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封疆-第9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同时,居然给了小小七品县令不少笔墨,也着实让人大觉意外。
不过若是有人看到锦衣卫方面密报京师的材料,恐怕会更为惊讶。这次锦衣卫活捉白莲三法王之一的风舞阳,堪称国朝近几十年来少有之大功劳,自然也要为自己请功。可是在锦衣卫内部奏折上,向来与文官和不来的锦衣缇骑,居然也不吝笔墨,大力夸奖刘朝佐之功,称其为此次活捉白莲妖人的重要功臣。
这么两份奏折上,都提到了这位七品知县,李炎卿就算是想不红,也很困难。
清晨,卧室之中,一声慵懒的呻银,一条修长结实的美腿从李炎卿身上挪开,洪四妹嗔道:“昨天半夜没睡好,你还不让我多睡会?是不是又该那个什么早安咬了,我这就给你。”
她出身海盗,没那么多讲究,什么样羞人的姿势都肯,嘴也早沦陷了进去。连这早安咬,也几乎成了必备功课。李炎卿笑道:“这怎么能怪我?是谁没事非要跟我比个高低的?结果怎么样,最后也没赢吧。咱可不能这么腻下去了,眼看商人越来越多,我得给他们开个会,你拾掇拾掇,一会陪我一起去。”
自从回了香山县,洪四妹只到了自己的老营安排一番,就一头冲进香山衙门内宅,天天晚上不出来,连秦蕊珠的日子都占去了。
秦蕊珠面嫩,不敢和她争,最后忍不住面红耳赤的说,要请老爷去自己那坐坐,结果洪四妹却一挺胸脯“那么麻烦干什么?你来我这不一样么?他其实一直想玩一龙跨双凤,不如我们就遂了他的心意。”
她本是个有心计的,跟李炎卿在一处,也是看中他前程似锦,前途无量。可是她忽略了一点,老房子着火烧的比新房子更快。相处下来,让她食髓知味,自己反倒沦陷了进去。那些算计,变成了只想长相厮守,哪怕他当真有朝一日丢了印,自己也愿意拿钱养活他。从一心当个外室,已经想着什么时候正式过门。
不过香山眼看开市在即,各路商贾云集,李炎卿光是条子就接了不下三十张,都是各路神仙送来的,希望他多多照顾。这其中固然有摆出前辈姿态,居高临下的,也有套交情,拉关系的,不一而足。如果再不理他们,怕是要出大问题。
会场内,各位头戴员外巾,身穿绸衫的巨商大贾云集,半个广东的富翁,怕是都到了香山。乃至浙江、福建两省,也有商人到来。
别看洪武年曾规定商人不许穿丝绸,如今已经是嘉靖年,谁还拿洪武令当回事?那还说贪脏六十贯剥皮呢,前些年严世蕃做实了贪赃八百两,也不过判一个发配而已。绸缎的事,谁那么无聊的去较真?
这些商人可非等闲之辈,能做到巨商的,谁身后都有几个官府的关系,有的身上,还有着举人、监生之类的功名护身,未必把一个小小的香山知县看在眼里。不过眼下这生意是在香山做,场面上的事,还是要应付一下。
见李炎卿与一个高个丰满的女人一同进来,那些商人急忙起来见礼,围过去论交情“刘老爷,我家祖上也是江西人,咱们可是大同乡。”
“刘老爷,小人带来一封书信,请您一定要看一下。”
“老爷,小人家里还有个丫头,生的如花似玉啊……”
李炎卿咳嗽几声,总算制住了喧哗“各位,听我说几句。我香山拍卖乱军所掠之财物,并非是朝廷勒索民财,而是为了赈济那些,在兵乱中受了荼毒的无辜百姓。这个目的,大家一定要记清楚,不可胡言乱语,损了官府的名声。这些东西我们已经请了当铺里的老朝奉估过价,保证是货真价实。比如你们看这个。”
他吩咐一声,有人抬了一箱子绸缎出来“官府开价五十两,你们自己叫价,给什么价,价高者得。”
那些商人是何等眼光,一眼看出,这箱子绸缎若是卖到市场上,少说也值八百两,这个价跟白拣几乎没有区别。这一上来,大家的积极情就被调动起来,纷纷比着叫价,最终被梁瑞民用二百四十两银子拍到了手。
李炎卿道:“我们查抄的赃物甚多,这不过是开个头,正常的贸易,将来在市里完成。不过做买卖,就有做买卖的规矩。第一就是得完税。就拿这丝绸来说,回头梁员外得把税给我送来,除了三十税一的正税之外,还有咱们的牙税、门摊、堆栈、管理、卫生、保安等税款,我大概算一下,在三十两左右吧,千万别忘了啊。若是有船的,回头还得按船料收税,税率比照天下四大钞关即可。”
第157章 烫手的生意(一)
这些大商人平日里就没上过税,一听这税率虽然不高,却还是得交,顿时就有些群情激昂。“太爷,您不能这样,我们可是有功名的,按律免税。”
“正是。老夫可是丘御史的亲家,对官眷你可得优惠啊。”
“太爷你看一下,我这里有条子,你看一下条子,就知道我是谁了。”
李炎卿却把袍袖一掸,面露怒色“岂有此理?这次香山开市,我们为了维持秩序,殚精锐竭虑,各位公人放弃休假,加班加点,日以继夜的工作,怎么连收税都不成了?你们也别说拿什么条子,本官这里,只认钱,不认人。谁的条子,在这也没用。香山县,我最大,你们谁敢不交税,就别在香山做生意。”
这些商人没想到知县居然发了脾气,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说些什么。要知,这些人若是同心协力,一起拂袖而去,或可让李炎卿退步一二。
但是商人求的是财,逐的是利,让他们同心合力对抗官府,与杀了他们也没什么区别。这时候谁要先站出来,不是等着被知县针对?谁若是拂袖而去,也就等于把商机让给了别人,这种傻子不能做啊。
李炎卿见震住了他们,得理不让人。用手一指洪四妹“她叫洪四妹,是我香山海巡的巡检,手下有几百弓手。你们中有不少人是自己有船的,告诉你们,只要是水面上的船,就归她管。她不大认识字,你借来谁的官衔牌,在她眼里也是破木头。到时候若是谁离开香山时,船上有货,却无完税凭证,那官府只好当做走私禁物,一律没收。”
“再有,由于白莲教还在广东为患,朝廷为了防范有人资助白莲物资,对其采取严厉打击措施,如果禁物中发现有疑似通匪物资的,那只好对不住了,一律杀无赦!”说到这,他用手在脖子处,做了个割喉的动作,让众商家一阵不寒而栗。
“本官要说的,就这么多了。谁要是想做生意的,就找我去办手续,交税领取交易凭证,将来认证不认人。谁若是不想交税,现在就可以走路。谁要是想偷漏税款,就别怪本县不客气了。四妹给我记住,不管是谁,敢走私的,一律不留。”
洪四妹点点头,她如今穿的不是那身银甲,而是一件普通的大明官军的罩甲,只是佳人一身戎装,却让李炎卿的心里更起了几分坏心思。听李炎卿提到自己,洪四妹得意的一挺胸脯“属下明白,在海上,就算是一条小舢板,也休想从我眼前溜走。我有船有炮,谁敢逃,我就送他去喂忘八!”
见两人携手离去,有的商人在后骂道:“不知羞耻。这一看就是一对私通的狗男女,说不定那女人还有丈夫,却做了这样的事,简直就该浸猪笼!”
“没错,浸猪笼!”有人积极附和着“不过浸不浸猪笼,不归咱们管,眼下这税的事?”
“不交,说什么也不能交!大江南北黄河两岸,老夫见的阵仗多了。就是到京师做生意,我也不曾交过一文钱的税,这个税,我绝对不认。大不了我回浙江去,我就不信了,不在香山做生意,这生意就做不成。”
这位商人乃是浙江的一个茶商,倒是个十分有钱的主,在商人中也有威望,他这一说,就有不少人顺着他的话附和。会场内你一言我一语,大有各自回家,不理这个狗官的势头。
可是李炎卿前脚回了衙门,后脚就有几名广东的富商跟着进来“太爷,我们是广东人,肯定是支持你的啊。刚才与那些扑街仔在一起,其实是为了打入他们内部,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我全听到了,他们背后在骂太爷的坏话,说很难听,还有人说要去告你。我们都是支持你的,这不是都来上税了么?”
“好。亲不亲老乡亲,美不美家乡水。我既在广东为官,肯定要帮广东人做主。你们只要做作样子,税象征性的交一点即可。小秦,给他们拿号,记住,拿靠前的牌号,以后做生意,你们就有优先进场权。还有,我给你们留了几个好仓库,保证防雨防风,存货没问题。”
他这打一派拉一派的手段施展开,商人里面的几个阵营迅速分崩瓦解,纷纷纳税自保。交了进场税的,才可以获得交易资格,只要做了第一步,将来第二步,第三步也就不发愁了。
至于那些死乞白赖哭天抢地求着少交税的,李炎卿吩咐一声“取个三千七百六十四号的号牌给他,等你进场时,剩下什么要什么,至于能不能剩下,我也不敢保证。”
而且这些商人的货物来了,得找地方堆放。这香山实行的是堆栈仓库统一管理,统一调配。没向衙门交税的商家,分到的仓库,就让人傻眼了。那位浙江大茶商,见了那四面漏风,能透过房顶看到阳光的仓库,一张脸就垮了下来“我的茶叶存在这库里,不就全废了?赶紧跟我衙门交税去吧,让他给我换个好仓库。”
至于力夫,更是被衙门全部统一管理,卸谁家的货,什么时候卸,全由衙门说了算,禁止私下接活。在这一套组合拳连环打击下,那些抗税商人,土崩瓦解,全告沦陷。
而且大家发现,香山上税是有好处的。大明对于海洋贸易的货品,向来有所限制。当然,海商没有不走私禁物的,比如扶桑善用铁炮,可是本国不产硝石。没有海商无私援助,他们的枪早就打不响了。可是在官府的场子交易,出售的货物都得遮掩点。
香山这边倒是为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