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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望古神话之选天录-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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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风。

    而王莽的上身,则披了一件纯白的狐裘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而在窗缝中偶尔钻入的寒风中,却似乎仍有些不足的模样。

    “老师,再加两个火盆吧。”王睦轻声问道。

    王莽却只摇了摇头,反而更伸出手,轻轻推开了窗户。一股寒风夹着雪花,自窗口猛地扑入,打在王莽的脸上。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畏寒之色,反倒是无限的惆怅。

    “老师,关窗吧……”王睦不忍地皱了皱眉,轻声向王莽问道。虽然那狐裘足够暖和,但以王莽的年纪,若是再略微受点风寒,那便头疼得很了。

    “不,不必。”王莽伸出手,竖在了身前,眼神却依旧一瞬不瞬地望着窗外落雪的街道。

    “……是。”王睦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俯下身去,将桌底的两个暖炉内的炭火又拨动得旺了些。

    “都二十年了啊……区区二十年,简直是转瞬即逝。”王莽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大雪,像是在对王睦说,又像是仅仅自言自语。

    王睦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面前的老师。那脸上的皱纹、稀疏灰白的胡须、以及带着混浊的双眸,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老师已经老了。

    甚至,就连曾经眼中那无时无刻不在的自信与豪情,都已经随着岁月,渐渐地流逝。

    王睦清楚,他在天子这位子上,竟是没有一天开心。

    “二十年前的冬天,在新都,也有过这么一场大雪。”王莽一边喃喃道,一边对着王睦伸出手:“酒来。”

    王睦连忙自桌上的酒樽中,舀起一勺被炭火暖得温热的酒,添进酒樽之中,双手递到王莽的手中。

    “确实是好酒。”王莽亲亲啜饮了一口,点了点头:“好雪,就应该配好酒。只不过二十年前的时候,我还不太懂得品酒。那时的酒于我而言,只不过是在漫长的等待中打发时间的工具而已。而现在……我却能品得出酒的好坏了。这二十年来,我也真的变了许多。”

    说完,他自嘲地轻轻拍了拍身上裹着的白狐裘:“权力使人腐化,绝对的权力使人绝对地腐化,此言诚不我欺。即便是我,也渐渐地开始堕落了啊……”

    “一件衣服而已,算得了什么。老师您的身体,难道不比这一条狐裘……不,是整个天下重要多了?”王睦不忿地摇了摇头道。

    王莽笑了笑,不置可否,重新伸出手,指着窗外漫天的雪花:“子和,你可知二十年前,在新都的那个雪夜,我心中想着的是什么?”

    王睦摇了摇头:“弟子不知。”

    王莽轻轻叹了口气:“二十年前,我仍在新都自己的封地中,等待着让我重归朝堂的机会。而在那一天,我终于等到了。韩卓从长安,为我带回了复归的消息。尽管数日之后,正式的诏书才下到了我的手中,但在那一夜,我便已经成功地走出了牢笼。”

    “那时,我胸中的雄心壮志,简直炽烈得足以将整个天地融化。我要改变这个世界,让它成为我想要它成为的样子,让它成为它终究应该成为的样子。那时的我,无止尽地渴求权力,因为我以为,只要有了权力,就能够让这个世界按照我希望的走向去发展。”

    “但……”王莽的脸上,泛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但我那时,毕竟还是太天真了。”

    “老师……”王睦伸出手,握住了王莽的手。那双干枯的手,冰冷而虚弱。

    “你是知道的,我不信鬼怪,不信神仙,不信一切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我却唯独相信一样东西的存在。”王莽唏嘘了一声:“那……便是天道。”

    “是的,老师您常说,天命在您的身上。可……弟子一直也不明白,为何您将一切鬼神的说法都嗤之以鼻,却偏偏相信天命这种东西?”王睦点点头,轻声问道。

    “呵……所谓天命,与鬼神并没有任何关系。”王莽摇了摇头:“我只是相信,这个世界有它运转的法则。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所以我更宁愿将它称为——历史的规律。”王莽凝视着王睦的双眼。


第三十四章 庙堂高不高(三)

    “历史的……规律?”王睦细细咀嚼着老师的话。

    “人、万物、乃至整个世界……都各自有着自己的轨迹。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就是那个顺应天道的人,将会推动着那轨迹,将它们向着正确的方向带去。因为……”王莽又端起酒杯,满饮而尽,眼中闪动着无限感慨:

    “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意味着我是背负着天命的人啊!”

    “既然如此,那老师您为何不继续坚信下去?”王睦沉声道:“至少,弟子是一直坚信着您的。”

    “因为……”王莽苍凉地笑了一下:“我本以为,改变这个时代,是我的宿命。但我却越来越怀疑,这个时代是否能够被我改变了……所谓天命,就是历史的规律。而我的角色,究竟是顺应那规律的人,还是对抗那规律的人?”

    “子和,从你在年幼时,我便教你的那些事情,那些道理,你没有忘记吧?”

    “弟子时刻不敢或忘。”王睦肃容道。

    “你看……”王莽将桌旁的几个酒杯拿起,一一整齐地排放在了自己的面前。一边放下酒杯,一边在口中数着。

    “以贵金属或是纺织品作为货币,不仅难以携带与结算,更不便控制发行。货币的完美形态,应该是本身没有任何价值,却能够依托国家的信用,在市场上流通的东西——一张简单的纸片,打着由国家授权,无法被伪造的印记,这便够了。”

    “土地,只要存在着私有,就一定存在着兼并。日积月累,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极少的一小部分人,掌控了绝大多数的土地。到了那个时候,富可敌国,贫无立锥,国家又怎么可能保证没有动乱?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土地全部收归国有,而百姓手中所握着的,就仅有使用权而已。”

    “奴婢……失去了一切人身自由,甚至连自己的肉体都不再属于自己。可……这是为什么?不同的人,天生自然是有区别的。或是家庭贫富,或是外表美丑。但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美貌或是丑陋,但至少,人一旦生而为人,就应该拥有完全相同,毫无差异的自由与尊严!”

    “囤积居奇的商人,为了利益而操控物价……若仅仅是奢侈品,那倒也罢了。但如柴米油盐之类,与民生息息相关,那便必须由国家来进行管控,在一定范围内,允许上下浮动,但一旦超越了给定的界线,就必须得到控制。”

    王莽每说完一条,就在面前排下一个酒杯。但说到这里时,却发现酒杯已经用完了。他轻叹一声:“凡此种种……都是我想要改变,却又无法立刻改变的。”

    “可是,老师,您已经在做了!”王睦急忙道:“而且,还有我!”

    “在做了……是啊,我确实是在做了……”王莽自嘲地笑了笑:“我曾以为,只要有了权力,就可以做到一切我想做的事情。但,我错了。这些事情,我虽然都在做,虽然已经做得很慢,很柔和,但依旧……永远在面对着一次又一次的挫折。”

    “我不敢马上取消金属货币,而只是逐渐缩减重量而已。我不敢立刻将所有土地都收归国家,而只是在一部分的地方推行井田而已。我不敢立刻宣告,普天之下人人平等,而只能先禁止奴婢买卖而已。我不敢将市场上的所有物价都规定死,而只能以国库收购储备,在价高时放出,平抑物价而已……”

    王莽的面上,凄凉之色越发浓郁,一杯杯地为自己倒酒:“我一直都很清楚,无论怎样的改革,都不能太过激。然而我已经在尽量放缓自己的速度了,却依旧面对着……反抗。”

    “而且,不是来自某个人,某个势力的反抗,而是这整个天下的反抗!”

    “一个人的肉体我可以消灭,某个政治势力我可以瓦解,但……当整个天下,都在对抗着我的努力的时候,我又该怎么办?睦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王莽稀疏凋零的胡须轻轻抖动着,唤着王睦时,也由表字子和变作了自小的称呼睦儿。

    “弟子……老师……”王睦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老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他很清楚,老师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我所做的一切,在天下人眼中看来,都是倒行逆施……而自从我登基之后,天下四处发生的灾祸,也全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王莽哈哈一笑,笑声中却充满凄凉怆然的意味。

    随后,他的声音突然轻了下去,低低道:“或许……也真的是吧……我一直弄错了自己的身份。我不是顺应天命的人,而是……对抗天命的人……”

    “老师,这有关系么?”

    王睦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起了胸膛,目光清澈如水地望着王莽那苍老的面庞:“您可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说吧,子和。”王莽轻轻端起酒杯,大口饮下。

    “我并不在乎什么天命,或者说……什么所谓的历史的规律。”王睦伸出手,按着自己的心房,目光深沉:“老师,您曾以为自己背负着天命,现在又开始怀疑这一切。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想问您一件事——您所教我的那些事情,您所努力的那些事情,您是否认为,它们是对的?”

    “自然是对的。”王莽庄重地点了点头:“无论那是不是属于这个时代,它们,都是,对的。”

    “那就够了。”王睦在胸前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身为弟子,我也同样坚信着这一点。我不信鬼神,也同样不信天命。我相信的,只有老师您一个人。相信您为我描绘过的,那个伟大的,充满自由与荣耀的理想国度!”

    “是么……”王莽已经老花混浊的双眼中,微微有了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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