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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七品封疆-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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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莲教行事隐秘,教内子弟往往单线联系,不设名册。朝廷与白莲教交手多次,也很少起获过名册一类的物件。这东西的真假,便十分可疑,若是有人故意胡写一通,引诱官府按名单乱抓人,不等于是中了计?
  就在他们没拿好主意,是按着名单抓人,还是当众烧毁名单,以安军心时。柘林水师自己却乱了阵脚,谁知道那白莲贼在名单上写了谁的名字?若是官府真按着名单抓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糊涂的掉脑袋。
  欠饷之怒,加上这怕被株连的恐惧以及白莲教的煽动,终于导致兵变突然爆发。其时,军中并没有什么人物威望足以服众,能挑头带队的也不存在。这些人马不过是靠着一股子怒气行事,全无章法。
  乱兵先自破了县城,洗城之后,上船而走。不过等到了一处小岛上,却又为了谁说了算的问题闹腾起来。这些人马是仓促起兵,并没什么人居中调度,现在想要选个头领出来就难上加难。
  几个头目平日都是小军官,带的兵马有限,如果现在出来做这几千乱军的头目,其他人便不肯服气。白莲教偏又内部矛盾重重,往往是这一派想要出来做头领,那一派就一定要破坏。宁可没有头领,也不允许出现一个与自己不对盘的头领。
  为了争这起义第一枪的事,同心会,共进社等几个组织在起义前就离开队伍独走,结果白送了人头不说,还影响了白莲教全部布局。这回柘林起义刚有点眉目,倭国方面白莲教主就派人传下法令,说不得选出头领,要等着教主前往亲统三军,席卷两广。
  这位教主不曾送了一文钱过来,只是空口要做头领,自然没人肯听。他派来的挺身队,选锋队,与那些丘八军头内讧不止,在海岛上杀的天昏地暗。而手头没了军饷,这些乱兵眼看也要维持不住,这些军头只好自己想办法。
  围攻香山这一路的军头名叫江潮生,身边的参谋乃是白莲教中好汉盟一脉,称的起人强马壮。按他们盘算,欧阳奇带着人马到香山起义,怎么也能成功。自己到这只需要火并了欧阳奇,就能白得钱粮。
  在路上逮到一个说是什么到广州告状的,他们不耐烦听告状的事,只是关心香山格局。听闻欧阳奇被砍了脑袋,倒是让好汉盟那些白莲教徒欢欣鼓舞了一阵。又听说如今香山城内并无朝廷经制人马,更为放心,只想赶紧把城拿下来,抢了钱安顿人心。
  一晚上熬过去,次日清晨,这些乱军仔细观察,便发现这城里的旗号颇有问题,似乎不像是广东经制官健的军旗,更像是乡间社火时用的旗号,自己多半是中了计。江潮生道:“我昨天晚上就发现这旗号不对,不过是担心城头那些火枪,若是他们一起开火,咱们不知要损失多少人。你们看看,这一阵谁去打啊。”
  下面几个小军头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不肯言语。这支水师的主要作用是查盐抓海盗,没有攻打城池的作战经验。再说眼下的局面,有枪就是草头王,谁愿意拿自己的本钱去填城墙。都是打老了仗的军伍,谁心里都有数,第一波攻城的,损失大战功微,没人愿意去。
  正在这边扯皮时,却有放哨的士兵飞也似回报“大哥不好了,我看到一支船队向咱这边过来。”
  江潮生急忙起身,将手按在刀柄上“你看清了没有?是哪一路的官军?难道是那遭瘟的标营杀来了?”
  “不是标营,看旗号是黄大爷的人马。”
  “娘的,黄得功那杂种上这干什么来了?当初可是说好的,香山由我取,他去取南海,夏海洋那狗头去取番禺,怎么这还说了不算了?儿郎们,给我精神点,随我去看看黄得功那杂种要干啥。惹毛了我,就剁了他的头,兼并了他的人马。”
  等来到码头边,却见黄得功的人马正在纷纷下船,搬运器械物资。这黄得功生的比江潮生还要高大壮硕一些,见面一抱拳“三弟。听说你攻打香山受阻,部队损失甚多。我做大哥的不能看你的哈哈笑,这不连南海县都没来得及取,就来帮你的忙了。”
  “大哥,你身后那个?”
  “没什么,在南海县新给你收了个嫂子。听说她前面的爷们,是南海前任县令,现在在广州城里吃牢饭呢。我这不可怜她一个女人不容易么,怎么你看上了?没关系,咱们弟兄不分彼此,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你想穿我衣服这不算啥,拿两件衣服来,我就跟你换了。”
  “那先不提,这攻打香山损失甚大是谁说的?小弟我到了香山旗开得胜,把那狗县令打的不敢出门,只得深沟高垒,坚守不出。要不是大哥你来,我正准备一阵取香山呢。”
  黄得功不以为然的一笑“闹了半天,是我的军情又搞错了。不过没什么,你只管攻城,大哥我给你掠阵,保证万无一失。”


第104章 围城(三)
  黄、夏、江三人,乃是柘林水师里有名的桃园三杰,彼此交情莫逆,誓同死生,是换过金兰谱的铁哥们。手下人马加到一起能凑出一千人,在叛军中得算是有分量的势力。
  不过眼下不比军中,是讲实力的时候,不是论交情的时候。交情归交情,帐目要分明。三兄弟谁都有自己的算盘,再好的哥们,见面喝酒时,也得带着亲兵队。
  江潮生听了这话心里暗骂这大哥忒也无耻,取了南海不算完,还想要打香山的主意,这做人也太不要脸了。
  他哪知道,南海自从折腾了几次之后,府库空虚,陈学有在任上搞形象工程,南海只是个花架子,收获最多的就是欠条。黄得功虽然洗了下城,但是很快就发现广州方面要派兵来攻,匆忙带了部队撤出来。
  与南海对比,香山富庶犹有过之,武备大为不足,自然是要打香山的主意。而江潮生就犯了难:眼下前有香山坚城,后有自己的结拜大哥。
  现在己军进退两难,不打难以服军心。打吧,很可能损损失极大。其结果很可能是,自己全军覆没而友军渔翁得利。
  他眼珠一转,对手下的几个军头道:“有我大哥掠阵,这仗咱们有胜无败。吩咐下去,叫儿郎们给我猛冲猛打,别在意死伤。我在后面亲自督战,有敢贪生怕死者,我不管是谁,一律砍了脑袋。”
  用罢战饭,一阵密集的鼓点响过,只见江潮生的人马集结成队,当真一板一眼,刀砍斧剁,一看就知是经过战阵的老军伍。黄得功在后看着,也不禁连连点头“江老三还是有两下子的,这兵带的不含糊啊。”
  只听鼓声一变,密如爆豆,三军儿郎齐声喊杀,江潮生上身赤膊,亲自摇旗。亲兵队都手持鬼头大刀,在后督战,高喝道:“有敢后退者,一律斩首!”
  这些兵队发一声喊,迈开步子朝着香山县城直扑而去,虽兵不过数百,但气势恢弘,有一鼓破城之势。李炎卿未曾经过这种场面,不由有些慌了手脚,只好把指挥权交给瑞恩斯坦。
  瑞洋人祖上曾做过佣兵,他自己也见过大场面,倒不怯阵。只将一对牛眼瞪圆,看部队将到猛一挥手。只听一阵枪声大做,香山县内的二十几杆火枪齐发,打的城头黑烟弥漫,城下的乱兵如同退潮一般,发一声喊就没命的向后逃去,城下连半具尸体都没丢下。
  “这……这就跑了?”李炎卿方才见这人马冲来的气魄,还有些担心城池能否守的住,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退了下去,倒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张若兰换了身男装,在城头用千里望观看局势,扑哧笑道:“郎君好福分,居然这时候让贼子来了一支人马。这好比马超遇到韩遂,这仗对夫君可就有利了。”
  “不不,这是若兰你的福分。我的全部福气,都拿来换了你在我身边,其他的事,可就没有了。”
  张若兰轻轻掐了他一把“这么多人在这,也不害臊,厚脸皮。”可是却无半点嗔怪之意,反而主动把手伸到丈夫手中,任他握着。
  城下江潮生破口大骂,夺了口大刀就要亲自执法,过去砍人。可是手下几个军头却托胳膊的托胳膊,抱腰的抱腰,死死拽住他:
  “大哥饶命,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你又不是没看见,这小小的香山太厉害了,城中恁多火器,一顿乱枪下来,咱们又不是铁打的,难道用血肉之躯去撞枪弹?大哥你得给儿郎们留点种子啊,我们死伤太大了。”
  “大哥,我是没脸见你了。你看看,我带的这都是什么兵,见了枪弹就怕成这样,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我看我是玩不转了,还是看大哥你的吧,这香山我不要了,大哥你带兵来攻,小弟给你掠阵。”
  “兄弟,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大哥到这是给你帮忙来了,要是我把香山拿下来,不成了我跟你抢功了?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了。再说我这人马远来疲乏,无力交锋,香山还是你来打。咱们歇一歇,中午再说。”
  等到开午饭时,两支部队已经各自划好了地盘,两下泾渭分明,绝无逾越。两方头目又把香山十都一刀两分,约定各自的狩猎范围。
  江潮生大方,把恭常都送给大哥,黄得功讲个谦让,又把恭常都送回来。两下推让良久,最终一致决定,给佛夷留条活路,徒手营去补充军粮时,不去理会他们。
  等用过了午饭,城下的人马又攻了两次城,不过都是一阵火枪就逃回去。城下也朝城上打了一阵连环枪,不过以下攻上本来就吃亏,加上火枪有限,威力不大,也没造成什么伤亡。这一天打的四平八稳,不造杀伤,倒是一团和气。
  等到夜里,黄得功设了酒席要请江潮生赴宴,江潮生只说身体不适,不能前往。私下把自己几个亲信军头叫来,叫他们夜间不可懈怠,休要中了小人的偷营之计。又派了一支人马去码头那里烧黄得功的船,不想黄得功用兵有方,码头那边防备的严,只好无功而返。
  之前李炎卿将各都大户请入城中的举措,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乡间大户即使没进城的,也去了其他地方避难,还有的干脆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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