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并不如烟-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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谚语说,‘树嫁,达官怕’。
今年必然有大臣应对这个谚语,我命不久矣。
当年十一月,宁王李宪病逝,享年六十二岁。
宁王去世后,李隆基哀号失声,左右也掩面而泣。
哭泣过后,李隆基追谥李宪为让皇帝。
按照谥法,推功尚善为让,德性宽柔为让,这个追谥,是酬庸宁王一生对李隆基的谦让。
货真价实,名至实归。
说完宁王,再来说申王,这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贵族。
申王李撝,原名李成义,跟宁王李宪一样,也是因为避李隆基生母昭成皇后的名讳,而改成了这个名字。
申王的母亲地位比较低,只是掖庭的宫女,因为这个缘故,申王刚出生时还有一番波折。
由于申王母亲地位低,该不该把申王当成正常的王子来抚养,武则天有些犹豫,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便让人把申王抱给一位西域高僧,给他看看面相。
西域高僧一看,说道:此乃西域大树之精,养之有益兄弟!意思是说:申王乃是西域树精转世,将他抚养成人,对兄弟有利。
武则天闻言大喜,便决定把申王当成正常的王子来抚养。
后来的事实证明,申王的存在确实对兄弟(李隆基)有益,莫非他真是西域的树精转世?树精转世可能只是一个说辞,可能西域高僧有好生之德,随口一说,不必当真。
同宁王一样,申王一生最大的正事也是无所事事,只是给我国的贵族历史增添了一些素材。
前面说过宁王府里有灯婢,现在来说申王府里的烛奴。
每次与诸王聚会时,申王府里就会有一道亮丽的风景:身着绿衣袍的童子侍立宴席之侧,手执用龙檀木雕刻的烛台,烛台上面是造型精致的画烛。
宁王用木雕做的灯婢,申王用活灵灵人为烛奴,两相对比,似乎申王更奢侈些。
申王奢侈的地方还有很多,其中一个叫醉舆,另一个叫妓围。
每逢申王喝醉时,宫女就会抬出他专用的小车。
此车造型颇具个性,说白了就是用锦彩做了一个兜子。
不省人事的申王随后会被放在这个兜子上,然后由宫女抬着送回寝室。
这个兜子的使用频率很高,因此申王就将这个兜子命名为醉舆。
醉舆看起来有点奢侈,不过跟申王的御寒方法相比,还差得远。
申王生活的年代还没有暖气,冬天非常冷,除了火炉之外,申王还有自己的独特御寒法宝:每到冬月有风雪苦寒之际,他就会让府里的妓女坐在他的身边,把他团团围住,他把这个方法称为妓围。
用人挡风御寒,申王不是唯一的一位,在他之后,还有一个人用人挡风御寒,此人名叫杨国忠。
每年冬天,杨国忠的出行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别人出行前面是雄赳赳的武士,他的身前则是一群身材肥大的婢女,开始时别人还以为是他找的女保镖,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用来挡风御寒的,他自己称其为肉阵。
妓围和肉阵到底谁侵犯谁的版权就说不清了,不过相比而言,妓围透着文雅,肉阵则免不了粗鄙。
开元十二年,一生无所事事的申王李撝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
在他人生的最后时刻,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人生不得意十有八九,终难十全。
申王逝后,李隆基追谥为惠庄太子,同他的两个弟弟一样,他们身后都是太子的待遇。
申王之后便是岐王李范,他为李隆基登上皇位立下了汗马功劳。
然而李隆基登基之后,他也得和另外两个哥哥一样靠边站了,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幸好,他还有很多爱好,这些爱好充实了他的人生。
李范非常好学,而且写的一手好字,同时还有极高的鉴赏能力,一度他家的字画都是当世的极品。
这些字画的来历有些传奇。
张易之当红时,盯上了宫中的一批珍贵字画,于是便找了一批做假画高手,一番偷梁换柱,便将其运回了家中。
张易之倒台之后,这批字画落到了初唐四大书法家之一薛稷手中,没想到好景不长,薛稷因为站错了队被李隆基赐死,这批字画便又换了主人——岐王李范。
或许这批字画只应天上有,人间消受不起,不久,一场意外火灾把这批字画化为灰烬,从此与世人无缘。
除去字画,岐王还有很多爱好,每个爱好,都透着贵族的范,而且比宁王、申王还有范。
申王用妓围御寒已经够奢侈了,且看岐王如何暖手。
每到冬寒手冷时,岐王并不急于找火炉,他有自己的独特法宝:把手伸进妙龄少女的怀中取暖,一天只暖一次,一次暖一天。
暖累了,岐王还会找出自己的玉鞍。
这面玉鞍很神奇,无论天气多么寒冷,坐上去,就如同坐在温火之上。
夜深了,岐王李范听到院子里玉片相碰的声音,他知道,今夜又起风了。
原来,他在院子里的竹林里悬挂了很多碎玉片子,取名占风铎,只要一起风,这些玉片就变成了一件巨大的乐器,铮琮作响,宛如天籁。
除了占风铎外,岐王宅中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判断风向,叫做相风旌。
在他的庭院里,竖有一根长杆,长杆上挂有五色旌旗,旌旗的四周点缀着小金铃,每次听到铃铛向,岐王就会安排侍从出去看看旌旗飘动的方向,一望便知此刻刮的是什么风。
值得一提的是,相风旌并非岐王独有,他的兄弟家里都有这套装备。
开元十四年,岐王李范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他的三哥李隆基追谥他为惠文太子。
相比于宁王、申王、岐王,范王李业的风流要少一些,情义却要多一些。
李业的母亲和姨妈都是李旦的妃子,不幸的是,李业的母亲去世很早,李业的姨妈便担负起抚养重任。
李业从小就计划着报答姨妈,一直怀揣着一颗感恩的心。
开元八年,李业将姨妈接到自己的府中,以母亲之礼终生服侍。
与此同时,李业还把自己的爱心撒到了外甥身上,与他一母所出的淮阳、凉国两位公主早逝,李业便把几个外甥接到自己的家中,对他们的宠爱,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正因为李业充满爱心,李隆基对这个弟弟尤其地疼爱,一度李业患病,李隆基还亲自为他祈福。
或许是李隆基的祈福起了作用,李业慢慢地康复了。
李隆基闻讯,立刻驾临李业家中,置酒摆宴,为他庆贺重生。
宴席上,李隆基即兴赋诗一首:昔见漳滨卧,言将人事违。
今逢诞庆日,犹谓学仙归。
棠棣花重满,鸰原鸟再飞。
开元二十二年正月,李业走完了自己有情有义的一生。
在他的身后,李隆基追谥为惠宣太子。
四兄弟一个皇帝,三个太子,他们和李隆基一起,上演了兄友弟恭的传奇。
当然,兄友弟恭的背后是无言的默契,每个人都自动各就各位,演好自己的角色,不漏戏,更不抢戏。
对于四位兄弟而言,人生也是有遗憾的:明明年富力强,却只能无所事事;明明能力出众,却只能断了从政的念想。
或许对飞鸟而言,最大的失落,莫过于明明天空就在眼前,却无法展开翅膀,勇敢去飞。
无奈,自古以来,偌大的龙椅上,只能坐一个人!结发夫妻排行老三的李隆基在兄弟之间创造了兄友弟恭的传奇,然而在夫妻关系上,李隆基却没能创造奇迹,相反,他落入了与爷爷李治一样的俗套。
更加巧合的是,他们的原配皇后都姓王。
李治的王皇后出自太原王氏,李隆基的王皇后则是同州下邽(陕西省渭南市)人,跟后来的大诗人白居易算是不同时代的同乡。
王皇后的祖上并非泛泛之辈,其远祖乃是南梁的名臣王神念,而王神念的次子则是南梁名将王僧辩。
王僧辩一度在南梁风生水起,呼风唤雨,只是一不小心低估了阴谋家陈霸先,结果遭其毒手,陈霸先进而建立了陈国,而王僧辩则只能在异度空间暗自叹息了。
不过王僧辩的后人还是有出类拔萃的,这个人就是王珪,曾经当过太子李建成的老师,后来还当过魏王李泰的老师,在初唐政治舞台上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些人都是王皇后祖上的名人,而他们这一支王氏也与太原王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因为谱系过于庞杂,因而一般就相对简单地认定王皇后是同州下邽人。
王皇后一家到了父亲这一辈已经相对平庸了,她的父亲王仁皎在李隆基登基前只是做到了果毅都尉。
果毅都尉属于武官序列,是州里管理府兵的副职领导,按照州人口的多少不同,果毅都尉的级别在从六品到从五品不等,相当于现在的副处到副局之间。
或许正是因为王仁皎的武官身份,王皇后,不,暂时还只是王小姐,从小便具备了胆大心细能做大事的优秀素质,并且受益一生。
长大成人后,王小姐便嫁给了李隆基,成了王女士。
由于历史资料不详,我们不知道她是何年何月多大年纪嫁给李隆基的,我们只知道她嫁给李隆基时,李隆基还只是临淄郡王,丝毫看不出有飞黄腾达的迹象。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李隆基渐渐由不起眼的临淄郡王走上前台,而在这一过程中,王女士始终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
一个失败的男人背后往往站着一群失败的女人,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则往往站着一个成功的女人,王夫人就是站在李隆基背后的那个成功女人。
从李隆基起兵诛杀韦后,到再次起兵铲除太平公主一党,每一次,她都坚定地站在丈夫一边,不仅仅口头支持,而且还全程参与策划,这一点与长孙皇后如出一辙。
同样如出一辙的是,她们的丈夫都成功了,而她们也因此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公元712年八月九日,王女士的幸运日,这一天李隆基正式册封她为皇后,这是对于她前期策划的回报。
公元713年七月四日,王皇后的又一个幸运日,这一天李隆基将真正的大唐皇权收入怀中,而王皇后也就此成为货真价实、不打折扣的大唐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