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三部曲-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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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只负责处理财务。托玛森立刻接受了。
“波汀先生啊,你这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玩。”
“我被人重伤害,对方还企图谋杀我。”札拉千科回答。
“看得出来。我若猜得没错,应该是一个叫莉丝·莎兰德的人。”
札拉千科压低声音说:“你也知道,我们的合伙人尼德曼这回真是出丑了。”
“的确。”
“警方怀疑我涉案。”
“你当然没有。你是受害者,而且我们一定要马上让你以被害人的形象见报。之前莎兰德小姐已经有不少负面新闻……这我会处理。”
“谢谢。”
“不过一开始我就得提醒你,我不是刑事辩护律师,你需要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我会替你找一个可靠的人。”
第四名访客是在星期六晚上十一点来的,他向护士出示证件,说是有急事,随后便被带到札拉千科的房间。病人还醒着,嘴里嘟哝着埋怨。
“我叫乔纳斯·桑德伯格。”他自我介绍的同时伸出手来,札拉千科却视若无睹。
此人三十来岁,一头红棕色头发,只简单穿着牛仔裤、格子衬衫和皮夹克。札拉千科细细打量了他十五秒。
“我还在想你们的人什么时候会出现。”
“我是国安局的人。”乔纳斯说着出示自己的证件。
“我不信。”札拉千科说。
“你说什么?”
“你也许在国安局工作,但你不是他们的人。”
乔纳斯环顾病房之后,拉来一张访客椅。
“我这么晚来是不想引人注目。我们讨论过该如何帮助你,现在我们得针对事发经过协商出一致的说法。我来只是想听听你的版本,问问你的打算……以便想出一个共同策略。”
“你们想到什么策略?”
“札拉千科先生……如今已经启动法律程序,后果恐怕难以预料。”乔纳斯说道:“我们已经商量过。哥塞柏加的坟坑,还有那个女孩身中三枪的事实,都很难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但也不是完全没希望。你和女儿之间的冲突可以解释为你对她的恐惧,以及你为何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不过你恐怕也得坐牢一阵子。”
札拉千科觉得好笑之至,若非脸上缠满绷带,他真想放声大笑,但此时只能微微翘起嘴唇,做任何再大一点的动作都太痛了。
“这就是你们的策略?”
“札拉千科先生,你也明白损害控制的概念。我们不得不协商出一个共同策略。我们会尽一切力量协助你找律师等等……但也需要你的合作与某种程度的保证。”
“我只会向你们保证一件事。首先你们得想办法让这一切消失。”他手往外画了一圈。“尼德曼是代罪羔羊,我保证谁也找不到他。”
“有鉴定证据——”
“去他妈的鉴定证据。重要的是警方如何调查以及事实如何呈现。我可以保证的是……如果你们不挥挥魔法棒,把这一切都变没了,我就要召开记者会。我知道人名、日期、事件。我想我不需要提醒你我是谁吧?”
“你不明白——”
“我完全明白。你只是跑腿的,所以回去把我的话转告上司,他会了解。告诉他说我手里有副本……所有的副本。我可以把你们全拖下水。”
“我们得达成协议。”
“谈话到此结束,出去吧。跟他们说下一次要和我商量事情,找个大人来。”
札拉千科说完便将头转开。乔纳斯看了他一会儿,才耸耸肩站起来。就在他快走到门边时,又听到札拉千科的声音。
“还有件事。”
乔纳斯转身听着。
“莎兰德。”
“她怎么了?”
“她必须消失。”
“什么意思?”
乔纳斯有一度显得非常紧张,札拉千科忍不住微微一笑,尽管下巴剧痛难当。
“我知道你们这群胆小鬼顾忌太多,下不了手,甚至没有本事杀她。谁来做呢……你吗?不过她非消失不可。她的证词必须被视为无效。她得一辈子关在精神病院。”
莎兰德听见走廊上有脚步声,是以前从没听过的。
她的房门整晚都开着,护士每十分钟就要进来查房。她听到有个男人在她房门外向护士解释,说他有急事要见波汀先生。她听见他出示证件,但从对话完全猜不出他是谁,出示的又是什么证件。
护士先去看看波汀是否还醒着,请他稍等。莎兰德断定,无论他的身份为何,肯定是极具说服力。
她听见护士往左手边的廊道走去,总共走了十七步,同样的距离,那名男性访客只走了十四步。平均大约十五点五步。她估计每一步若是六十厘米,再乘以十五点五,表示札拉千科就在左边走廊上距离九百三十厘米的房间里。好,大约十米。她估计自己房间宽约五米,所以和札拉千科的病房中间应该还隔着一间病房。
根据她床头柜上电子钟的绿色数字显示,探访时间刚好九分钟整。
自称乔纳斯的人走后,札拉千科醒着躺了许久。他猜想那不是他的真名,依他的经验,即使在毫不必要的情况下,瑞典的业余间谍也很爱用化名。如此看来,乔纳斯——或者不管他叫什么——是第一个指针,显示“小组”已经注意到札拉千科的情况。想想媒体关注的程度,这也是难免的。但此人来访证实了他的情况使他们感到焦虑。最好是如此。
他斟酌了正负两面的影响、列出所有可能性、摒除许多选项。他非常清楚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假如没有出差错,现在的他还在哥塞柏加的家中,尼德曼已平安出国,而莎兰德则埋在地底洞穴。尽管他已大致了解事情经过,却怎么也想不通她是怎么自己爬出尼德曼挖的洞、一路走回农场,还用斧头砍了他两下让他差点一命呜呼。她实在太诡计多端。
话说回来,尼德曼出了什么事,又为什么自顾自逃命而没有留下来解决莎兰德,他倒是心知肚明。他知道尼德曼的脑子不太对劲,常会看到幻影——甚至看到鬼。尼德曼不止一次出现不理性的行为,有时还吓得蜷缩起身子,最后都得札拉千科出面解决。
这让他很担忧。他相信既然尼德曼尚未落网,那么从哥塞柏加逃离后的二十四小时,他的行动想必很正常。他很可能去了塔林,向与札拉千科犯罪帝国有联系的人寻求保护。目前令他担心的是,谁也说不准尼德曼的心智功能何时会瘫痪。如果发生在他试图逃离的期间,他可能会犯错,而他一犯错就可能被捕。他绝不会乖乖就范,这么一来警察会死,尼德曼很可能也会死。
想到这里,札拉千科不禁感到心烦。他不想让尼德曼死。尼德曼是他儿子,但遗憾的是他也不能被活逮。他从未被逮捕过,札拉千科无法预料他接受讯问时会有何反应。他理应保持缄默,但札拉千科忧心他做不到,所以最好还是被警察给杀死。儿子死了固然令他伤心,但若非如此情况会更糟。假如尼德曼说了什么,一辈子要待在牢里的就是札拉千科自己了。
如今尼德曼已经逃亡四十八小时,还没有被捕。这是好事,表示尼德曼一切正常,而一切正常的尼德曼无人能敌。
然而长期而言还有另一项隐忧。他不知道少了父亲引导的尼德曼该如何独自度日。这些年来他发现,只要他不再下指令或是给尼德曼太大的自主权,儿子就会不知不觉地进入犹豫不决的怠惰状态。
札拉千科曾多次承认,自己的儿子未能具有某些特质是耻辱也是遗憾。尼德曼无疑是天赋异禀,身体上的一些特质让他成为难以对付且令人畏惧的人。他也是个冷静又优秀的谋划者。但问题在于他完全没有领导天分,总是需要有人告诉他该筹划些什么。
不过眼下这一切都已在札拉千科的掌控之外。现在他得专注在自己身上。他的处境很危险,也许是前所未有的危险。
托玛森律师稍早前的来访,并未让他完全放心。托玛森一直是企业律师,无论他在那方面表现多杰出,这次毕竟是不同领域的事,他的帮助不会太大。
接着又有那个自称乔纳斯的人来访。乔纳斯提出一线强烈许多的生机,但这丝生机也可能是个陷阱,他得下对棋,也得掌控局面。掌控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他还有自己的资源可以依靠。目前他需要医疗护理,但再过几天,也许一星期,他便能恢复体力。万一事情到了紧要关头,他恐怕也只能靠自己,也就是说他必须从将他团团围住的警察眼前消失不见。他将需要一个藏身处、一本护照和一点现金。这些托玛森都能提供。但首先他得强健起来才能逃亡。
凌晨一点,夜班护士进来探了探,他假装睡着。当她关上门后,他费力地坐起身来,两脚垂在床边,静静坐了一会儿,测试自己的平衡感。接着小心地将左脚放到地上,幸好斧头砍中的是已经残废的右脚。他从床边的柜子取出假肢,装到截肢了的脚上,然后站起来,先将全身重量放在完好的一脚,再试着以右脚站立。转移重心时,右脚立刻感到一阵刺痛。
他咬紧牙根,往前迈了一步。他需要拐杖,也知道医院很快就会提供给他。他倚着墙壁,一跛一跛走到门边,花了几分钟时间,而且每走一步就得停下来缓和疼痛。
他以单脚支撑着,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往走廊上窥视,一个人影也没有,于是他把头再往外探一点。这时听到左边有微弱的说话声,转头一看,只见走廊另一头约二十米处的护理站内有一群夜班护士。
他转头向右,看见了另一端的出口。
当天稍早他询问过莎兰德的状况,他毕竟是她父亲。护士们显然已接到指示,不得讨论其他病人病情。有一名护士虽只是用平淡的口气说她状况稳定,却仍下意识地瞥了左边一眼。
莎兰德就在他的房间和出口之间的某间病房内。
他小心地关上门,跛行回床,脱下假肢。终于钻入被窝时已是汗水淋漓。
霍姆柏巡官在星期日午餐时间回到斯德哥尔摩,人又饿又累。他搭地铁到市政府站,步行前往柏尔街的警察总局,来到包柏蓝斯基巡官的办公室。茉迪与安德森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