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血-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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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西王夫妇后,洪秀全在密室内见了北王、翼王、燕王三人。
密室内灯火昏暗,几人脸上都是阴晴不定,洪秀全品着茶水,也不知在想什么,韦昌辉第一个按耐不住,起身说道:“兄长,东王跋扈,已经势大难制,如今西王回京,看来又是和从前一样,东西二王联成一体,我们怕是难以制衡啊。今日天父、天兄先后下凡,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百官收拾得服服帖帖,无人敢反抗,长此以往该如何是好啊。”
石达开坐着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五兄也不必往坏处想,观今日天兄下凡,虽然声色俱厉,但却是维护之意,天兄出言严惩诸人,便是要兵行险招,逼着天父宽赦,难道大家看不出来么?”
秦日纲冷哼一声道:“翼王殿下,北王殿下可不是说了么?他二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说不定两人早就商议好这般做了。”
石达开微微皱眉道:“西王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他一直在打仗,如何同东王暗通曲款?西王那边咱们又不是没有眼线,要是东王和西王有什么暗密之事,那人岂会不知道?”
韦昌辉摇摇头道:“就怕那人变了心就不好说了,人家始终是夫妻,难道还会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相公的么?”
石达开微微怒道:“五兄,你这话可不对,西王非有离弃之心,咱们只能争取,不能生生把西王逼向东面去,要是东西联手,一人主内,一人主外,以两人手中强兵雄将为势,我们几人如何能制?”
韦昌辉还待反唇相讥,洪秀全却轻叹一声摆摆手道:“要是云山还在就好了。”
韦昌辉等人互望一眼,都慢慢坐了下来,心中均想从前冯云山还在,几人倒也能制衡得住,如今冯云山不在了,天朝之内委实难以制衡东西二王联手的。韦昌辉被逼着杀了自己的兄长,石达开的岳丈被贬,燕王也因马夫一案被牵连,天王也时常被天父教训,几人的确有些难以反抗。
洪秀全接着说道:“为今之计只有让两人分开,一人落单了,咱们才好施展计策。”
石达开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西王不能留在天京,他在天京,东王更加有恃无恐,况且西王不是说了有意让小弟和五兄出兵淮上,小弟看这倒是个机会。”
韦昌辉这次也点头道:“达胞所言甚是,出兵淮上一来可屏障天京北面,守江必守淮嘛。二来也可解决咱们圣库银源紧俏之难。三来就是把西王引出天京去,让他不能留在京城为东王张目。只要西王不在京城,东王一人,咱们可以徐徐施展计策制之,两人都在京,咱们可就无从下手了。”
秦日纲也道:“不错,北王、翼王殿下出京,在皖鄂之地招兵买马,便可有自己的精兵强将于外,一来可制衡西王兵马,二来也让东殿不敢轻动。小弟留在京城护驾,继续暗中延揽忠于天王之人,将来时机成熟便可一举反制。”
洪秀全轻轻嗯了一声道:“如此甚好,不过可再派胡以晃到湘地去,赖汉英在那边有些独木难支,那边的兵马也要攥在咱们手里才行。”
石达开微微有些不忍的道:“兄长,或许小弟能劝得西王回心转意,只要西王站在咱们这边,东王也就不会太过放肆,咱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
洪秀全没等石达开说完便冷冷的打断他道:“从前?从前就是他二人联手把云山硬生生挤了下来,珠堂王家也是他们联手硬生生逼得无路可走,朕不想再提从前!”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石达开愣在当场,秦日纲冷笑几声跟着走了,韦昌辉走到石达开身边淡淡的说道:“从天父下凡那日开始就注定会有今日的局面,就算西王肯就范,东王他肯吗?达开啊,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说完也摇着头跟着去了。
石达开失魂落魄的看着韦昌辉的背影,口中喃喃的说道:“当年六王首义,大家不是都能齐心协力的么?为什么现下会这样?为什么……”
……
“为什么?”萧云贵口中也在轻轻念叨着,回到西王府后,萧云贵、洪韵儿和萧家、蒋家、黄家人匆匆见了一面,便藉口更衣回到卧房内。
洪韵儿换了一身常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道:“你说什么为什么?”
萧云贵耸耸肩道:“我是说天王,为什么天王看起来如此弱懦?好像什么事都不管似的,整天都躲在天王府享乐,我总觉得这不像天王。”
洪韵儿也点头道:“是啊,我和他下棋,他的棋风骄悍霸道,可不像他的风格。”跟着她贝齿轻启念道:“盖闻唐虞揖让,固称上古之圣人。而汤武征诛,亦系中天之景运。汉鼎已迁于新莽,刘文。亦复中兴。徽钦既虏于金人,宋康王依然反国。是故日一旋坤转,乃历代之常情。革故鼎新,本累朝之故事。惟我大明之太祖,曾开国之南京。传至季世怀宗,遂亡身于北厥。奈天心已去,闯王大乱于中华,痛帝位之难留,皇之逃奔于吴越。呈卿失计,当为驱虎逐狼。摄政不良,恰似长蛇封豕。纵然成功者退以身,殉国何难。有德者居以位,让贤何恨。”
萧云贵微微一鄂,洪韵儿所背的乃是当年金田起义洪秀全所做的檄文,他虽然记不住全文,但洪韵儿一背就想了起来。
“……所望普天率土,执孺子于咸阳。协力同心,歼商于牧野。重懋旧业,再造丕基,忍使上国衣冠沦于春秋,相率中原豪杰还我山河……”洪韵儿念了一遍之后接着说道:“洪天王虽然曲释教义,又诸般诋毁儒释道三家,但他一颗反满清复中华之心的确是真的,不然也不会把一个传播福音的基督教变成诛除妖孽的拜上帝教,此人的大智大勇可是不能小觑。”
萧云贵点点头叹道:“我担心洪天王这是在故意示弱,麻痹东王,如此而为,定有所图啊!”
第二百八十八章镇筸总兵
冬寒料峭,苍穹灰暗,湖南湘乡一带的田野空旷寂寥,西北风裹着浮尘黄沙一阵阵扑面而来,城内闾巷烟筒冒出的缕缕炊烟被寒气挟裹着,在灰蒙蒙的屋顶和光秃秃的老树上打转盘旋,把整个湘乡县笼罩在一片黄尘雾霭中。
街上行人不多,有的穿着夹袍戴着耳套慢吞吞徜徉,有的缩脖袖手急匆匆趱行,有卖炭佬牵着骡车时断时续高声叫卖,更有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民乞丐呼群引类,东一窝西一群地游闲乞讨。
湘乡县楚南重镇,古称龙城,北邻韶山四十余里,东距长沙一百六十余里,去岁太平天国北王兵马曾在此处和清军恶战,虽然清军守住了湘乡,但湘乡附近村镇因清军和太平军反复搏杀,乡镇百姓逃散一空,富户们很多被杀,湘乡因此凋零。
湘乡县衙前两名灰布包头的兵勇站在门口,其中一人,满脸浓密的胡须,但身上衣裳单薄,站在寒风中直跺着脚,不停地向自己的手中呼着热气,那热气紧紧带来瞬间的温暖,就又被寒冷抵散。那大胡子兵勇转眼看着自己的同伴,只见他冻得通红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但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大胡子兵勇上去打了他后背一掌,口中喝道:“范子,动着点,小心冻僵了,我可不想扛只冻人棍回去。”
那范子闻言回过神来,也跟着活动了起来,他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倒是比不得那大胡子三十多年的年纪,经历上差了不少,看着大胡子双颊也是通红,说道:“猛哥。你说这趟咱们九爷能要到粮饷么?”
那猛哥咧着干涸的嘴唇皱眉道:“咱们大帅乃是钦命帮办湖南团练大臣,朝廷的钦命大臣,这次是大帅胞弟九爷出马,自然能要到钱粮啊。”
那范子苦笑一阵道:“可咱们已经来了三趟了,连个大子也没见到。”
那猛哥一阵默然,跟着说道:“咱们是大帅自办的团练,朝廷不放饷的,前面只是咱们营官来要,自然是要不到的。”
那范子咂了咂舌,不屑的说道:“自办的团练又怎么滴?咱们还不是一样的杀长毛?去岁咱们虽然吃了几个败仗。但好歹也是保下了湘乡城啊。大帅自家的钱粮都拿了出来办团练,左近富户逃散一空,大帅就连个募饷的地方也无,可抚台大人那边却把钱粮流水介的发往益阳,那些个绿营丘八不把咱们地方乡民当人看。又不打长毛,只会在益阳窝着。算什么事!”
那猛哥哼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嘴巴碎得紧,少他娘的胡诌,些许恶心事咱们心里知道便是,被绿营那些人听了去,以妖言惑众砍了你的脑袋事小,坏了大帅的事才是大事。”
那范子紧了紧身上的破烂号衣。咕哝着道:“那些绿营丘八有什么了不起的?”
猛哥重重的锤了他一下,说道:“你他娘的少说两句,大帅说了,只要咱们湘勇能挺过这一阵。开春打下长沙来,咱们便有钱有粮了,到那时候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那范子缩了缩头道:“长沙长毛多得很,听闻长毛伪天王的妻舅坐镇,委实难打,大帅能打下来么?”
那猛哥坚定的说道:“大帅说能那就是能的。”
正说话之间,只见三骑马匹从东门直街急驰而至,马上骑士都是穿了清军武官服色,当先一人十七、八岁年纪,长得颇为俊俏,只是一脸的风霜之色,消瘦的脸颊上满是坚毅之色,身后两人却是不过二十余岁年纪,和范子的年纪差不多,却比范子精神很多,而且两人都是一脸的横肉,而且散发出一种肃杀之气。
三骑马到了府衙门口,一起勒定马匹,那白脸武官翻身下马,身手干净利落,显示骑术很是了得。只见他下了马,走到门前,看到猛哥、范子两人,问道:“本官奉旨协办湘地团练大臣、新任湖南镇筸镇总兵荣禄,来拜会湘乡知县海廷琛海大人。”
别看那范子嘴上零碎,但见三人俱是武官服色,气度不凡,哪里见过这架势,向后缩了缩不敢说话,那猛哥见过些世面,认得这人服色乃是正二品武官服色,又听是镇筸镇总兵,当即吓了一跳,拉着范子跪下磕头说道:“回军门的话,咱俩不是府衙的人,我们在这里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