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华夏-第3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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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些天他手下的部队依然在坚持同兵力数倍于己的清军战斗,并且给予了清军以狠狠的打击,但是,日军自身的伤亡也不小。
日军的能够战斗的人数,已经越来越少,而清军虽然遭到了沉重打击,但人数却越来越多。
而且,清军的炮火,也变得越来越强大。
他去过被日军偷袭并摧毁的清军炮兵阵地,清军使用的,是目前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克虏伯后膛炮,这种口径为75毫米的行营炮设计先进,操作简便,适于山地作战,清军使用它们,给日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虽然日军竭尽全力的进行反击,摧毁过多次清军的炮兵阵地,并且夺取了两门这样的大炮和不少炮弹,但清军的炮兵火力并未因此而衰减。
他们似乎有更多的火炮,还有优秀的炮手。
和清军初次交手时,他便发现,清军的炮兵射击很不准确,而且有时候是纯粹在那里胡乱放炮,这些炮击没有给日军造成任何的伤亡,但清军炮手却似乎乐此不疲,仿佛他们的炮弹用不完似的(实际就是放炮给自己壮胆)。
正是基于这种情况,日军才大着胆子发动反击,成功的摧毁了清军的炮兵阵地。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西乡从道惊诧不已。
清军又从船上运来了更多的大炮,而操纵这些大炮的清军炮手,也比他们消灭的那些厉害得多。
这一次,清军不再胡乱放炮了。
新来的清军炮手,仿佛换了一副模样,他们射出的炮弹,不但猛烈无比,而且十分准确,甚至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只要日军的火炮一响,清军的炮弹不久便会飞来,将日军的火炮阵地打成碎片。而日军在行军中,也经常会遭到清军的炮击。
西乡从道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还有那些穿着红衣的清军士兵……
那些红色恶魔!
第三百四十九章从道归天
一想起那些给日军以极大杀伤的身穿红色制服的清军,西乡从道竟然打了一个冷战。
他亲眼见过萨摩武士们和这些红衣清兵的肉搏战,以及受过普鲁士式的刺杀训练的日本农民士兵和他们的交战,其场面之血腥残酷,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而战斗的结果,无一例外的都是日军败下阵来。
征台日军的士兵在面对普通的清军士兵时,可以做到以一当十,而当他们面对这些红衣清兵时,却是二对一都难以取胜!
幸好这些红色恶魔的数量,并不那么多……
西乡从道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对于天亮后的战斗结果,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绝望的感觉,又重新包围了他。
尽管他已经对麾下的将士们一再保证,天皇不会抛弃他们,不久便会派援军到来的,但他自己在心里,却并不相信。
他虽然依然相信山县有朋不会抛弃自己,但在伊东佑磨的舰队全军覆灭之后,他就已经明白,从国内得到援军,希望是很渺茫的了。
除非有奇迹发生……
这时冢本胜嘉少尉带着两名士兵来了,其中的一名士兵还在抽泣着,瘦削的肩头一耸一耸的。
看到这名士兵哭泣,原本西乡从道是一定会暴怒不已的,但这一次,他竟然出人意料的没有发火。
冢本胜嘉少尉先是向西乡从道敬了个军礼,然后有些为难的说道:“将军,是这样,你瞧——”他回头指了指那个哭泣的新兵,“二中队的松下平二非要调到我们一中队来!”
“为什么?”西乡从道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马上就要打仗了,竟然还有人要求调换部队!
他打量了一下冢本少尉带来的这两名新兵,这才发现他们二人长得很是相像。
“将军,我们兄弟请求您满足我们的愿望!”没有哭泣的那位明显是哥哥的士兵抢在弟弟前面开口说道,“弟弟只是想跟我呆在一起……”
“这是松下平一,他的哥哥,在我们中队。”冢本少尉说道。
松下平一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和弟弟松下平二差不多,只是眼睛里多了点儿精明。西乡从道想道:这个人才是兄弟当中的灵魂,调换部队的主意说不定就是他出的。
不知怎么,看到这兄弟俩的一瞬间,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兄长西乡隆盛。
自己和兄长之间,不一样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你们俩为什么要调到一块呢?”西乡从道问松下平一。
“我们是亲兄弟,将军,”松下平一壮着胆子说着,他忽闪着眼睛,看样子也要哭了,“我们俩自小一块长大,母亲死的时候我们才八岁,她死前跟我说好的,不管到哪里,要我一定和弟弟在一起……”
天一亮就要开始战斗了,这兄弟俩竟然还想在一块儿。此时西乡从道仍旧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调到一个中队里。这时冢本少尉插进来说:“将军,您就答应他们吧,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他们在哪都是打仗。”
……让他们俩在一起的话,可能他们的心里头会觉得踏实些吧?
“好吧。”西乡从道同意了。
冢本少尉带着松下兄弟走了。西乡从道又半躺下去。林子里彻底静下来。耳畔树根草丛深处,一只雄性蟋蟀兴奋、响亮、持久地叫着,同前后左右远远近近的虫鸣连成一片;顺着树干的间隙朝坡下望,涧底一道弯曲的溪水被月光照得白花花的,哗哗的流淌声异常清晰地送进他的耳膜,却让他愈发真切地感受到了夜的沉寂。一串杂沓的脚步声从南边林子边缘由轻而重地响过来,他听出是去侦察的部队回来了。他们没有到他这儿来,而是径直走回了他们的宿营处。接着很快传来了刨土的响声。
最后连这种动静也消逝了。夜色复归于沉寂。他想士兵们也许都睡着了……俄顷,又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在林子里喑哑地响起来,笔直地向他靠近。借助泄进树干间的条条缕缕的月光,西乡从道看清楚了,来人是李仙得。
“将军,你还没睡着?”
“没有。”西乡从道一边回答,一边将身子从草地上坐直。
李仙得在他旁边草地上坐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递给他。
“不,我不会吸烟,谢谢你。”西乡从道拒绝了。从小父母就告诫他这是一种恶习,直到今天也没染指过。
“拿着吧。”李仙得的声音很轻,却很固执,还让西乡从道听出了某种特别的感情。这种感觉令西乡从道的心温热起来,他不好意思不接那支烟了。
李仙得将另一支烟叼在嘴里,给西乡从道和自己点上火。西乡从道试着吸了一口,马上连连咳嗽起来。
有一段时间李仙得一直默默地抽烟。西乡从道感觉到他想对自巳说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
一支烟很快抽完了,李仙得好像要说了,却又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向他们走过来。
是水野遵和另一名李仙得雇佣来的美国军官亨特。
“我知道你们俩也没睡。”李仙得故作轻松的哈哈笑着,对二人说道,话音里似乎还有几分不加掩饰的高兴。
水野遵和亨特也在草地上坐下,拿出烟和李仙得互相让着抽。后来还是水野遵先开口对西乡从道说:“将军,明天就要开始决战了。今天晚上可能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夜。咱们既然都睡不着,不妨做长夜之谈。”
西乡从道微微有些感动,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回答。从水野遵的话和身边两位美国人对他的态度中,他心里陡然增添了某种亲切感和安全感。
没有人说什么。李仙得依然低头沉思。亨特仰面躺倒在草地上,嘴角嚼着一根烟。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水野遵说道:“将军,我们自从来到这里,作战一直十分英勇,也取得了不少的胜利,但是却落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这不是我们的责任。”
“我们的计划很周密,行动一开始也很顺利,但现在却陷入了困境,我觉得,这不是战斗者的责任,”他征求同意似的看了看李仙得,“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停下来,等候别人接他的话,可没有人接上来。
水野遵等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而我们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一切,无愧于日本男儿的名誉。”
西乡从道突然激动起来,他明白,水野遵是想安慰自己。
“将军,你刚才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李仙得从草地上坐直,问道。
“我在想明天的战斗,”一霎间西乡从道有些慌乱,他没有料到李仙得会提出这个问题,“……哦,刚才我在想我的父母,还有我的老师,朋友,”他想了想,还是改了口。
又过了几分钟,气氛终于没有再活跃起来,水野遵有点失望地看了一眼李仙得,站起来,扔掉烟头,起身离开了。
水野遵和亨特两个人都走了。西乡从道站起来,忽然意识到跟他们三人说刚才那句话还是有些不合适的。
李仙得也从草地上站起,跟着水野遵和亨特向前走几步,待他们俩走远了,又折身走回来,眼睛不看西乡从道,望着旁边什么地方,低声问道:“将军,你……你写了遗书吗?”
“遗书?……什么遗书?”西乡从道听到李仙得的问话,心“咯噔”一下缩紧了。
“我刚才转了一下,大家不少人都写了遗书。”李仙得说道,他目不转眼睛地盯着左边一棵被泄进林子里的月光照得明亮的小树。“将军,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我也写了遗书,藏在衬衣口袋里。明天我要是被打死了,你就把它掏出来带走。……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
西乡从道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死亡的黑云在他刚刚明朗一些的心灵的天空里翻涌汇聚起来。“你都在遗书上写了些什么?”沉默了一秒钟,他问。
“这会儿我不想说。”李仙得不好意思地看西乡从道一眼,欲言又止。“将军,我的家里情况跟你、跟水野君和亨特少尉都不同。我这样做是为了预防万一。……当然明天我们不一定会死。……好了,我该回去了。”
李仙得走了,他的话中有一种难言的悲凉,西乡从道听出来了。他又在草地上坐下,意识到心里正发生着新的微