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5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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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伴伴,你来说,你来说说看,御马监是否可以急调兵马,立即赶赴泉州。若是佛郎机人再来袭,勇士营可以抵挡吗?”
“这……”张永一时语塞,他倒是想要拍胸脯保证,可他怕啊,若是信誓旦旦,陛下当真让自己去泉州,那佛郎机人来无影去无踪,天知道什么时候登陆?这若是当真杀了个回马枪,自己的小命怕是不保了。
张永分析过这份奏疏,多少也略懂一些军事,自然晓得这些佛郎机人的厉害,心里也没有底气,自是不敢把话说满。
朱厚照见他踟蹰,顿时又勃然大怒:“混账,你们都是一群混账,朕养你们何用?”
“奴婢万死。”二人只好顿首。
倒是这时,朱厚照终于把目光落在侯在一旁的叶春秋的身上,道:“春秋来的正好,我大明承平这么多年,从未经历如此大败,春秋对此事可有什么见解,你来说说看,来给朕说说看。”
朱厚照脾气本来就暴躁,这时候恼火,身子都气得颤抖。
叶春秋便冷静地上前几步,朝朱厚照行了个礼,道:“陛下得到的是哪里的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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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二章:料事如神(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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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些佛朗机人不同,他们不但有坚船,人数不少,大致是在两千至三千之间,更为恐怖的却是,他们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绝大多数人不但身经百战,而且格外的骁勇。
从锦衣卫的奏报之中,便可对佛郎机人的战力一窥端倪,他们进退有法,无论是远处射击,还是近战,都是一气呵成。这种人的勇气比倭寇更是不遑多让。
若说倭寇还只是活不下去了,只好下海为寇,在海上讨个生活,而这些佛郎机人,却是主动坐上海船,不畏风浪和狂风,从他们下海的那一刻,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陛下难道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吗?”叶春秋精神一震,道:“拿舆图来。”
朱厚照再次被叶春秋所感染了,从窗前踱步回来,拧着眉,命人取来了舆图,叶春秋便目光炯炯地盯在了舆图上,道:“他们不是来劫掠的,锦衣卫的奏报之中,至少市舶司里的银库虽然是一片狼藉,却没有太多搬动的痕迹,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不是仓皇而逃,分明有的是足够时间将泉州洗劫一空,而后满载而归,可是为何只见烧杀,不见劫掠?”
朱厚照方才一直沉迷在那愤恨的情绪里,现在听叶春秋这么一说,不由露出讶异之色,禁不住道:“是啊,为何不劫掠?”
叶春秋不由苦笑,平时朱厚照挺聪明的,今日想必是乱了方寸,便道:“这就说明,他们千里迢迢而来,不是为了劫掠这样简单,袭击泉州,理应只是补给,或者只是先给大明一点震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的使节就会回来了。”
“会回来?”朱厚照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借着袭击泉州,来要挟朝廷?”
叶春秋很认真地点头道:“不错,臣以为,对他们来说,劫掠一处,远远比不得与我大明通商的益处大,他们和倭寇不同,倭寇较为短视,而他们,更在乎长远的利益。”
朱厚照已经气得发抖,眼带狠厉之色,冷笑着道:“哼,若是那使节来了,倒是好,朕必会剐了他们,怕的就是他们不会回来。”
叶春秋不由摇摇头,他心知朱厚照这样说,也就是逞一时之气,却绝不会这样做,这仁义道德讲得多了,早就绑缚住了朝野的手脚,两军交阵、不斩来使,恒古便有的事,即便是天子,只怕也绝不会违背。
朱厚照正咬牙切齿,那谷大用却是急匆匆地赶来,轻喘着气道:“陛下,陛下……鸿胪寺得了消息……得了最新的消息……说是佛朗机使节又来了,说是特来表达他们的歉意的……”
来得这样快?
叶春秋不得不佩服这些佛郎机人的高效,遣使而来的同时,派来了兵舰,一得到大明不肯交往的消息,立即发动袭击,袭击之后,等到大明的急报刚刚传来,只怕早已在外海等待的佛郎机使节便掐准了时间,立即来致歉。
所谓的致歉,其实不过是个名目罢了,分明就是借着他们兵舰得胜的余威,特地跑来耀武扬威,逼迫朝廷接受他们的条件。
跪在暖阁里的刘瑾和张永皆是大惊失色,他们万万料不到佛郎机使节这么快就回来了,更是料不到叶春秋的猜测竟是没有一丁半点的错误,即便是非常不喜叶春秋,可是刘瑾和张永却也不得不钦佩起叶春秋的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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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三章:人云亦云(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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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想来泉州的消息也已传开,毕竟这是奏报,而非密报,所以消息传播得极快,各种夸大的流言蜚语莫说是大街小巷,便连叶家也不免受到波及。
叶老太公显得忧心忡忡,一听见叶春秋回来,便让人请他去堂中说话。
叶老太公也不客套其他的话,直接就往今儿奏报上的事儿说:“春秋,你听说了泉州的事没有,咱们数十万大军,竟是不堪一击,被区区两三千的妖兵打得溃不成军,这些妖兵犹如从天上降下来的一般,一个个蓝色的眼睛,鼻头巨大,个个都是丈八的身材,刀枪不入,哎……从此以后,可就没有太平日子过了,这一次袭的是泉州,难保下一次,袭的就是宁波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是不是该把你三叔和三婶都叫到京里来,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哎……”
叶春秋的唇边抽了抽,这叶老太公说得有些夸张了,什么数十万大军,什么刀枪不入,不过坊间流言就是如此,总是不免浮夸,越是如此,传播的速度反而越快。
叶春秋只好安慰道:“没有的事,不过是一些佛郎机人罢了,哪里来的妖兵,只是凶残倒是真的,这些人性如豺狼,也是实情。不过大父不必夸大,他们已经退了。”
叶老太公却是睁大着眼睛道:“这是什么话?那些分明就是妖兵,外头都在这样说的,哎,我真是急死了,方才就让人送了急信回去老宅,就怕出事,你三叔和三婶,还有……”老太公不禁带着些忌讳地看了叶春秋一眼,才接着道:“还有你二叔、二婶和辰良……”
其实叶老太公的心里如明镜一般,叶春秋素来和他的二叔以及那个大堂兄不太和睦,可是此时见提到他们,叶春秋倒依旧面无异色,叶老太公方才放心一些,又道:“无论怎么说,那些佛郎机人祸害了泉州却是真的,这可就真真是吓人的,实是不能当小事看待,哎……不如去信让他们来京师小住一些日子,若是这些妖兵袭了泉州,又突然奇想地去袭宁波,可怎么办?这些妖兵,比倭寇还要狠辣许多,到时大开杀戒,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见叶老太公心里担心得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叶春秋知道自己也解释不了什么,他只是暗暗惊诧于流言蜚语的威力,这种震撼的消息传来,不说其他地方,至少这沿岸各处,还有南直隶和北直隶,怕是一定会震动的,现在人心惶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叶春秋心里也是烦躁,便道:“这件事,大父拿主意就好。”
叶老太公颌首,呷了口茶,不禁道:“王家和咱们是姻亲,不知他们的亲戚肯不肯到京师来,若是都来,还可结伴而行,这事儿,我得去问问。这些妖兵实在太可怕了,据说是从海底里冒出来的,为首的一个,是个蛟怪,其余人,都背着行囊呢,生的像是龙虾一样,对,就是龙虾兵。”
叶春秋实在听不下去叶老太公的‘胡言乱语’了,只好说去看看静初是否安好,便落荒而逃。
谁晓得回到了厢房,还未进门,就听曼玉在里头那绘声绘色的声音:“夫人,我不骗你,外头都在说呢,今儿门子都说了,是千真万确的消息,陛下震怒了,调拨三十万大军要剿灭妖兵,可是妖兵来无影,去无踪……幸赖咱们公爷在京师,可莫要被陛下差遣着去福建布政使司杀妖兵才好,否则……可真要糟了。”
叶春秋走进去,不禁咳嗽两声。
曼玉便如雀儿一样惊喜道:“公爷回来了呀,我去斟茶。”
“什么妖兵,胡说八道。”叶春秋瞪她一眼:“以后不可说这些话。”
被叶春秋一训斥,曼玉忙是垂头,嚅嗫道:“是,是,我……公爷,我再不敢了。”
见她受了惊吓,叶春秋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他心里依旧想着佛郎机人的事,这些佛郎机人既然是决心冒险,那么势必会有一个专门的计划,至今为止,从他们的举动上看,显然他们十分缜密,那么接下来会如何呢?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叶春秋虽然知道福建布政使司的事与他无关,可是想到那些遇害的军民,心中也觉得沉甸甸的,正因为如此,叶春秋的心情有些糟糕,这才很严厉地呵斥了曼玉一通。
见活泼的曼玉给他吓得垂头,连看也不敢看他,叶春秋心里反而有点自责,一个小女孩儿,人云亦云是常理,难道还需强求她如朝中诸公一样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吗?
叶春秋便温和地道:“好了,你去歇了吧,不必斟茶了,我来照顾静初就行。”
“是。”曼玉福了福身,楚楚可怜地走了出去。
等曼玉走远了,王静初便惦着肚子给叶春秋脱下朝服,一面道:“曼玉虽是活泼爱笑,其实是最在乎别人看法的,只怕今儿要躲起来哭鼻子呢。”
“是吗……”叶春秋莞尔,道:“我并非是有意要责怪她,只是心神不宁罢了,这是我的错,你寻个空,好生安慰她一下。”
王静初嫣然一笑,很是体会叶春秋的心思:“家里的事,自然不必你劳神,外事有大父,内事还有我呢,倒是福建布政使司的事,当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