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并不如烟-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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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李世民尽管讨厌裴叔叔,但他还是了解裴叔叔的。裴叔叔虽然仕途已经走到尽头,但对唐朝的忠诚之心天地可鉴。
不久,正式消息传来:裴寂率领家人奋勇作战,击破羌族军,平息叛乱。
三年后,李世民淡忘了与裴叔叔的往日恩怨,反而记起了裴叔叔的开国功勋,征召裴寂回长安任职。这一次裴叔叔终于开心的笑了。
在接到征召数天后,久经考验的唐朝开国功勋、忠诚的唐朝官员裴寂因病医治无效于静州去世,享年六十岁。
或许裴寂真的本事不济,或许他的功绩被李世民及其后人刻意掩盖了(很有可能),但他在起事之初为李渊提供的援助是不可抹杀的。在他主事的武德年间,并没有李世民说的那么不堪,事实上《唐律》正是在裴寂的主持下制定的。武德年间的诸多大事都有裴寂的身影,说他本事不济是可以的,说他于社稷无功是不对的。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与李世民之间有一道叫做刘文静的结,更重要的是在武德九年里,他没有帮李世民多多美言。
怪只怪,他没有看到未来的第三只眼。
在裴寂被流放静州的同时,那道叫刘文静的结打开了,刘文静在死后十年终于迎来了平反的日子。
贞观三年(公元629年),李世民追复刘文静官爵,以其子刘树义袭封鲁国公,许尚公主。后刘树义与其兄树艺怨其父被戮,又谋反,伏诛。
感恩
李世民的胸怀很大,比如他可以重用东突厥的大批降将;
李世民的胸怀很小,比如他忍了三年还是要把裴寂从高位上狠狠摔下。
李世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正常人,仅此而已。
裴寂从司空高位摔落,主要是因为那道叫做刘文静的结。再加上在武德年间没有给李世民出力。而另外两位武德年间的高官在贞观年间依然活跃在唐朝政坛,一切只因为他们在关键的时刻说了关键的话。
这两个人的名字,一位叫陈叔达,一位叫萧瑀。
陈叔达,字子聪,陈宣帝第十六子。
如果按前朝遗老算,陈叔达得算两朝遗老了。在隋时他算南陈遗老;在唐时他又能算前隋遗老。其实能算遗老的只是他的血缘,陈叔达的仕途完全是靠自己奋斗。早在李渊起事不久,陈叔达就加入了李渊的起事行列,他此前的身份是隋绛郡通守。
陈叔达从李渊任命的丞相府主簿干起,与记室温大雅同掌机密。李渊的军书、赦令及禅代文诰,多数都是陈叔达所为。有笔杆子开路,再加上长期在李渊身边效力,陈叔达的仕途就是一条高速路。
武德元年,授黄门侍郎。
武德二年,兼纳言。
武德四年,拜侍中。
武德五年,进封江国公。
诸位如果还记得的话,武德九年六月四日,当杀气腾腾的尉迟敬德向李渊通报玄武门事变时,陈叔达正和裴寂、萧瑀一起陪在李渊的身边。也正是陈叔达和萧瑀当场建议李渊让位给李世民,算是为李渊在死棋中找到了一招活棋。
事实上,陈叔达和萧瑀早就算“挺秦王派”了,让李渊让位的建议只不过给李世民送个顺水人情。
继位之后的李世民有恩必报。贞观初年,加授陈叔达为光禄大夫。
然而进入贞观年间后,陈叔达的仕途从高速路变成了山间小路。
武德九年十月二十五日,刚刚与李世民分享了四个月的胜利果实,陈叔达的仕途突然遭遇了急刹车。
当日,李世民的心情非常低落。原因是他看到了大臣们的新旧不和,老资格大臣萧瑀与新晋大臣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有着很深的矛盾。房玄龄等人看不惯萧瑀“资深老臣”的派头,萧瑀也看不惯房玄龄等人新人当权,而且与自己的老对头封德彝亲近。因此就给李世民上了一道言辞激烈的“亲启密奏”,这封“亲启密奏”火药味十足,让李世民颇为恼火。
李世民本来心里就有火,没想到陈叔达和萧瑀因为意见不和,当着李世民的面又吵了起来。这下皇帝生气了,后果很严重。陈叔达、萧瑀“御前争吵对皇帝不敬”,双双被免职。以后要吵到马路上吵吧,没人管你们,反正是两百姓。
百姓也就是说说,说到底,李世民还是个念旧的人。
等到陈叔达在家为母守孝期满,李世民又委任陈叔达为遂州都督。这一次陈叔达却没有从命,理由是有病。事实上是真有病,不是装的。
又过了一段日子,李世民又想起了他。这一次不用出远门了,就近在长安上班,官不算大,礼部尚书。
如果能在礼部尚书任上持久也算不错的结局,然而陈叔达的挫折又来了。
在陈叔达就任礼部尚书不久,他又遭到了弹劾,理由是“闺庭不理”。用通俗的话说是家庭私生活出现了丑闻,这在讲究名节的当时可是不小的罪责。
幸好,李世民是个有恩报恩的人,没把这件事放大,只是给陈叔达安排了闲散官职,原有待遇照旧,提前进入退居二线的状态。自此陈叔达的仕途体面的走到了尽头。
李世民为什么对陈叔达如此照顾?《旧唐书》给出了答案:
建成、元吉嫉害太宗,阴行谮毁,高祖惑其言,将有贬责,叔达固谏乃止。至是太宗劳之曰:“武德时,危难潜构,知公有谠言,今之此拜,有以相答。”叔达谢曰:“此不独为陛下,社稷计耳。”
看明白了吧?关键时刻关键的几句话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贞观九年,陈叔达卒,谥曰缪。后赠户部尚书,改谥曰忠。这样武德年间又一重臣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他的路不算平坦,但比裴寂好的多。
陈叔达的路走完了,该说说萧瑀的路。
同陈叔达一样,萧瑀也是皇亲国戚。值得一提的是,萧瑀祖上的江山还是被陈叔达的祖上夺走的。南朝宋齐梁陈更替,陈叔达家的陈取代的正是萧瑀家的梁,而两大皇族后裔同时给李渊打工,李渊的谱够大的。
萧瑀,字时文,其高祖为梁武帝,曾祖为昭明太子,祖父萧察为后梁宣帝,父亲萧岿为后梁明帝,姐姐为隋炀帝杨广的皇后萧皇后。
从祖上和姐姐来看,萧瑀算得上纯粹的金枝玉叶,不过同陈叔达一样,他在唐朝的地位也是靠自己奋斗得来的。
其实萧瑀在姐夫杨广的手下当官已经混的风生水起。一路官至银青光禄大夫、内史侍郎,本来还有可能更进一步,结果坏就坏在自己的嘴上了。
说起来,萧瑀也是一片好心,结果好心遇上了驴肝肺,谁的驴肝肺?
他姐夫,隋炀帝杨广的。
隋大业年间,隋炀帝北巡至雁门被东突厥大兵围困,二十万东突厥大军围困雁门一座孤城。不出意外的话,杨广和所有随从将有可能被活活饿死。
这时候,小舅子萧瑀站了出来,建议姐夫杨广派使节前往东突厥国内向义成公主求救,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另外请杨广下令,不再征辽东,以安抚人心。
两个建议杨广都采纳了,前一个建议立马见效。义成公主谎称边境报警骗得始毕可汗撤兵而去,而后一个建议,杨广却出尔反尔,表面同意,心底却有另外的打算。
等到三征辽东时,杨广就把自己在雁门做的不再征辽东的承诺抛在了脑后,并且为自己当初的承诺找到了一个替罪羊,他的小舅子——萧瑀。
杨广谓群臣说:“突厥狂悖为寇,势何能为?以其少时未散,萧瑀遂相恐动,情不可恕。”意思是说,突厥人能成什么气候,都怪当时萧瑀大惊小怪给我出的馊主意,还不让我征辽东,我怎么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呢?
随后,杨广下令,将小舅子萧瑀降职为河池郡守,即日启程。
自此,萧瑀与姐夫杨广分道扬镳。姐夫杨广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冲向了辽东,遭受了第三次惨败;又以一去不归的势头三下扬州,最终在扬州兵变中被弑,结束了自己的大业。而小舅子萧瑀却在河池郡守任上等到了李渊的起兵,后举河池郡向李渊投降,授光禄大夫,封宋国公,拜民部尚书,开始了自己在唐朝的仕途。
在李世民继位之前,萧瑀在唐朝的仕途也是一条高速路。
李世民为右元帅攻洛阳时,萧瑀为元帅府司马;
到平定王世充,加邑二千户,拜尚书右仆射;
武德五年,迁内史令;
李世民继位后,迁尚书左仆射。
萧瑀为什么在武德年间仕途如此之顺,有四个原因:
一、为人正直;
二、累世金枝玉叶;
三、李渊母系独孤一脉女婿;
四、熟识国典朝仪,孜孜自勉,留心政事。
有了这四个原因,萧瑀想不得宠都难。因此,李渊以心腹视之,每次临朝听政,都赐萧瑀升于御榻而立,亲切地呼之为“萧郎”。
然而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一路高歌的萧瑀还是在李世民继位之后开始走下坡路,这一下就是二十多年。
李世民即位之初,本着沿用老人的原则,任命萧瑀为尚书左仆射,任命封德彝为尚书右仆射。本来萧瑀以为自己领袖群臣的时代到来了,结果没想到,自己面前是一个又一个大坑。
给萧瑀挖第一个大坑的是右仆射封德彝。
封德彝,典型的左右逢源之人。先后侍奉过杨广、李渊、李世民三位皇帝,无论谁当皇帝他都能得到重用,靠的是什么?两个字,圆滑。
李世民与李建成争储时,封德彝坐山观虎斗,眼睛看着二虎相争,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鉴于李建成有嫡子身份,因此封德彝的天平就倾向了李建成。后来太子建成因为卷入杨文翰谋反险些被李渊废掉,正是封德彝上书力挺李建成,才使李建成有惊无险的保住了太子之位。而李世民对此却一无所知,反而认为封德彝是个好人,一个能替自己说话的好人。
李世民的错觉一直延续了二十多年,直到封德彝死后十六年当年的真相才被调查清楚:原来人家封德彝谁的人也不是,人家就是一个切豆腐的——刀切豆腐两面光,谁也不得罪。
尽管封德彝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