……呃……说明,我看过了,里面有几点我想澄清一下。”
“我会尽可能帮忙。”安妮卡说。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么说好了,我和法斯特巡官都非常惊讶。”
“是吗?”
“我想知道你的用意何在。”
“什么意思?”
“这份自传,或者你想称为什么都好……重点在哪里?”
“重点非常清楚。我的当事人想要对她的遭遇发表自己的说法。”
埃克斯壮温和地笑了笑。他轻捻着山羊胡,由于同样的动作重复太多次,安妮卡不禁恼怒起来。
“对,不过你的当事人之前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可以解释,但法斯特每次审讯,她都一言不发。”
“据我所知,法律并没有规定我的当事人只能在法斯特巡官认为适当的时候开口。”
“当然,但我的意思是……莎兰德再过四天就要出庭,却在最后一刻跑出这个。老实说,我觉得自己得负一点超越检察官职责的责任。”
“是吗?”
“我一点也不想冒犯你,这不是我的用意。但在我们国家上法院是有一定程序的。安妮卡女士,你是专攻女权的律师,以前从未替刑事罪犯辩护过。我起诉莎兰德不是因为她是女性,而是以重伤害的罪名。我相信就连你想必也察觉到她有严重的精神疾患,需要国家的保护与协助。”
“你是担心我不能为莎兰德提供恰当的辩护?”安妮卡以友善的口气说道。
“我并不想批判,”埃克斯壮说:“也不是质疑你的能力,我只是指出你缺乏经验的事实。”
“我当然明白,而且完全赞同。在刑事案件方面,我确实经验非常不足。”
“可是一直以来你却始终不肯接受经验比你丰富许多的律师的帮助……”
“这是我的当事人特别要求的。莎兰德委托我当她的律师,因此我会上法庭为她辩护。”她给了他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很好,不过我很好奇,你真的打算把这份声明的内容呈给法官吗?”
“当然。这是她的经历。”
埃克斯壮和法斯特互瞄一眼,法斯特眉头耸得老高,他想不通埃克斯壮在气什么。如果安妮卡不知道自己正让当事人走上毁灭一途,又不是检察官的错。他们只需说谢谢,收下文件,将问题搁到一旁就行了。
依他看来,莎兰德是个疯子。先前他用尽一切技巧想说服她至少说出自己的住处,但审讯了一次又一次,那个该死的女孩却只是坐在那里,像个哑巴,眼睛盯着他身后的墙壁。请她抽烟她拒绝,咖啡或冷饮也都不喝。无论他低声下气地恳求或是偶尔气极了提高声量,她都毫无反应。法斯特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令人沮丧的审讯过程。
“安妮卡女士,”埃克斯壮最后说道:“我想这次开庭,你的当事人应该不用出庭。她的状况并不好。我有一份精神鉴定报告为证,这是一位非常资深的医生所写的。她应该接受精神医疗护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非常需要。”
“看来你应该会向地方法院作出这项建议。”
“我确实打算这么做。你应该如何为她辩护,这与我无关,但假如你真的计划采取这条路线,那么情况实在非常荒谬。这份声明中对一些人提出无凭无据的疯狂指控……尤其是对她的监护人毕尔曼律师与泰勒波利安医师。希望你别天真地以为法院会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接受一份质疑泰勒波利安医师的声明。如果比喻不当请见谅,不过这份文件将会是你当事人的最后一道催命符。”
“你的话我都听到了。”
“开庭期间,你可能会宣称她没病,并要求再次作精神状态鉴定,然后就能把案子呈交给医学会。但老实说,她的声明几乎让我更加确定,无论哪个精神鉴定医生都会作出和泰勒波利安医师同样的结论。光是这份声明的存在,就证实了所有指称她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证明文件没有错。”
安妮卡依然礼貌地微笑,说道:“还有另一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就是她所说的每字每句都是事实,而法官也选择相信。”
埃克斯壮似乎被搞糊涂了。随后才露出笑容,又摸起胡子来。
克林顿坐在办公室窗边的小茶几旁,仔细听纽斯壮和乔纳斯说话。虽然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但那双胡椒粒般的眼珠依然目光锐利。
“我们从四月起就开始对《千禧年》的主要员工进行电话监听与电子邮件往来的监视,”克林顿说:“也证实了布隆维斯特和玛琳还有这个叫柯特兹的,都相当意气消沉。我们看过下一期杂志的大纲版本,现在似乎连布隆维斯特都改变立场,认为莎兰德的精神状态毕竟还是不稳定。他从社会面为她辩护——说是社会放弃了她,所以她试图杀死父亲也不能全怪她。不过这种说法几乎不能成立。另外有关公寓被闯入、妹妹在哥德堡遭袭,以及报告失窃等等,他都只字未提。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证据。”
“问题就在这里。”乔纳斯说:“布隆维斯特肯定知道有人盯上了他,却好像完全无视自己的怀疑。请恕我直言,但这不是《千禧年》的作风。而且爱莉卡又回杂志社了,但这整期的内容却如此平淡空洞,简直像个笑话。”
“你想说什么?这是个陷阱吗?”
乔纳斯点点头。“夏季号本来预定在六月最后一个星期出刊。玛琳在某封电子邮件里头说已交给南泰利耶某家印刷厂,但我今天早上打电话去问,他们说根本没拿到稿件,只有大约一个月前接到估价的要求。”
“他们以前在哪一家印刷?”克林顿问。
“在摩根戈瓦一家叫哈维格·雷克兰的印刷厂。我打电话去询问印刷的进度,我说我是《千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