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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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相信又怎么样,事实摆在眼前,等到咸阳侯、广昌侯率领的明军骑兵出现在龙川江,才终于打破了张勇和线国安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撤兵吧!”张勇盘算良久,终于打破了沉寂,面色凄然地望着线国安,“敌人隐藏了实力,却又坚守,又弃险,还破路袭扰,使咱们产生了错误的判断,终于抓住了咱们孤军冒进的破绽。现在我军已经折损过半,无法再与敌军作战。”
咱们,咱们!线国安听着张勇话中的字眼,明白了张勇的意思,责任两人担,反正损失的六千人马两家各一半,谁也脱不了干系。现在形势逆转,撤兵当然也符合他的心思。
“没错,敌人确实隐藏了实力。”线国安叹了口气,附和着说道:“当面之敌有伪晋王李定国,伪巩昌王白文选,还有好几个侯伯,应该向昆明报告,请调大军合围进剿。”
张勇点了点头,夸大敌势是个办法,这样战败的责任会小很多,他推开桌上的地图,指点着说道:“那我军就马上做撤退的准备,从原路返回永昌休整待命。线提督,你看如何?”
线国安苦着脸直皱眉,看着地图想了一会儿,说道:“山高路险,我军伤病者众多,从原路返回怕是困难重重。如果绕路龙陵,远是远了些,路却好走得多。”
高黎贡山的险峻,丛林的雨季,狭窄的隘道,吸血的蚂蝗,要命的瘴疠……这些确实让张勇也感到头痛无比。就算是能够撤回永昌,估计现在营中的几千伤病也多半要变成山中的白骨。但张勇沉吟了片刻,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线提督,路险难行是没错,但敌人追击起来也是困难极大。”张勇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而绕道龙陵,再走松山、惠仁渡,路途太远,我军有伤病拖累,速度也快不起来。敌人若是追击包抄,我军恐有覆灭之虞,岂不是更加危险?”
追击包抄?敌人有那么强的实力,能够连续作战吗?夸大敌势,那是给昆明方面听的,难道还真把自己给吓住了?
线国安这样想着,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张都督,咱们派出的那六千人马可都是精锐,虽然中了诡计被包围消灭,但敌人肯定也损失不小,连续作战恐怕力有未逮吧?如果再走一遍那该死的山路驿道,想来是敌人所希望的,不用他们动手,几千人就要白白地扔在山里。”
张勇也不知道腾冲城那边的具体战斗情况,对线国安的说法缺乏反驳的依据,但总觉得顺原路返回固然会再有损失,但和被敌人包抄围攻的风险相比,还是要保险一些。
两个人都是胡乱猜想,不了解腾冲的具体情况,也就都无法说服对方。说来辩去,虽然下令部队做撤退的准备,但一天的时间里就这么争论不下,举棋不定。
“竖子不足以谋。”张勇回到自己的帐篷中,不由得恨恨咒骂,“迟疑不决,心存侥幸,畏险路而无远虑,恐怕这大军便要葬送在这匹夫手中了。”
“都督,形势未必会有如此严重吧?”清军游击胡显策虽然是张勇的亲信将领,但也不认为目前的境况很危险。
张勇叹了口气,说道:“没有远虑,必有近忧。明军未大举行动,应该是在整顿兵马,毕竟要消灭我军的六千精锐,肯定也要付出不少的伤亡。但你想过没有,这次失败会让明军缴获很多的战马,机动速度已经大大提升。而我军呢,损失了这么多马匹,伤病者也日益增多,撤退的速度能有多快?不提早行动,岂不危险?”
胡显策听了张勇的分析,露出恍然之色,但还是有些迟疑地说道:“若是绕道龙陵呢,道路要顺畅得多。如果再走高黎贡山,那些伤病之兵怕是大半要丧命山中。”
“绕道龙陵,那些伤病之兵就能大半存活了?”张勇冷酷地一哂,“走高黎贡山虽然艰难,但处处险要可守,明军也不会穷追不舍;而道路顺畅,可时间难道不会拖长?明军依靠骑兵追击、包抄、迂回,种种手段尽可使用。哪怕就是衔尾不放,不断骚扰邀击,也足以使我军陷于困境,损失哪里就会小了?”
“都督考虑得细致周密,属下愚钝。”胡显策这才全明白过来,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线国安想是心存侥幸,认为明军也损失不小,守有余而攻不足,就盼着咱们撤兵罢战吧!”
“已经吃了大亏,还不长记性嘛?”张勇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抚着额头,喃喃地说道:“对面的明军将领到底是谁呢?怎么就让人猜不透,又好象咱们肚中的虫子,所思所想尽皆知晓。一步一步,牵着咱们走到了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唉,也是咱们大意了,轻视了这云南气候环境的恶劣。”
“是啊,这云南的瘴疠、丛林和雨季,还有那些该死的虫蚊——”胡显策身子拧了拧,好象正在蚊子、蚂蝗叮咬一般,好一会儿才苦着脸说道:“病的倒比伤亡的多,越拖下去越严重,这仗没法打了,最少不应该在这该死的雨季动兵。”
“借天地之威以御敌,未战便已经操三分胜算,对面的明军指挥官厉害呀!”张勇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猜测道:“会是那个伪宗室留守所为吗?倒是与其他明军将领不同,战术虚虚实实,真假难辨,十分的诡异。”
……………
第九十三章三马来会
诡异,如果朱永兴听到了张勇的评价,不知该做何想?
而刚刚到了中和的马宝等人,得到了怀仁侯吴子圣的迎候,听到了腾冲大捷的消息后,却是诧异和震惊,还有那么几分庆幸。
“清军已经无力再战,撤兵只是时间问题。”怀仁侯吴子圣笑着解说道:“赵王已经率骑兵前出,不使清军轻松退去。其中,蜀王世子刘震最是积极,想要再立战功,岷殿下已经说定了他袭爵的事情,等到论功行赏之时,一个郡王是跑不了的。”
“岷殿下真乃宽厚,刘震若得封郡王,足慰蜀王殿下了。”马惟兴向着腾冲方向拱了拱手,表示对宗室留守的尊敬。
汉阳王马进忠已经病死,其子马自德徬徨伤痛之际,正好接到马宝和马惟兴的书信,再加上郑昭仁的巧舌说服,便率领残军一起来腾冲相投。一路上冒雨跋涉,翻山渡河,损失了不少人马,也吃了不少苦。但此时一听刘震有袭爵之望,不由得精神一振。
“侯爷,不知吾等还有没有杀敌立功的机会?”马自德到底还是年轻,立刻拱手问道:“虽然士兵远道疲弊,但为了朝廷,为了大明中兴,我部也堪驱驰。”
马宝微微皱了皱眉,对这小辈的急切和失礼有些不满,但毕竟是同路而来,也不好当着众人说些什么。不过,他也感到庆幸,庆幸听了马惟兴的话,远路跋涉,前来投效,这份忠诚应该会让岷殿下铭记在心吧!
“杀敌立功的机会多的是,也不急在这一时。”怀仁侯却是不以为意地微笑回应,“岷殿下知道各位辛苦,也感念各位的忠诚之心,特命吾来迎候犒劳,请诸位安置好将士,先休养整顿。”
“多谢殿下体恤。”马宝也拱手致谢,原本对宗室留守还心存几分轻视,现在也尽皆收起。
“岷殿下请诸位前去腾冲,要设宴款待,还各有封赏。”怀仁侯吴子圣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爵位最高的马宝,说道:“其余兵将便在中和扎营休整,吾带来的这些人都熟悉岷殿下所定的各种规范措施。嗯,这些规范措施甚为有效,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大明又会增加数千精兵强将啊!”
马宝稍一迟疑,马惟兴便看了出来,赶忙抢着说道:“岷殿下有召,末将等敢不从命。等到了中和,我等便去腾冲拜见留守殿下。”
“如此甚好。”怀仁侯吴子圣点头微笑,又象是感慨地说道:“上天佑助,明祚不绝啊!岷殿下神授天纵,睿智英武,岂是可欺之辈?可笑清军竟敢轻率动兵,如今想全身而退怕是难了。”
马宝心头一震,这话象是感慨赞扬,又象是敲打警醒,看到马惟兴看过来的眼神,他似有所悟,笑道:“正是,正是,吴侯所说正是我等所想。岷殿下初入滇省,便大破清军,又有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不是神授天助,有谁能够相信呢?”
宜川伯高启隆爵位最低,所以一直没有插言,只是微笑倾听,心中却是翻腾不止。岷世子已得先前投效的众将拥戴,大胜之后声威暴涨,再借着他们远道跋涉,需要休整的机会,这便要收拢他们的人马,进行重新整合了。尽管心中有些芥蒂,但高启隆却觉得没有什么反抗的手段,因为朱永兴的理由合情合理,根本没有给他们提供反对的借口。
况且马宝等人的军队远来疲弊,没有举旗反叛的力量,粮草供应也握在朱永兴手里。对于朱永兴的命令,他们好象只能听从。
除了马自德这个满脑子想着尽快立功,尽快袭爵的年轻人以外,马宝、马惟兴、高启隆都觉察到了朱永兴的大概意图,但又感到无力反对。这就是阳谋,借着大义名分,借着马宝等人兵将疲弊,施展出来,便无法破解。
“说起来这也成了习惯。”怀仁侯吴子圣和几个人谦让一番落座之后,继续说道:“岷殿下初入滇省之时,只有猛山克族的两三千精壮卫护,接着是从永昌和腾越州的逃难民众中挑选兵丁,然后是本侯和广昌侯、定朔将军带着疲兵撤至此地,以后呢,又有几支军队赶来会合。和诸位差不多,兵将都很疲弊,伤病者众多。”
“边荒之地,瘴疠丛生,这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马宝轻轻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
“是啊!”吴子圣表示赞同,说道:“岷殿下心忧情急,焚告上天,遂得救治之法,使伤病者大多得治。恰逢此时,清军来犯,岷殿下决意迎战,便只能分批抽调病愈伤好的士卒。这样一来,原来各将所属的军队便被打散了。到了现在,又补充进两千多俘虏兵,士卒的组成便更难以区分原来所属了。”
“可惜我等来得迟了,未能助殿下一臂之力。”马惟兴象是颇有遗憾地连连摇头,望着吴子圣说道:“不比吴侯爷,始终与殿下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