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明-第2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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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让他不爽的,就是要蹲三天禁闭,很可能赶不上攻打衡阳的战斗了。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经过三天的煎熬,汪克斌走出禁闭室后,发现军营里虽然在紧张备战,却并没有开始攻打衡阳……
汪克凡率部从东南方向大举来袭,西侧的宝庆府也落入明军手中,何腾蛟、陈友龙和忠贞营几路大军齐头并进,号称能坚守半年以上的衡阳突然变得岌岌可危,耿仲明连忙派人到长沙府和岳州府求援,同时抽调部队到各个关隘封堵拦截明军,准备拼死抵抗。
不料明军突然发生内杠,陈友龙所部被何腾蛟击溃,忠贞营发现情况异常后,行动也变得谨慎起来,耿仲明的侧翼压力骤减,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楚军。
在耿仲明看来,楚军行动较快,孤军深入,和其他的明军已经脱节,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主动出击,将明军各个击破……战机难得,按照预先制定的战略方针,耿仲明决定出城野战,把主力部队调集到草桥一带,和明军针锋相对,恶战一触即发。
放弃坚城不守,主动出城迎战,其中的优劣很难量化评价,但从打破楚军的进攻节奏来说,耿仲明的确成功了。汪克凡把主力部队摆在后面,让战斗力稍差的吉安营在前面开路,就是为了集中力量在城下决战,清军突然迎了上来,突前的吉安营就显得有些单薄,汪克凡连忙命令吉安营停止前进,等待后续部队跟进。
双方调兵遣将,不断集结兵力,围绕草桥一带展开,在蒸水两岸形成对峙,就像两个拳击手紧紧抱在一起,谁都无法轻易脱身,明清两军剑拔弩张,在草桥进行决战的态势已经非常明显。
这个时候,双方的援兵都正在赶来。
清军方面,帖兆荣和汪猛虽然攻占衡山,破坏了沿岸的湘江码头,但是清军仗着水师优势,还是能把部队送到衡阳,只是路上要耽搁一些时间,后勤补给的安全也无法保证。
明军方面,何腾蛟击溃陈友龙,平定宝庆府后,立刻积极投身到争抢地盘的行列中,派郝摇旗和王进才进兵衡州府,曹志建和卢鼎袭扰长沙府,除了少量部队驻守宝庆府外,几乎是主力全出。
与此同时,他又以湖广总督的名义接连发出几道命令,让其他的明军给他让路,命令忠贞营调头西进,收复湘西的永顺宣慰司等山区地带,命令汪克凡原地待命,等待他的部队赶到,再一起发起总攻。
李过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只象征性地派了一支小部队西进,主力却继续向东进军,湖北暂时无法收复,忠贞营也需要更多的地盘,来养活二十万大军。
总的来说,清军援兵的速度较快,但兵力相对较少,明军援兵的兵力则比较多,但彼此之间并不团结,而且他们大多要走陆路,速度相对要慢一些。
速战速决,对清军更为有利!
在投降满清的三顺王中,孔有德颇具带头大哥的风采,尚可喜则狡诈多计,耿仲明却是个相对的直性子,更像一个纯粹的武将。
因为纯粹,所以专业,耿仲明打仗还是很有一套的,他一步步地调整部署,依托蒸水河把部队展开,摆开了一副进攻态势,只等长沙府的援兵一到就发起反攻。
这是堂堂正正的战法,没有花招计策可以破解,清军的兵力相对集中,又占据地利以逸待劳,不怕楚军提起发起强攻。
攻不上去,按理说就该考虑转移撤退,但明清两军现在犬牙交错纠缠在一起,想要平安撤走并不简单,况且如此一来必然前功尽弃,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复衡阳。
金声桓反正之后,满清视之为心腹大患,唯恐金声桓顺长江而下,攻打粮仓加钱袋的江南地区,所以反应非常迅速。五月下旬,摄政王多尔衮派正黄旗满洲固山额真谭泰为征南大将军,从北京赶赴江西,会同江南兵马征讨金声桓。
江西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如果金声桓被打败,明军的反攻就会被遏止,战局重新转入被动,所以无论如何,汪克凡都必须尽快解决湖南战事,前往江西救援金声桓。
草桥,成了明清两军瞩目的焦点,耿仲明打算在这里一举击败楚军,瓦解湖南明军的攻势,汪克凡则计划在这里消灭清军的机动兵力,为收复长沙府和岳州府扫清障碍。
到底鹿死谁手,只能通过实战做出裁决!
指挥作战之余,汪克凡抽出时间,给隆武帝连上了三份奏章,要钱!要粮!要权!湖广会战已经到了翻牌比大小的时候,结果如何将直接决定整个南明的形势,隆武帝希望尽量削弱何腾蛟的势力,让朝廷直接控制湖广,当然也得出一把力气。
正文 第一四零章 青草桥头
“青草桥头酒百家。”
草桥并不是草做的,而是一座石桥。
湘江自南向北流淌,在衡阳向东北方向拐了一个弯,如同在衡阳盆地上放下了一张弓,一端松开的弓弦为耒水,待射的弓箭为蒸水,这就是衡阳地形的形象描述。
在蒸水和湘江的交汇处,石鼓山突兀耸立,山上有一间著名的石鼓书院,山前一道石桥横跨蒸水,桥墩微微发红,都用当地盛产的红砂岩砌成,名为草桥。
自古以来,草桥就是驿路的必经之处,扼守衡阳的咽喉要道,耿仲明把部队在这里展开,进可过草桥发起进攻,退可依托蒸水河进行防守,战线颇具弹性。
石鼓山虽然只是一座几十米的小山,却是附近唯一的制高点,天佑兵在上面架起大炮,草桥两岸都在其火力覆盖之下,只等楚军来攻草桥,就给予迎头痛击。
楚军却一直没有来。
天佑兵对炮兵阵地进行了伪装,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楚军斥候却从望远镜里发现了蛛丝马迹,进而识破了清军的意图。
汪克凡对此并不意外,天佑兵擅长使用火器,如果放过石鼓山这样的制高点才真的奇怪,对方既然布好了陷阱,当然不能再往里跳。
楚军在草桥对岸安营扎寨,挖沟筑垒,设置各种防御工事,摆出了一副准备长期对峙的姿态,久战对清军不利,耿仲明早晚会沉不住气,放弃地利优势,对楚军主动发起进攻。
清军的援兵先到,明军的援兵要晚一些,耿仲明肯定会利用这个时间差发起反攻,如果他的性子急一些,长沙府的援兵一到就会挑起战斗,如果他要求稳的话。等岳州府的援兵来了才会发动。
这里面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和清军的调动部署,后勤补给,人员士气。主将心理等等都有关系,很难说耿仲明会如何选择,汪克凡也对应制定了两套不同的作战方案。
虽然是两套方案,但殊途同归,都指向了同一个目标,尽量消灭清军的机动兵力。草桥之战是一场变形的围城打援,并不急于攻占衡阳,而要相对示弱,吸引清军不断投入兵力,把他们全部消灭在蒸水岸边。为日后收复湖南全境减少阻力。
吉安营位于全军前沿,清军发起反攻的时候首当其冲,汪克凡略有些不放心,叫来王鼎和顾宗福询问,要不要和其他的部队换防。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顾宗福一点就着不用说了,连一向谦逊忍让的王鼎都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涨红了脸,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军门是信不过我们吉安营了?末将愿立军令状,以性命担保营寨不失!”
“不错,末将也愿同立军令状,要是营寨被鞑子攻破。军门先砍了我们的脑袋就是!”顾宗福连忙表示声援,和王鼎同呼吸,共命运。
“打了败仗的话,我要你们两个的脑袋有什么用?”汪克凡淡淡说道:“耿仲明蓄势已久,其发必速,攻势必然极为猛烈。第一道营寨失守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们立这么个军令状,真的不要脑袋了吗?”
“既然如此,军门还担心什么?”王鼎的反应稍微慢一些。
“守不住是守不住,但也不能一触即溃。总得给耿仲明一点教训才行,吉安营没有经过恶战,恐怕韧性不足……”
汪克凡刚刚说到一半,顾宗福就抢着叫道:“请军门下令吧,让我们守上几天?吉安营虽然比不上恭义营,但也不是孬种!”
遣将不如激将,果然是这个道理,看他们两个劲头鼓鼓的样子,汪克凡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感,笑了笑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你们能挡住鞑子的前三波进攻,就算大功一件!”
……
长沙也有明军骚扰,接到耿仲明的求援文书后,徐勇不敢轻离职守,派徐斌和孙柏安率一万兵马来救援衡阳。
咸宁之战后,徐斌因罪丢官,但他是徐勇的亲弟弟,风头一过又重新担任要职,满清正在用人之际,刻意笼络徐勇这种既忠诚又有实力的大将,谁还来管徐斌的闲事。
但是徐勇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能力有限,还需要一员善战之将辅佐,孙柏安就义不容辞承担了这个任务。名义上他是徐斌的副手,但徐勇给他的权力很大,是这一万援兵实际上的指挥官。
两人集结部队,乘船逆流而上,不日赶到衡阳,与耿仲明会师,商议下一步作战计划的时候,徐斌却和耿仲明起了争执。
耿仲明希望尽量集中兵力,等勒克德浑的援兵赶到后再发起反攻,徐斌却惦记着长沙府的安危,希望速战速决,尽快返回长沙,毕竟不要忘了,忠贞营和何腾蛟的人马正在赶来,其中最少一半瞄着长沙府,十几万人马太吓人了。
按说耿仲明是王爷身份,徐斌应该听他的命令,但长沙兵是前来帮忙的客军,和天佑兵互不统属,徐斌又年少气盛,根本不买耿仲明的帐。耿仲明武夫一个,不擅长协调处理人际关系,三句两句竟然和徐斌说僵了。
孙柏安等人连忙打圆场,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湘江水路非常快捷,勒克德浑的援兵最多两天后就会赶到,没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