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明-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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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慢。
俘虏虽然是消耗品,也不能白白消耗,汪克凡随即下令,派出三百名葡萄牙火枪兵,再加上岳州营的弓箭手和火铳兵,掩护俘虏们继续进攻。
城墙上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对射。
清军有城墙做掩护,楚军也在护城河边摆了一排木驴车当做掩体,火铳兵都尽量躲在木驴车的后面,换装弹药的时候蹲在地上,听到指挥官的哨子声才站起来一起开火。
绿营兵的鸟铳把木驴车打得碎屑纷飞,车身挡板上插满了箭支,不断有楚军士兵倒下,而楚军的射击也非常猛烈,训练有素的葡萄牙兵虽然无法实现三段式射击,但仍然尽量保持着排枪齐射,在城头上不断形成火力覆盖。
岳州营的弓箭手和火铳兵分布在葡萄牙兵的两侧,专打密集成群的清军弓箭手,咬牙在火力上压住敌人。对于那些躲在城垛后面射击的清军鸟铳兵,则集中多支火枪从各个角度齐射垛口。从城墙射孔里把清军击毙。
徐勇的黄州绿营虽然是一支强军,但主力已经去了武昌府和承天府,黄冈城里的守军只是二线部队和老弱残兵,军事素质上明显差了一截,他们前几轮的齐射还算整齐。对楚军的俘虏炮灰造成了很大杀伤,但是自身出现伤亡之后很快就乱了,射击变得零零散散,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
城墙之上,清军的督战队也开始砍人,不停催促着弓箭手和火铳兵还击,逼迫青壮们从垛口探出身子,以便准确地向城下扔出灰瓶和飞石。见到躲在女墙下面不敢露头的士兵,他们立刻冲上去挥刀就砍,吓得其他人只好站起来作战。
但是,清军的弓箭手和火铳兵已经乱了阵脚,虽然在大刀的威胁下被迫战斗,互相之间却没有配合,而且基本不听军官的指挥,几百名弓箭手和火铳兵胡乱射击。再也打不出排枪齐射和箭雨覆盖的效果。
暴力可以逼迫士兵去送死,却无法让他们变成一支精锐强军。
这些绿营兵的军事素质不行,在对射中完全被楚军压制。楚军的炮灰俘虏抓住机会,在鹿角阵里渐渐开出了几条道路。
见到战况不利,清军主将命令附近的两门铜炮调转炮口,不再攻击楚军的后续部队,而是转火城下的楚军火铳兵和弓箭手,由于楚军离城墙太近。都站在大炮的射击死角里面,再用实心炮弹肯定打不到,清军就换装了霰弹铅子,准备近距离射击。
想法是好的,实现起来却很难,清军的大炮架在高高的城墙上,一开火就打到了六七十步以外,大部分霰弹从楚军士兵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只有少量的铁砂打伤了两名楚军。
清军的第二炮减少了装药量,可惜又打得过近,霰弹铁砂冲出炮膛就立刻下坠,把城墙下的炮灰俘虏们吓了一跳,却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虽然换成了霰弹,想要打到死角还是非常困难,清军的这门大炮孜孜不倦地进行着科学实验,几分钟才能打一炮,不知不觉就浪费了很长时间。
楚军的弓箭手和火铳兵有木驴车保护,对大炮的霰弹攻击并不是太害怕,见到这门大炮半天都打不准,更加放开胆子向城上射击。
随着战况越来越激烈,楚军的弓箭手和火铳兵也不断出现伤亡,火铳兵的火枪经过反复的高强度射击后,开始出现各种故障,除了哑弹和人为操作失误之外,有的火铳损坏了零件,有的甚至直接炸膛。
“砰!”
一名葡萄牙兵手里的燧发枪炸膛了,他身受重伤,应声而倒,同伴立刻把他拖到了木驴车底下,让几名俘虏把他抬了下去。
“哎呦!”程问正举着望远镜观战,见到这个场景不由得叫了出来,被清军的弓箭火铳射中是一回事,被自己的火枪炸膛所伤是另一回事,那个葡萄牙兵没有任何防备就受了重伤,而且有好几处严重的伤口,让程问都替他感到心悸。
但是程问转头一看,却发现汪克凡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隐隐带着一丝喜色……
明军那两门三磅炮一直没有开火,就停在正对大门的护城河边,两门炮夹在几辆木驴车之间,炮手都躲在木驴车的后面,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黄冈城的南门。
在他们的前后,还有楚军的步兵和骑兵保护,和咸宁诱敌出战的方式不同,汪克凡这次把清军出城袭击的路直接堵死了,派出岳州营逼到城门附近,骑兵则堪堪站在火炮的有效射程之外,再加上这两门三磅炮,如果清军出城,立刻就予以迎头痛击。
黄冈城头上,清军主将孙柏安正有出城逆袭的打算,却被徐斌死死拦住了。
听徐斌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咸宁之战,尤其城门遭到大炮封堵后形成的严重伤亡,孙柏安也终于软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那就固守城池吧,我军兵少,不能和南蛮硬拼。”
明军一个步兵营加半个骑兵营堵在南门外,足有好几千人马,看样子都是精锐老兵,清军出城作战本来就没有胜算,再被大炮轰一家伙,肯定就是白白送死了。
出城逆袭不是闹着玩的,连天下无敌的八旗骑兵都不是楚军的对手,黄冈守军更不能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好在黄冈的城墙又高又厚,只要坚守城池,完全可以和楚军一战,等到徐勇带着援兵赶到,自然就转危为安。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这一仗不好打
在楚军弓箭手和火铳兵的掩护下,俘虏炮灰扫清路障,终于逼近了黄冈城墙。
突然,城墙下掀开了一个藏兵洞,上百名清军一窝蜂地冲了出来,手举钢刀疯狂砍杀,杀的几百名俘虏炮灰一阵大乱,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其他人纷纷逃过护城河。
藏兵洞,是守城时常用的机关暗道,在较大的城池里比较常见,以地道和城内相连,随时可以派出奇兵袭击城外,洞内则设有陷阱机关,防止敌军从藏兵洞攻进城中。
这个藏兵洞位于楚军的进攻点附近,清军主将孙柏安挑选了一百多名精锐士卒组成敢死队,突然出城发动逆袭,以打乱楚军的进攻节奏,把俘虏炮灰杀散之后,清军敢死队没有恋战,又立刻转身撤进了藏兵洞。
楚军猝不及防,的确吃了个亏,伤亡了几十个俘虏炮灰还罢了,关键是最后一小段路障还没有清除,后续跟进的进攻部队只能停下来等着,汪克凡又派出了一队俘虏炮灰,去清除城墙下的路障。
“真是有些麻烦。”汪克凡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微微皱起了眉头。
黄冈清军比咸宁清军要差很多,但是守将孙柏安却不急不躁,仗打得很稳,把清军的战斗力都发挥出来了,看来想要攻克黄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随着最后一段路障被清除,楚军的后续部队终于对城墙发起了进攻,与此同时,汪克凡命令炮灰部队继续出击。填满城门附近的护城河,制造下一个进攻点。
雄浑厚重的战鼓响彻云霄。大地也仿佛随之颤动,惊起了长江江面上的几只水鸟,鸣叫着向远处飞去,鼓声之中,岳州营的攻城部队抬着云梯呐喊向前。冲向护城河,冲向黄冈城墙。
黄冈城上的清军也擂动战鼓,不肯被明军的声势压住,随着鼓声鼓舞,惊慌失色的清军士卒又恢复了勇气,重新投入作战。
随着一声号响,女墙后同时冒出很多清军的火铳手,向着城下的明军打出一个排枪。刚才敢死队出击的时候,清军的火铳手重新进行了整顿,这次突然齐射就打得有模有样,几个没有提防的葡萄牙兵被击中倒地,岳州营的士兵也伤了好几个。
城下的明军立刻反击,掩护岳州营攻城。
岳州营的攻城部队由五百人组成,身上都披着轻甲和绵甲,对弓箭火铳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像一股潮水般冲过护城河,这段护城河被填平了十多丈宽,正面的鹿角障碍也都清除完毕。这几百名楚军的冲锋势不可挡。
“嗖!嗖!嗖!嗖嗖!”
城上扔下来二三十个石灰瓶,正砸在他们的头上身上,石灰粉溅得到处都是,几名楚军士兵立刻捂着眼睛叫了起来,紧接着,城上又扔下一堆堆柴草和火油瓶。落在地上砸碎后,火油洒得到处都是,清军随即射出一支火箭,在楚军前进的道路上点起了一道火墙。
楚军的进攻势头为之一阻,从木驴车后面搬来了十多个沙包,才把这道火墙压灭,紧接着继续冲锋,付出了三十个人的伤亡后,才把云梯搭上了城墙。
楚军为了争取时间,使用的是简易云梯,和普通的梯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更高更坚固一些,前端还有两个可以起固定作用的搭钩。
在楚军的后营里,此刻正在打造两座真正的云梯,这种云梯可以折叠伸长,把梯子上站着的士兵直接送上城头,云梯底下装有挡板和车轮,可以用人力推动,挡板上再裹上兽皮等物,除了被大炮和石砲直接击中,不怕任何攻击。
这种云梯打造不易,要用的时候才造肯定会耽误事,所以汪克凡下令早作准备,以防万一。
带领士兵攻城的,是岳州营的一名副营官,名叫张霆山,此人自幼就是谭啸的好友,习武二十年,武艺精熟,性情勇悍,是楚军里不常见的猛将型军官,他手里提着一柄鬼头刀,挥刀斩落射来的羽箭,大声催促士兵登上云梯,两三个亲兵提起一人高的盾牌,护在他的左右。
二十几架云梯搭在城头,楚军士兵们奋力向云梯上爬去,转眼已经到了半中间,城上的清军将领大声下令,城墙垛口里突然探出几十把木叉,对准云梯使劲向外推,城下的明军则奋力扶住云梯,支援同伴登城。
两侧的城墙上鸟铳轰鸣,弓箭乱飞,把云梯上的楚军射下去好几个,这些楚军士兵虽然中枪中箭,大多数却没有立刻断气,从高处摔在地上,才发出一声声惨呼,明军的士气不由得一沮。
张霆山挥刀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