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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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时候。
朱永兴看着刚刚离开的仿佛恍然大悟、眼中还露出钦佩和了然神sè的几个将领,知道他们把问题想复杂了,自己的这个理由显然并不被他们所完全认可。
谁说古人思想单纯,其实他们往往想得很深,很多。就象那简炼的文言语句,意思的表达可能是多方面的,忽略一个字都可能理解偏差,更不要说那些众多的典故,非经过寒窗十载而不能领会完全。
算了,不必再多加解释,他们想得复杂反倒能显出自己的高深莫测。朱永兴轻轻摇了摇头,拿出纸笔,在上面写划起来。
每次在书写的时候,朱永兴都要背着别人,除了梦珠在旁边的时候,才能让他免了这苦差使。并不是他不相信别人,而是这一笔烂字实在不好见人,而且为了保密,朱永兴故意写得极为简炼,关键文字还是用拼音或简写。写出来的东西只是相当于一个提醒他的纲要,他可以依此在以后进行发挥,重新让梦珠记录完整。
那嵩,龙韬,于七,周玉,杨彦迪……一连串的名字和地点被简写在纸上,这些都是朱永兴可能要利用并招揽的人物,在他们背后则是载于史册的抗清事迹。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历史上的这些星星之火却因为孤立无援,或是筹划失当,而被清廷一一扑灭。朱永兴想做的便是把这些事件尽可能地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使其按照自己计划,在合适的时间爆发,然后燃起熊熊烈火。
还来得及吗?朱永兴回忆着,思索着,最后在那嵩的名字简写下划了重重的一笔。最近的、最容易的,或者也是最可能重创吴三桂的机会,就要着落在这位在云南势力最雄厚的土司身上了。
在云南,明朝封有三百多个土官,其中实力最强的是丽江木氏、元江那氏和蒙化左氏,号称云南三大土司。而元江那氏不仅实力雄厚,且比较忠心于大明,历史上的抗清起义,让朱永兴对那氏青眼有加,寄予厚望。
在军事上,明朝规定土官所掌握的“土兵”,平时须服从当地卫、所的调练,战时须服从国家的征调,不得自行领兵越境。然而,这仅只是对一般土官而言,对“军民府”土官则无此限制。即“军民府”土官可以掌握兵权,集政治、经济、军事、司法于一身,掌控着一方政治、经济、军事命脉大权。
“元江军民府”的行政区域:东临石屏、临安(建水),南抵安南(交趾),西至老挝北部,西南至车里、福海,北接镇源,东北接楚雄。但其军事管辖权节制范围远比行政区域大得多,一但战争需要,他可以根据云南总督军令对车里、大候(云县)、木邦、镇雄等周边府、县进行节制。
“元江军民府”还有行使境外用兵的权力。如明洪十九年,隆庆二年,隆庆三年,天启七年,元江军民府都在境外进行过军事行动,协助明军捍卫疆土、保家卫国。
在“三征麓川”的军事行动时,元江军民府更是统帅东路纵队,合木邦、孟通诸寨、车里及大候共五万多土兵打通木邦到麓川的通道,与各路纵队人马在麓川汇集,协同配合明军。
元江军民府经过多年征战,已形成了一支强大的拥有实战能力,又具有技战经验的地方武装。据《元江府》记载:侬人(今傣族),其种在元江与广南同俗……长技在铳,盖得交趾者,刀盾枪甲,寝处不离,rì事战斗,方、杨、普、李四姓倮罗,号称善战,为诸彝之中最强者。
或许有夸张之语,但朱永兴知道能让吴三桂亲征,并在清军大举进攻下坚持数月之久,元江那嵩的实力确实很可观。如果不是有叛变的土官引领清军间道而行,避开了元江那嵩的伏击;如果不是明将朱养恩惧于清军之势大,不敢出击以侧应元江;如果不是那嵩固执己见,事先不与李定国联络,以至孤立无援……
历史的发生有其必然xìng,也是由无数个偶然决定的。如果重来一回,朱永兴有信心把元江之战打得更好,即便是不能借此扭转云南的局面,也要崩掉吴三桂这个老汉jiān几颗狗牙。
……………
牵一发而动全身,朱永兴率领几支残军与清军在高黎贡山展开大战,永昌、大理、姚安等地的清军都有所行动,或抽兵增援,或提供粮草物资,消息便不可避免地在滇西传播开来。
当然,这也正是朱永兴所希望的。万马齐喑、满目失望的形势下,他以宗室留守行监国事的身份出现,并向貌似强大的清军发起了挑战,这不亚于一道划破yīn沉天空的闪电。
有的人看到了希望,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有的人并不十分确定,谨慎小心地采取行动,想获得更大的利益;有的人则视之为垂死的挣扎,认为这不过是很快便会被清军击败的徒劳反抗。
即便通过郑家传达谕旨,朱永兴也不能奢望使所有人都改变想法,但希望他的行动至少能使一些明军将领推迟投降的时间,或者尽量地争取一些还心存犹豫的明军将领。
四川明军已经不可救,朱永兴鞭长莫及,而且时间不够。散落滇西的明军还有希望,其中也不乏能征惯战之将,只有能看到希望,他们便未必会断然抛弃已经到手的官爵,做个势穷去投的降将。况且,剃发易服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按照朱永兴的猜测,会有很多将领抱着能拖得一时是一时的心理,手中有兵,何向而不重?
第五十八章新晋郡王
滇西北,剑川。
早在2000多年前的秦汉之际,剑川就已成为南方丝绸之路“蜀身毒道”和“茶马古道”的重要交通要冲,早就与中原、东南亚地区和中、西亚地区发生商贸文化往来。从元代起,剑川文风大开,明清时期,教育鼎盛,科第接踵,人才辈出,为云南之翘楚。
剑川境内的石宝山为丹霞地貌,球状风化石形成的奇峰异石如钟、如箭、如狮、如象,高者成崖,错落有致,别具一格。这里林木茂盛、石趣无限,庙宇别致景sè独特,尤以石窟和摩崖造像而声名久远。
“恭喜马兄,哦,该称呼您汝阳王殿下才是。”叙国公马惟兴笑着向马宝道喜,但言语中却隐隐透出一丝酸味。
“莫要取笑,你我情同兄弟,还讲什么繁文缛节?”马宝轻轻摆了摆手,只是淡淡一笑,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sè,而是转向郑昭仁问道:“岷殿下现有多少兵马,便敢与清军作战?”
“先后会于腾冲的有怀仁侯吴子圣,广昌侯高文贵,定朔将军吴三省,赵王部将张文翠、陈盛两总兵所率人马,还有由缅甸蛮莫护殿下入滇的猛山克族万余jīng壮,以及干崖土官刀氏及族人相助。”郑昭仁明显在夸大朱永兴的实力,“草民来时约有两万余兵将聚于殿下王旗之下,殿下还传檄各地,现在说不好又有几支明军前来相会呢!”
郑昭仁是郑砚北的侄子,因在郑氏家族中不是长房,尽管他岁数在同辈中最大,也很jīng明强干,并且主管一方生意,但却总觉得受到歧视。当然,这在封建社会的家族中是很正常的事情,长房就相当于长子,权力和利益自然是最大的。
所以,在得到郑砚北的联系散落明军的密令后,他便视之为升发之机。如果他能说动几支明军投效宗室留守,这样的功劳得个一官半职应该不是问题?他也就能够摆脱家族的束缚,有了大展拳脚的天地。rì后干得好,压过长门的郑昭达也不是不可能的。
马惟兴微微点了点头,在旁插嘴道:“听从大理来的客商说,那里的清军在调动,想必与岷殿下有关?”
“大理的清军一部已经调往永昌,留守兵力不足两千。”郑昭仁的情报更加准确,这与郑家耳目众多、道路熟悉大有关系,“永昌清军也所剩不多,且全部收缩回去守卫城池了。”
“即便如此,依靠目前疲弊之军,也难以冲关夺隘。再加上路途遥远,前往腾冲与岷殿下会合,并非易事啊!”马宝脸上泛起难sè,轻轻摇头。
“要建功立业,要封官赐爵,又岂有易事?”郑昭仁脸上带着那种商人特有的微笑,侃侃说道:“冲关夺隘难,间道而行呢?草民可派人充作向导,沿湅沧江而下与岷殿下会合。当然,若是王爷还有疑虑,草民也不敢勉强。岷殿下让所有传信儿之人给诸位还举大明旗帜的将军们带一句话,‘若有扶保社稷、兴复华夏之心,便是艰难险阻也是等闲;若是只图眼前富贵,要缴械降清,去昆明向三鬼屈膝,怕也不畏千里跋涉了’。”
“大胆,你一介草民,岂敢——”马宝大怒,斥喝出口,但随即被马惟兴摆手打断了。
“岷殿下多心了,也言重了。”马惟兴淡淡地笑着,开口说道:“长途行军非是易事,总要筹划一番方才稳妥,可非是吾等有降清之心,借口推辞。”
郑昭仁心中不以为然,为了立功他倒也能把生死置之度外,福贵险中求,他身上还有着马帮人的冒险jīng神。但马惟兴既是如此说,他也就不再以言语相刺激试探,笑着说道:“草民只是转述岷殿下之言,非是有心冒犯,还请王爷原谅则个。”
马宝哼了一声,背转过身,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和山峦丛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草民话已传到,请王爷和国公早作定夺。”郑昭仁眼珠一转,继续说道:“鹤庆有将军塔新策,丽江有汉阳王马进忠,兰州(今云南省兰坪县南)有公安伯和宜川伯所率兵马,草民俱已派传信儿,想必很快便有人马前往腾冲。草民需要从中筹划相助,不敢多在此耽搁。”
马宝心中一动,微微转头,向马惟兴使了个眼sè。
马惟兴会意,笑着对郑昭仁说道:“郑信使一路跋涉,请下去暂歇,容吾与王爷商量一下。”
“草民告退。”郑昭仁恭敬地施礼,然后转身在两个亲兵的护送下去远。
马宝这才转过身来,挥手屏退亲兵,只和马惟兴单独商量。
“岷殿下疑心颇重啊,既想会集各支残军,怎好用此话伤人心。”马宝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忿地摇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